纸片人他又茶又钓(182)
但裴京郁不会顾忌这些。
迎着他狡黠的目光,谢昭君漫不经心地看过来,随即缓慢勾起唇角。
谢昭君半阖着眼,眸色漆黑:“你那天很介意?”
裴京郁回答:“如果是你浑身上下只披着一条毛毯,你难道不会感到不舒服吗?”
这么说着,他再道:“现在做这个假设也没用,不好意思了,我家没有准备毯子。”
意思是谢昭君的状况比他更局促,面对这样挑衅的谈条件,谢昭君其实有很多种理由去推脱。
他甚至可以提醒,上一次是醉后糊涂情有可原,眼前分明都清醒着,这样是不是更加荒唐?
然而谢昭君收回眼神,淡淡地说:“没关系,有洗衣机就好。”
裴京郁:?
他是让人脱衣服没打算把人搞脏。
本来想趁机欺负人,怎么自己似乎被反过来逗了一下?
看谢昭君架势不落下风,裴京郁隐约感觉不妙,想要打退堂鼓。
这时候他再反悔太晚了,僵持之际不肯认怂,领着对方走进公寓。
裴京郁住在高层,可以俯瞰城市的风光,晚间没有拉上窗帘,被璀璨夜景衬得有几分寂静。
他在玄关处落锁,找到一次性拖鞋,示意谢昭君凑合着用。
早上接待客户赶时间,出门忘记了关空调,晚上又降过温,屋内稍微有些偏冷。
不过,或许是因为刚才走了段路,裴京郁此刻有些热,这个体感温度正当好。
他习惯性地抬起手,想打开客厅的吸顶灯,却因为多出了另一个人的存在,让他心里不太适应,身体跟着出现差错。
平时摸了无数次的开关位置,这次居然偏到了其他的按钮上去。
环境灯在入住之后从来没用过,今天阴差阳错展示了效果。
沿着走廊直到沙发,昏暗的光线勉强映着墙壁,连实木地板都照不亮。
裴京郁懒得换掉,转而侧头打量谢昭君,之前轻飘飘地提出苛刻要求,这时却没有主动开口。
他道:“你想喝饮料吗?可乐和果汁都有。”
谢昭君扫视房间,回答:“矿泉水。”
裴京郁发现他上当,分分钟抓住把柄:“紧张得渴了是吗?”
谢昭君道:“看你桌上的芍药都蔫了,它比我更需要关照。”
裴京郁顺着他的目光瞧了眼,餐桌上保洁装点了芍药,如今已然半死不活。
“我不爱养花。”他道,“你不用帮忙浇,这些该枯的还是要枯。”
解释完,他瞥了谢昭君一眼,示意对方可以自觉证明数据没问题。
谢昭君开始挑刺:“窗帘没拉上,被人看到了怎么办?”
裴京郁不可思议:“这里是28楼,哪头长颈鹿能看到?”
讲到这茬他还生气,找茬:“酒店套房在13层,你当时在窗边做那种事,怎么半点没有难为情?”
谢昭君说:“那是单向玻璃,屋内没有开灯,有狗仔也拍不到。”
被戳了一下偷拍行为的裴京郁:“。”
他眨眨眼,不再与人纠结:“行,我把窗帘拉上可以了吗?”
谢昭君简直是个麻烦精:“你的客厅太大了,我不习惯,站在那里不舒服。”
裴京郁感觉这人在打算盘,不肯轻易被带跑注意力。
“要不要你回去拿租房合同看看,你自己住的有多少面积?”他困惑。
谢昭君说:“我没有在家里裸奔的爱好,只有在洗澡之前才会做那种事。”
两个人莫名被他说得好像在偷情,裴京郁纳闷:“你要做哪种事?”
“脱衣服啊。”谢昭君嗤笑。
裴京郁深吸一口气,突然有些警惕,貌似自己被自己挖了个坑。
可这里说到底是他的地盘,人家能做什么?
要是有哪里不对,他可以站在屋主立场,直接把人赶出门。
思及此,裴京郁放心下来,张牙舞爪地继续做对。
“行,那去我的浴室。”他没给谢昭君留余地。
公寓总共七八十平,设计成了独居房型,卧室、书房和衣帽间一应俱全,厕所靠在卧室旁边。
有单人浴缸也有淋浴区,干湿分离做得很好,水池旁摆着洗漱用品,无声地说着此处长期是一个人居住。
裴京郁以前觉得这里很宽敞,如今突然冒出一个男人,他缩在角落竟感到有些拥挤。
……会不会是贴得太近了?
从酒店离开之后,他们没在类似的空间相处过,裴京郁一直清楚对方高大劲瘦,却没有明确的认知。
如今他们在这方狭窄又密闭的天地,裴京郁发觉自己真的比他小了一圈。
这让他更加不自然起来,裴京郁别开头,默默挪到空一点的地方去。
和他隔着半米不到,谢昭君靠在洗手池的纯白台面前,因为双腿修长,总感觉这里有点摆不下来。
“差点忘了,需要加下好友。”谢昭君打开微信二维码。
原先从没这个举措,偏偏如今要做,裴京郁多疑地想,自己这次是不是惹到他了?打算有机会算账?
对了,那顿炸鸡还没AA,他应该给人打钱……
裴京郁很单纯地照做,并且迅速地弄好转账。
然而谢昭君问:“这是什么?”
“晚饭啊。”裴京郁理所当然地答复,“我们估计不会再偶遇了,钱财还是搞清楚吧。”
谢昭君没有收下,随即给裴京郁发了一张截图,上面是他的体检报告。
“怕你没记清楚,下次这么说起来的话,还要重新确认。”谢昭君想的是另外一方面。
裴京郁:“。”
感觉这个人在恶意揣测,但可气的是,自己没有想好如何有力反驳。
裴京郁决定在行动上凶狠回应,等一下就火速删除好友。
他双手捧住手机,正这么心里琢磨着,然后察觉到余光处动了动……
啊?Alfred怎么真的在脱上衣了啊啊啊?!!
“不是,我都还没说让你、让你干嘛呢!”裴京郁睁圆了眼睛。
被弄得猝不及防,他说得还挺大声,却根本没敢多瞧。
往常连看片都少之又少,真实地瞄到这番赤i裸画面,他需要做一些心理准备。
可刚才磨磨蹭蹭没个预警,忽然就如此这般,裴京郁怀疑自己这是在被有意吓唬。
一瞬间,他没能做好应对,真的被打乱了步调。
这时生怕对方连裤子都敢脱,他有些语无伦次地补充:“等等等等,你不可以解开腰带!”
“三围有哪个数据要量腰带下面吗?”谢昭君请教。
他似乎早知道有这么一出,投去的目光很平静,有些好笑地问。
慌乱之际,裴京郁管不到谢昭君的表现有多欠揍,身体做出最真实的反应,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
单薄的背脊贴到冰凉墙壁,匆忙中无意碰到了花洒水阀。
几乎是同时,温水从头顶淋了下来,裴京郁在底下被浇个正着。
水珠沿着姣好的脸庞滴落,裴京郁衣衫湿透,场面应该不会更加糟糕了,他从而破罐子破摔。
“你。”他指着谢昭君,试图把控现场,“给我往旁边站点,被弄湿了我没衣服借你穿。”
谢昭君为自己的不能服从感到歉意:“我没穿衣服。”
裴京郁:“。”
好无语啊,这个人能不能赶紧滚?
他深吸一口气:“裤子更不行,没有你的尺码,反正你离远点。”
总共就这么点地方,其实谢昭君没有办法腾出多少空间,裴京郁也就随口这么一说,之后伸手关掉了花洒。
被这么一弄,裴京郁反倒镇静了些。
不过短短半分钟的空隙,他表情收拾得没有任何狼狈,那段意外的插曲因此没有造成更多影响。
被水打湿的痕迹显得无关紧要,他望向谢昭君的时候,视线也没有再闪躲。
事情都这样了,不多看几眼就亏了,裴京郁从不怠慢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