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美人和装乖反派先婚后爱(84)
这人真的不简单,之前丢出一句替身便往他心里扎了根慢慢发芽的刺。现在随口抛出的一句也似乎信息量挺大,让他不受控制地揣摩着,埋下新的疑惑。
但他吃一堑长一智,与其相信他,如今他更相信迟燎。
火灾发生时迟燎才14岁,又怎么可能有什么关系?就算有,
那又能如何?
“你身体好了吗?”蒋龙康问迟燎。
迟燎皱了下眉,拒绝他虚情假意的关心,淡声:“我来拿我的东西。画儿,还有我妈妈的作品。”
“为什么突然要拿?”
“想要了。”
不知是不是想到他酒精中毒,蒋龙康似乎还挺好说话的,只道:“雕塑在栗滨那套房子那儿,没在我这。画我让金婶带小碎去拿怎么样,你来我书房,我们再聊会儿。”
应云碎手指抠了下迟燎手掌,不懂蒋龙康为什么要把他俩分开,让他当心。
蒋龙康:“蒋燎,别忘了我们谈好的。”
迟燎目光深沉。
然后他真的就偏头对应云碎说:“金婶带你去拿画儿,之后你就在这里等我,我很快就回来。”
应云碎内心泛起尖锐的不满。
迟燎捏了下他手掌,轻轻耳语:“放心吧哥哥,听话。”
这句话好宛如一个小孩版和成熟男人版的迟燎的糅合,像祈求又像命令。但他表情严肃,这种神态时身上就有一种不容抗拒也无法转圜的劲儿。
应云碎眯了眯眼,与他对视了几秒,终究还是妥协了:“行吧。”
蒋龙康把金婶叫来,给了她一把钥匙,然后带迟燎去书房,
应云碎则跟着金婶上楼。
上到三楼,再从偏廊一直往深走,最后又上一段狭窄失修的木梯。
“二少爷不容易,当年大少爷母亲就是从这里摔下来了。”伴随着咯吱咯吱的腐朽声音,金婶说,“他们都觉得是他推的。”
应云碎踩在这“案发现场”上往上攀,尽头一个小小的木门,知道里面就是迟燎以前住的阁楼,他问金婶:“您知道不是他推的?”
“二少爷不是这样的人。他还是个小不点儿时就很善良。”金婶目光闪烁,真诚说,“就是太造孽了。”
“善良?”应云碎其实也觉得迟燎是个好小孩,但是考虑到他的“反派”标签,他仍觉得善良这个词从别人嘴里冒出来有些突兀。
“善良咧。他小时候蛮童真一娃娃,有半死的小麻雀受伤掉到院子就自己抱回来养,被沈夫人发现了打得厉害。之后他再也不喜欢让别人碰他的东西了。应先生您在这等着。”
金婶正把阁楼门打开,然后跪在地上往前爬,漫过来的灰尘让应云碎直咳嗽。
他好奇地也躬身进去,被头顶的横梁一撞。
层高太矮了,就算是小学男生也站不直。
他只得也跪在地上,睁大双眼倒吸一口气:“他以前就睡这儿?”
狭窄、肮脏、阴暗,窗户小得像猫头鹰的眼睛,现在都还留有一个灰扑扑的小床垫,旁边是乱七八糟的纸箱,应云碎想到电影里禁足的牢房。
“嗯,这以前是放一些不怎么用的工具的。”金婶在纸箱里摸着,“二少爷最开始过得很不容易。”
说到这她也是无力且怜悯的,摸到相框就想让应云碎出去,却看到应云碎呆呆地跪着,目光怔忡地呢喃:“他怎么能睡这种地方……”
“能睡倒还好啰,但二少爷才来时经常被打,那才是造孽,我每天看到他身上的伤口都是新的。”
应云碎知道迟燎是不留疤体质,哪怕他自己划伤也能很快结痂很快好,不留痕迹。
能天天看到新伤口只能说明他无休无止地遭遇不间断的毒打,他的目光扫着斑驳的墙面,心里愤怒又悲伤,空白地问着何不食肉糜的问题:“……他在这个地方怎么做作业?”
“什么做作业?他不上学的啊,那段时间感觉他自己都放弃啦,只刻木头玩。后来沈夫人走了他好像去外地疗养了一段时间,回来才求着蒋董让他上学……应先生,我们出去吧,这太闷了。”
应云碎回过神,眼眶红却冷:“好。”
两人走下楼梯,金婶把相框递给他:“这是他最珍贵的画儿,也是当时从外地疗养带回来的。”
相框竟然还用一层薄膜包着,应云碎有些粗暴地撕开。
里面的画一露出来,好不容易忍着不掉泪的眼睛还是瞬间湿润了。
这是他当年画的蔷薇花。
创作是独一无二的,他却能在另一个世界看到自己少年时的作品。
但是与其说是画,更不如说是碎片。
画纸只剩巴掌大,边缘黑黢黢的是被烧过的痕迹,放在二十厘米的相框里,像一座小小的怪异孤岛。
“这幅画儿被烧了?”
“对啊,被大少爷烧了,然后二少爷当时就像疯了一样,直接用手去火里抓,就拯救了这么一小片。他宝贵得很。”
“他那天气炸了,和大少爷吵架打架,结果大少爷还手扑过来被他一躲,直接从二楼窗户摔下去,把脊柱摔坏了,再就没站起来过。”
应云碎微愣:“蒋玉自己摔出去的?您看到了?”
“是啊,我们好几个帮佣都看到了。这个家啊……”
应云碎紧紧把相框搂住,脑里突然炸开一条白线。
婚礼那天他问过迟燎,蒋玉腿是怎么回事。
迟燎说是他自己摔的,应云碎那会儿还不信,觉得他在撒谎。
因为他清晰地记得,听到的小说里,“主角被反派搞残疾”是一个设定。
他以为设定就是绝对的事实,全方位的客观。
但这么来看……
如果蒋玉只是因为自己扑空摔坏了腿,这顶多算一场有迟燎参与的意外,但万万没到迟燎“搞残疾”的地步啊。
这种说法,就很主观,是“上帝视角”都带着有色眼镜在看迟燎啊。
第57章 善良·时机
应云碎把那幅蔷薇花的碎片从画框里拿出来,摆弄了一会儿,迟燎就从书房里出来了。
“走吧,云碎哥。”他说道,声线还残留着一丝与蒋龙康交流的冷淡。
蒋龙康说要不留下来一起吃午饭,迟燎嗤笑了一声:“你觉得可能吗。”
他不愿在这里久留,出门开车都把油门踩得很实,好像得快点挣脱这“蒋家结界”。等到滨川山脚了,神色才恢复种应云碎目光独享的轻松,把车停到路边,伸手,“云碎哥,我想看看画儿。”
应云碎递给他,迟燎迫不及待把画框拆下,将那张烧得只有巴掌大的水彩纸碎片捏出来,举起来眯着眼看了看。
像扬一张百万支票一样得意地甩了甩,他冲应云碎得意地笑,“你很感动吧?”
应云碎摇摇头,把画纸又接过来,
“金婶告诉我,当初蒋玉要烧掉这幅画,你直接用手去捡。早知道你要做这种傻逼事儿,我就不应该送画给你。”
“可是我手也没有被烧伤,而且这就是我们之间的信物啊,”因为应云碎的摇头,迟燎露出不满的神色,卖力解释道,
“小时候我跟着我妈看过还珠格格,云碎哥你看过没?紫薇要去找她的皇阿玛,就只能宝贝着她唯一的信物一副字画。我不也一样,我当时唯一能留下的你的东西就是这个了,况且只有这个能让你确定我是谁。”
应云碎勾了下嘴角,心想当时年幼的迟燎是有多天真,才会效仿着电视剧的桥段来保留证物。
偏偏天真如此有用。
人可以长得相似,一时兴起的创作却难以复制,他一度判断迟燎喜欢的是“另一个世界的他”,可是就算是平行时空,也能做到14岁的笔触都一模一样吗?
上帝之手到底是如何摆弄,才能让他和迟燎如此离奇地相交?此刻他有一种这辈子才捡到上辈子本错过的命定彩票的幸存感,把碎纸张贴到胸口,触碰已经看不出是淡粉色和新芽绿的斑驳水彩纹路,如触碰那纸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彩票号码:“嗯,你说得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