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美人和装乖反派先婚后爱(36)
应云碎不知道这五十余人是不是都知道迟燎真实身份,但看他们举杯换盏交谈甚欢,恍然明白这场婚礼怕是也被蒋龙康利用起来,当做一次社交应酬场。
但好像没人觉得这有问题。
于他们而言,是一场商业利益互换;于温琴而言,蒋龙康叫来越多人越能说明这个“远房亲戚”被看重;于二叔他们而言,接触蒋家核心圈子本就是一场局促不安又沾沾自喜的一次性阶级跃升。
那对于迟燎呢?
婚礼是他一手操办的,他给应云碎说过鲜花都是亲自一一过目摆好。但现在看来,好像除了鲜花,那流成河的名酒、点心都能超过十万元的餐品,那些既不姓蒋也不姓迟的人,都不是为了他。
甚至迟燎身边也没人。
等应云碎挽着温琴手臂走上红毯时,他甚至都觉得礼台上的人修长笔挺到有些孤独。
前排主位坐着迟燎“傍上”的蒋龙康,面无表情。他身旁的顾在洲和蒋玉则是一脸戏谑。
叶森也不在。
不过穿着黑色礼服的迟燎至少是雀跃的,那种喜悦到有些紧张的视线能跨过红毯,直接穿透到应云碎脸上,让人能在这种场合下捏紧手指,无端发烫。
明明一小时前他还一副压抑不住煞气的模样,可现在他又笑得那么诚挚爽朗,让应云碎无措彷徨。
应云碎没那么信蒋玉。
自然,也不会那么相信迟燎了。
他一直在反思。其实觉得蒋玉说的,是可以放在心上的。
迟燎酒量如此之好,当初怎么可能轻易被原主灌酒上床。
但如果反过来想,是迟燎自己认准了想上床,反而是原主喝着喝着自己醉了,就显得合理了。
再者,从第一天开始,迟燎就是一副非他不可的模样,对他的好也远远超过了仅认识一晚的程度。
他才19岁,正是血气方刚风华正茂的年纪,又是这么一张脸一具身体,为了结婚甚至连上床都觉得无所谓。
以前没细想,现在思索一番,其实挺突兀的。
而“替身”就能合理解释这一切。
红毯走到中间,有花瓣往下洒,应云碎看到迟燎搓了搓手。
但替不替身也无所谓。应云碎更在乎自己对迟燎的观感而不是迟燎对自己的定位。他就是主观到了这种程度。
所以他更在意的,是杀人犯,是蒋玉口中的两条人命和他的腿。
他不知道是小米讲述的问题还是自己听的问题,或者是世界bug,他以为以这个炮灰身份穿来,还是以那个特殊时间点,必然就是拯救反派,阻止他黑化。现在发现反派的黑化线早就开始,他好像都没什么存在意义了,便想知道他到底黑化到了什么程度。
可是他问蒋玉为何断腿,迟燎都说是人自己摔的。
但他是导致蒋玉断腿的罪魁祸首,是小说的客观事实。
这个问题直接证明他会撒谎,会向应云碎隐瞒,是在应云碎面前装的人畜无害。
那真实的他到底有多么暴戾偏执和虚伪?
应云碎太想得到答案。
走到了礼台下方,迟燎伸出手来:
“牵。”
带着鼻音的单字,两周前,应云碎帮他理了卫衣帽子后他就说过。
那时应云碎礼貌拒绝,可是现在在这种场合,他自然是毫不犹豫,便把手覆了上去。
之前只是抓了手腕,这其实是他们第一次正经牵手。
手掌贴着彼此手掌,手指按压彼此手背。
迟燎的手很暖,温度马上霸道入侵应云碎肌肤的冰凉。眉骨到鼻梁的优越线条蜿蜒得像油画勾勒。
应云碎很想知道真实的迟燎到底有多么暴戾偏执和虚伪,不是因为他怕反派,而就是因为反派的这道线条。
是因为反派是“明天的孩子”,他是他最爱的作品的活体肖像。
是因为他,
已经有点喜欢上他了。
当他畸形爱恋的作品原型就在此处,像是一种冥冥之中的宿命,他怎么可能控制不把情感转移过去。
于是他从单纯审美的欣赏和看小鬼式的好感,轻而易举就过渡成了他是想给他画画,刮过他眉骨和毫不迟疑握住他手的喜欢。
或许没那么深,但就是有。
可偏偏就是在确定自己喜欢的第二天,又发现迟燎早已走上了黑化这条路。
可偏偏即便目睹主角残废的出现和迟燎拙劣的撒谎,他的喜欢也没有任何消减。
但这种感觉太微妙太复杂。他惶恐忧愁又有丝豁然,再怎么梳理,脑海仍旧乱成一片。待迟燎给他戴上很朴实却又古典的戒指时,他的手已经被迟燎焐热到汗涔涔,只觉自己在冒一场目的都尚且不清楚的险。
在“无论贫穷与富有,祸福与贵贱,疾病还是健康,都要珍视对方直至死亡”的誓词里,应云碎自我取乐地心想,应该再加一句,
无论对方有点坏还是超级坏,无论如何,他都去做那个敢于直视他眼睛的人。
应云碎看向迟燎眼睛。
迟燎有些惊讶地挑了下眉:“真的可以吗?”
应云碎没听懂:“什么?”
“就……”迟燎嗫嚅着。
应云碎大致猜到了,就发呆愣神这么一会儿,好像已经到亲吻环节了。
但迟燎吐出的却是:“抱你。”
“?”就抱?
迟燎觉得亲吻过于唐突,必然会让应云碎反感。所以和司仪定流程时,就把最后的环节改为了拥抱。
但他仍有些紧张,害怕被拒绝。然应云碎微张开双臂,笑了笑:“又不是没抱过。”
今天天气好得像末夏,空气的味道都是树莓香。迟燎像踩在年少的梦里,如履薄冰又迫不及待地抱住了他。
他把应云碎抱得特别紧,紧到应云碎的西装都开始起枝丫样的竖褶,他一只手掌着应云碎的后脑勺,然后把脑袋往自己胸口埋。像一只鹰隼非要把白鸽赶进他硕大的翅膀。
应云碎听到一声叹息。
就是那种累了很久突然洗完澡舒舒服服躺在床上,会发出的嗟叹。
应云碎也按照自己的高度环住迟燎的腰,像抚摸雕像一样抚摸他的背。
山鸦的实体雕塑真迹里,那位男性形象的高度是固定的1米82,所以应云碎早就脑补过自己该如何抱一个1米82的男人,嘴唇贴在下颌。
但事实上迟燎比1米82还高得多,他失策了,嘴唇刚好是贴在心脏那个位置。
迟燎胸膛宽阔硬实,带着他独有的气息,但就是起伏得很快,托举着同样飞速的心跳。
怎么这么快?
应云碎都搞不懂到底是谁心脏有问题了。
人和木雕还是不一样的,他会持续散发热度、会重重呼吸,会直接让嘴唇贴他一鼓一鼓的心。
扑通扑通。
他简直像在吮吸他的心跳。
应云碎泛起种本能的酥麻。
这是一个把迟燎从“物化”到“人化”的过程,人太真实太鲜活太温暖,以至于他情不自禁都闭上了眼睛,也不抚他的背了,直接抓住光滑的礼服一隅。
其实这种拥抱也是第一次。腿贴在一起,肚子也贴在一起,两片依偎的叶子般的拥抱,两辈子,他都是第一次。
掌声和起哄声响起。
赴宴这场婚礼的人并非实意,但真看到人相拥时,大多数人还是真心。
接下来就是宴会,下午来宾自行游玩。应云碎有些精力不支,毕竟昨天他也失了整整一晚眠,
迟便带他进入酒庄。
应云碎吃饭时忍不住喝了一点原生酿造的葡萄酒,不至于醉,但此刻人是有些懵的,反应会慢半拍。
迟燎就牵着他。
他就像在积攒经验买皮肤,刚买到个【云碎哥·牵手版】,自认为就是能永久使用的,时不时就得触发一下。
应云碎也沉默地任他牵着,两人走过铺着雪白羊绒地毯的长廊,没有什么声音,彼此也不说话,寂静地像两个烙印在古堡里的影子。
迟影子渐渐有些得寸进尺,看应云碎绵羊般任他拉着,便慢慢手拱起,指节开始一根一根地插入镶嵌进应云碎双指缝隙,最后握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