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美人和装乖反派先婚后爱(101)
——他竟然是主办方。
——所以只因为是当天童趣展的主办方,就不停愧疚吗。
应云碎听着,眉头未展,后背出了一层细细的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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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应云碎终于回到了滨城。
到小区门口,恰好就看到饭局结束的迟燎。
“哥哥?你去干嘛了?”他顺便在快递柜里取包裹,天气变暖夏天快来,故买了薄款的新情侣睡衣。
应云碎那时虽然腹诽你买再多的睡衣睡着了也不会穿,却还是跟他挑了图案。
迟燎把脏兮兮的灰色快递袋撕开扔进垃圾桶,将里面的包装袋抱在胸前,一脸歉色道,
“我今晚好像又有点喝醉了。”
应云碎能闻到他身上的酒味儿,但很淡。
“你今晚不是自己做东的局吗,不会有人强行灌的吧,怎么会醉?”
“我也不知道啊。”迟燎眨眨眼,“其实喝了特别少,不知道是不是好久没喝了……多半是上次酒精中毒吐了后,把我的海量胃也给吐没了。”
思维和吐词都都清晰,眼睛也是黑白分明的。他还拿指腹擦了擦应云碎的眼下:“你怎么一脸疲态,去哪儿了?”
“溜达了一圈。”
路灯在六点半准时亮起,两人突然笼罩在一片橙黄的光晕下,应云碎的目光也变得更暖更柔和,“真醉了?我咋没看出来。”
“真的,我有感觉。”迟燎信誓旦旦。
应云碎笑了:“行吧,那我回去给你泡个蜂蜜水。你以后别喝了,听话。”
“嗯。错了。”
应云碎往前迈步。
迟燎手抓着透明包装袋,发出薯片般的脆声。
应云碎转头,看他还傻愣愣地站着,伸手:“走呀,回家。”
一只三花猫喵的一声蹿出来,躺进两人刚刚站的区域,晒着路灯那圈儿光。一只迟燎立马也踩进应云碎的影子,把手伸过去,攥紧:“嗯。”
到家后,应云碎去厨房倒蜂蜜,迟燎坐在沙发上拆快递。
快递没拆开,应云碎拿着杯子走过去,看他又仰着头睡了,喉结锋利地突出来,凝着几滴汗。
应云碎放下杯子,把快递也扔在桌子上,想坐过去给他脱衣服。
刚坐到旁边,迟燎立马就察觉到了他的气息,闻了一口,侧着身伸长手把他抱住。
这还不够,他把应云碎一双腿抬到自己大腿上,抱一面琵琶似的,那么高的个子,非要把头埋下来,鼻尖蹭着应云碎锁骨下方,贴着他的手臂。
平坦的沙发歪歪深深的凹陷下去,应云碎觉得自己被一只大壁虎压着。呼吸温温热热,像尾巴扫着他发痒。
他目光温存地看着他。
房间静谧,他忍不住去扒他低垂却没有紧贴在下眼睑的浓黑睫毛,把自己手指当成那把缱绻的睫毛刷。
就这么玩了二十分钟,颠簸了一天的他也想去洗洗睡了,被这么贴着也着实姿势扭曲四肢不畅。
狠下心捏了下熟睡人的耳垂,做出往外挣脱的架势,柔声:
“乖乖,我也想去睡了。”
叫了他一会儿,迟燎睁开眼。
对视一瞬他身体一震,做的第一个动作竟是把应云碎腿从自己大腿上刷下,哑声说:
“不好意思,睡傻了。”
应云碎刚拿起蜂蜜水,看着他。
眼眸漆黑又混沌,迷迷蒙蒙的,嘴角微往下撇,显得有些憨稚。
应云碎眸光微动,又把蜂蜜水放回原位,试探地问他:“迟燎,你多少岁了啊?”
迟燎回:“十四了。”
应云碎点点头。
又指着自己:“那我是谁?”
“应云碎。”迟燎说,“上次你做过介绍的,好久不见。”
应云碎唇弯起,“上次是好久?”
“就那天,酒店里,我们在床上夜聊来着,你还给我关窗户。下雪了。”迟燎煞有介事。
应云碎抿着笑意再次点点头:“那确实是好久不见,你这次梦见我,已经快到夏天了。”
“嗯,我就是感觉又在做梦的续集。”迟燎挠挠头。
应云碎笑出声。
这人喝醉了真挺神奇的。
又把自己醉成未成年的迟燎用目光描摹他的笑容,
“但你比上次瘦了。”他得出结论,“而且你看上去很累,你去哪儿了?”
“我去……”应云碎注视着又误认为是十四岁的迟燎,顿了秒,回答,“我去了我小时候长大的福利院,你知道我是孤儿吗。”
迟燎挠了挠下颌骨,发现自己手上有个戒指,有些懵,搓着戒指承认:“我知道,在我妈妈的展看到你后我就调查了,虽然名字未公开,但特等奖不是需要家庭住址吗……”
难怪。
应云碎引导着他:“然后呢?”
“然后?”迟燎没想到还要问后续,嘴唇微张,呆呆的,目光却闪过一丝惶恐。
应云碎像引着他走向一湾深潭:“然后你做了什么?你来找我了吗。”
迟燎一头扎进那深潭,老实地摇摇头:“没有,然后我做错了。我是做了个错事。”他垂眸,仍摆弄着戒指,没把它取下,只是翻着手掌手心翘起无名指地看。
但睫毛轻颤,这个看也莫名显得焦躁。
“你做了什么?”
“我……”迟燎又望向应云碎,内心很挣扎似的,再次摇摇头,“我给你说了,哪怕是做梦你应该也不会原谅我,也不会接受我上次的求婚了。”
他脑子混沌又清楚、错乱又有条理的,应云碎轻言细语:
“不会的,我们试试看。”他用一种哄人的口吻,“你要向我求婚,就肯定要告诉我实话对不对?”
“迟燎,你要相信自己,也要相信我。好不好?”
这话大概有魔力,或许应云碎说什么于迟燎都是魔力,是罂粟是毒药,是不得不吐出真相的催化剂。
毕竟迟燎不愿在应云碎面前撒谎,无论是喝醉还是清醒。
手握成拳搁在膝盖上,他低下头,额发遮住眉,是忏悔的模样。
过了好一会儿,应云碎都以为他睡着了,他又有些凌乱地开口叙述起来:
“我当时在装大人,有机构做慈善活动,看到你在福利院,就想和机构一起——看你。但我那天又被叫去喝酒,来了又走了,都没来得及和你做个介绍。然后再过来时,火已经烧完了。好多人死了,他们说也有你,我不信。但蒋龙康新老婆的儿子说我是纵火犯。”
西裤一滴一滴地变湿,他说着说着,竟然流泪了。
应云碎一惊,手忙覆在他膝盖的手上,未曾想他被愧疚压得那么深:“可你没有错,迟燎,你是与那场活动有关系,是做好事儿,火灾是意外,和你没有关系。”
他的后背再次冒了一层汗。
不是为别的,而是惊觉迟燎曾离自己那么近过。
还不止一次。
从山鸦的展览到福利院,自己身上到底有多少次停驻过迟燎的视线?
从特等奖到童趣展,自己身边发生的一切有多少是因为迟燎想制造与他的羁绊?
可是自己都错过了,还毫无察觉。
甚至若不是穿书,那个向左拐的“自己”就是与他的死别。
他的心脏沉甸甸地跳着,摩挲着迟燎的手背。迟燎却摇摇头:“不是的,不是的哥哥,可能真是我。”
“我那天又带了个小木雕,也想摆出来,但是到了我才发现刻得不好,得再烧一下。”
原木含有水分,烧是为了让木雕保存更久,
“院长和我在她办公室,我在那儿用喷火|枪,后面我走了,发生了火灾。但是我明明记得我关了喷火|枪的,我就只用了一下,它也很小,我不知道怎么烧起来的……”
“那就不是你的错。”应云碎当机立断。
“嗯?”迟燎看着他,深邃的眉眼红成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