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区日记(57)
等家人出门,他才敢像一具行尸走肉打开冰箱,狼吞虎咽往肚里塞食物,腮帮子鼓得像整个冬季都没有存粮的仓鼠。
杜敬弛难受,眼眶充血,做贼似地躲回房间,直到他看上去只是单纯没睡好,装作刚从外头通宵玩乐回来,靠着二楼护栏给父母打招呼。
“臭小子!我就说他出门浪了。”杜泽远降低音量,对汪晖楠说,“特意没打扰他,肯定玩尽兴了。”
汪晖楠忧心忡忡:“他现在愿意出门,有事儿忙就好。但我这心里怎么就放不下呢?”
杜泽远揽揽老婆肩头:“会好的。”
杜敬弛问:“我姐呢?”
“去你姐夫那了,明天年夜饭再过来。”
杜敬弛拖着饱胀的身子,将所有床品扔进洗衣机。按时上门打扫卫生的保洁看见,慌张要拦,杜敬弛只是比了个嘘的手势,把人支走了。
整个过程他都想吐。
杜敬弛躺在空空如也的床上,看着常青的芒果树冠,想到今年为了防寒,也花了大价钱请人保养枝干。瓦纳霍桑的棕榈树直愣愣戳在沙地里,除了蔫点儿黄点儿,应该只有地球爆炸才能夺走它的性命。不同的树结不一样的果。
除夕那天,杜敬弛换上一身喜气的酒红色,陪爹妈逛了街,再多采办了些年货和随手礼。
春节当晚,一家子五口人其乐融融,吃着汪晖楠亲手做的一桌子菜,巨屏电视放着春晚当背景音乐。
姐姐姐夫谈到备孕,汪晖楠颇有见解地讲起哪里适合养胎,杜泽远坐在沙发上不时插两句嘴,讨骂。
汪晖楠叫住儿子:“杜敬弛,你大年夜跑哪去?”
“朋友喊我出去聚聚。”
他有三个月没联系过大虹,不知道她跟两个女孩怎么样了。
沈长虹家在城郊,不远。杜敬弛原本打算送小姑娘们去市中心的私立学校读书,但思来想去她们还什么也不懂,暂且不着急,先找了个心理疏导员。
敲开大虹家的门,杜敬弛跟阿盲打了照面,气氛一时有些尴尬,对方礼节性地点点头,目光投向屋里乱跑的孩子,表示新年和气。
小姑娘看见杜敬弛,往他身上跳,杜敬弛差点没接住,侧腰的瘀伤狠狠疼了起来,咬咬牙,还是抱在怀里晃了两下。
阿盲端着菜,问他:“怎么了?”
杜敬弛扶着腰:“前几天不小心磕青了。”
沈长虹拿出药箱:“过来,给你看看。”
杜敬弛不好意思,沈长虹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伸手拉开他的衣服角,看见那一片骇人的紫色,皱眉道,“这可不是青啊,都泛黑了。”
沈长虹家的年夜饭很简单也很基础,两个大人应该都有下厨,空气里飘着饭香。
桌上多了副碗筷,给杜敬弛的。
沈长虹帮他上了云南白药,拍拍处理好的伤处说:“好了,吃饭吧。”转身招呼小孩们去洗手,又看向杜敬弛,“打肥皂去,不然吃一肚子细菌。”
杜敬弛笑了:“姐,在瓦纳霍桑你也没这么讲究啊!”
听他主动提起,沈长虹和阿盲皆是一愣。
没等他们反应,杜敬弛就逗着两个小孩,一块挤在洗手台搓掌心掌背。
杜敬弛嚼着甜香的番茄炒蛋,说:“姐,你做菜真好吃。”
沈长虹瞥了他一眼:“菜都是阿盲做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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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能说现在还没到最虐的(个人认为)
68也不一定小情侣见面噢(´▽`)
第66章
沈长虹抱着手臂,站在玄关送杜敬弛下楼。
“药我给你装了一周的量,回去记得换,不然继续肿着吧。”
“知道啦。”他最近对家人撒不出的娇,突然就脱了口,“姐,外面好冷啊。”
沈长虹拿了两个包子塞进他兜里:“行了,走吧。”
他坐上车,包子还是滚烫的,没给两只手冻僵的机会。
仲春三月初,跟爱心站的合作终于敲定合同,杜敬弛又自掏腰包,偷偷往定金里多塞了十来万,打给刘姐的时候,女人吓得连连摆手说,一堆破草哪里值这么多钱?
“值!怎么不值?你看,你上回给我那几只娃娃都摆在店里展览呢。”杜敬弛给她发照片,“您们安安心心干活就好了,这边有我,东西不愁卖。”
刘姐让他哄得晕头转向,有点腼腆地说:“客人满意就好,满意就好。我们是怕城里没人喜欢这种小玩意儿,别拖累你。”
挂掉电话,杜敬弛正站在春风习习的海湾公园出卖色相,宣传他向刘姐信誓旦旦说过不愁卖的草娃娃。
爱心站建成不久,热度还没点起来,产品堆在仓库落灰,最着急的莫过于已经向刘姐下过保证的杜敬弛。为了这事儿他聘过五六个宣发,绩效反而越来越差。
流量问题迫在眉睫,既然交给别人也不放心,杜敬弛干脆自己上。随手抓两把头发,搭了身颇有城府的白T牛仔裤,用最简单粗暴的战术俘获人心。
他逢人就扬起一副男女老少通吃的笑脸相迎,没有半点富二代屈尊的别扭样,卯足了身上那股可人疼的劲,弄得姑娘小伙都红着脸,从他手里接过传单,末了再偷瞥一眼。
杜敬弛大大方方让他们看,身高腿长立在店面门口,风流又乖巧,惹来一群游客欣赏这道靓丽的风景线,顺路进店逛了一圈。
“姐姐,这个娃娃买回家能放很久的。”杜敬弛摊开掌心的小猫,笑得被他称作姐姐的年轻娃妈心脏直跳。娃妈这几天把孩子丢给废物老公本就心情舒畅,这会跟闺蜜挽紧胳膊,盯着男狐狸精的眼睛直冒金光。
杜敬弛从口袋里挑了个尺寸更小的猫咪出来,串上一条细红绳,稍微凑近些,小心翼翼地为娃妈戴上,空气里都是好闻的淡香。杜敬弛看向娃妈闺蜜,“姐姐,你喜欢小狗还是小猫?我这也有花和蝴蝶...”
闺蜜色迷心窍,直呼都行。
“姐姐要不就配条宝蓝色的手绳吧?你手白,而且正好跟朋友一人一个款式。”男狐狸精妖言惑众,闺蜜立刻掏出手机付了款,伸手要他帮忙给自己戴上。
杜敬弛这一下午,凭一己之力售出百来只,收入颇丰,就是给娃娃穿绳穿得腕子疼,跟刘姐汇报喜讯时龇牙咧嘴的。
刘姐说:“哎哟,这么受欢迎哪!我们还真没想到。”
看见视频那头老人们轻松的笑容,杜敬弛也不觉得疼了。
他回家累得洗完澡瘫在床上,好半天才发觉一直挂在床头的外套不见了,急得跑去敲汪晖楠房门,问是不是她收起来了。
“是啊,我看衣服落了好多灰尘,叫阿姨洗完...应该是给你收进柜子去了,你自己找找。”
杜敬弛直挺挺倒回床上,直到睡着也没踏进衣帽间一步。
生活似乎逐渐摆脱了阴影,开始晒在太阳里。
杜敬弛忙着薅杜泽远的顾问律师,忙着听从建议去注册个公司,忙着关注两个小姑娘上学的事情,忙着做他爸每晚去应酬挣面子的花瓶,忙着重拾荒废有段时间的训练,忙着吃,忙着睡,忙着忙里偷闲...
再是他赴约了聚会,跟一群老朋友玩得纸醉金迷,华灯之下,似乎还是那个潇洒不羁的大少爷。
酒过三巡,有人晕头转向地举杯,要庆祝他没死在蛮夷之地,杜敬弛干了。有人庆祝他这个,有人恭贺他那个,然后比他先醉,说:“大少,你现在还喜欢男人不?”
杜敬弛扯开领口,啧了一声。
朋友拍拍手,包厢门推开,走进一排长相帅气的鸭子,个顶个的魁梧。
朋友倒在他怀里,声音渐小:“补给你的...”
得,还记着自己二十五岁生日被老妈抓包没尝上鸭子味道的事儿呢。
杜敬弛眯起重影的眼睛,一个个打量过一遍,然后揪起怀里的脑袋说:“你丫品味真他妈差劲!”
都是服务惯了上流阶层的专业人士,被杜敬弛这么评价,霓虹灯下的脸色都不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