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区日记(32)
杜敬弛皱起眉头:“他们这个..真要弄一整天啊?”
“对啊,上校说的。”瑞挪眉飞色舞,“我们上校是特种部队出身,有可多折磨人的招数了。”
“你呢?你不是特种部队的?”
瑞挪摇摇头:“我是普通陆军。”
杜敬弛抬起下巴,斜眼看他:“所以你做不来喽?”
瑞挪卡了一下,尴尬地说:“我...只是缺少训练,不代表做不到。”
“嗯。”杜敬弛倚着拐杖,目视前方,声音轻如羽毛。
下一波倒彩,瑞挪没再应和。杜敬弛站在原地,没有要走的意思,瑞挪双手勾住胸前的战术背心,也继续看下去。
阴凉处,空气依旧滚烫。
沉重的落地声不断在远处响起,杜敬弛听着难受,又不愿意就此离开。前来观看的人早换了一批,唯有佣兵们熬过正午最严酷的太阳,还在不断透支着身体极限。
暴晒特训接近尾声,队列突然倒下一名成员,孟醇眼疾手快拦住了,没让人跌到地上。瑞挪刚想借题发挥,杜敬弛嘴里喊着大虹的名字,快步朝她休息的方向赶去。
孟醇搀扶大虹坐下,刚要找东西降温,一瓶水从头顶伸过来,抬眼,是动作僵硬的营地士兵,杜敬弛站在后边,满脸的担忧。
看这小年轻无奈的样,明显是被杜敬弛要求,才迫不得已送水过来。
孟醇迟迟不接,急得杜敬弛催他:“水!人家刚拿的!你快点——”
大虹脑袋发懵,斥道:“别吵!”她拿过瑞挪手里的水,拧开瓶盖,猛灌了五大口。
孟醇问:“还行吗?”
大虹撕掉额头的泥片:“没事,中暑。”
瑞挪说:“你可以向泽托上校申请离队就医。”
大虹一听,说:“不申。”她转头就跟孟醇道,“你回去吧,我过十分钟归队。”
杜敬弛眉头拧得能夹死苍蝇:“十分钟哪够...!”
周围嘘声四起,孟醇只能起身嘱咐杜敬弛:“你照顾下大虹。”然后看着瑞挪,拍了拍他的肩,“谢了。”
瑞挪的脸色同袖子上的泥掌印一样黑,尚未发作,孟醇已经走远,怀里又被杜敬弛塞了拐杖,让他帮忙拿一下。
他暗恼自己为什么要帮杜敬弛,现在别人都要觉得瑞挪·马利耶勒跟雇佣兵是一伙的了!
杜敬弛抬头,圆溜溜的挑眼看向他:“你能不能多拿几瓶矿泉水过来?”
三瓶水下肚,终于浇灭大虹体内的暑气。
杜敬弛抱着膝盖坐在她旁边,说什么也不让她回去受罪了。
“反正没人知道你好了,偷个懒怎么了嘛!”杜敬弛愤愤不平,“回去也是被笑。”
大虹看了一眼站得笔直的瑞挪:“...没人知道?”
杜敬弛摆摆手:“自己人自己人,不算。”
瑞挪张开嘴,又闭上嘴,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大虹一准备起身,杜敬弛就嗷嗷喊疼,说姐我腿难受,你帮我看看。大虹明知他油皮耍滑,还是坐了回去,在的小腿上左瞧右瞧,说:“你好得很。”
杜敬弛挽住大虹,另一只手拍拍左边的空位,示意瑞挪也坐。
瑞挪左看,右看,抬起食指,指了指自己:“我?”
杜敬弛干脆扯着他的裤脚,把他拽到墙边,同样挽住他的手臂,像个双头锁似的,将两个人往中间扣。
“来,都认识认识。”杜敬弛看着瑞挪,介绍道,“大虹,虹姐。”转向大虹,“瑞挪,瑞挪马利...额,马利什么的。”
“...马利耶勒。瑞挪马利耶勒。”
“哦。”
杜敬弛还真不信,这俩人能多难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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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交花蝴蝶即将上线
第35章
对话从三个人,因为大虹的退出,变成杜敬弛和瑞挪两个人的。
小士兵话闸子打开了,便滔滔不绝地跟杜敬弛聊起来。瑞挪跟大部分新兵一样来自陆战部队,是大学中途当了兵,等今年服完役,就要接着落下的课程,回去读书了。
杜敬弛问他几岁,得知他才满二十,久久望天不能平复。
这事儿要是给杜泽远知道,至少能提小十年,说别人几岁怎么怎么的,就他二十五了,还是个大白丁,只晓得散财,不懂多为家里想想......
杜敬弛每次从外边花天酒地回来,不是没起过改过自新的念头。但那股劲坚持不了两天,泡在父母婚姻和谐、家庭经济优渥的氛围里,不久就烟消云散了。
而且,杜泽远骂是那么骂,倒也没真拿鞭子在后头追他赶他,逼自己钻研学术、成家立业。
有时候他挺羡慕自己爸妈这把年纪还爱得死去活来,成天蜜里调油,哪天突然多出个弟弟妹妹,都不新奇。
肩膀被人推了推,杜敬弛回过神,张嘴啊了半天,显然是没听见瑞挪一番慷慨激昂的陈词。
他挽人的手略松,大虹便抽出胳膊,站起身,觉得脑袋不晕身体不沉,撂起搁在脚边的沙袋就要归队。
杜敬弛一急,大脑暂时没记起小腿失力的遗症,腾地跟着站起来,随后脚跟一软,扑地倒回去,直直坐进瑞挪怀里。
瑞挪闻到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香,好像是从芯里散发出来的气味,很淡,跟杜敬弛贴着坐时闻不到,鼻梁砸到他后脑勺时,嗅得清清楚楚。
“哎哟!”
杜敬弛痛地倒到一旁。他昨晚被孟醇摁腰摁得狠,这么摔,整个人散架似的。
附近许多士兵听到喊声,齐刷刷探头看过来,见是瑞挪,纷纷上前跟他击掌问好。
几只爪子握出花了都,他们的目光逐渐放向脸色苍白的杜敬弛,知道对方不是佣兵,还态度良好地问他有没有事。
杜敬弛勉强扯出一个笑,看着这群带着各国袖章的年轻士兵,摇了摇头。
跟杜敬弛最熟的瑞挪很自然地将他介绍给同僚们,无一不是二十来岁的学生兵,无一不是抵触雇佣兵的正经军人。
有些人在跟杜敬弛打招呼,有些人还在关注操场那头满身泥泞的雇佣兵,时而发出两声不看好。瑞挪尴尬地看向杜敬弛,这回应该是顾及人多,少爷稳着体面,没有表示出任何不快,仅是情绪不高,回应有些冷淡。
瑞挪趁着众人交谈空隙,小声同杜敬弛说:“...你跟他们搞好关系,也许,以后那群佣兵需要什么,他们都可以帮你。”他补充,“就像我给大虹拿水那样。”
杜敬弛嘟哝着抱怨:“你们真小气。”
瑞挪十分郁闷:“我们才不小气。”
“反正我在底曼,他们不仅救了我,还给我吃的,还给我睡觉的地方。”杜敬弛懒得争辩,但只正言两句又不甘心,“雇佣兵就不是人啊,让你们给瓶水还得靠关系,不是小气是什么?”
士兵们听见他的话,显然都不乐意了:“可我们给了你吃的,给了你睡觉的地方。我们只是讨厌雇佣兵。”
瑞挪三番五次被杜敬弛堵得哑口无言,于是拉起他,招呼众人一道:“我们带杜看看,究竟是北方营好,还是底曼好——”
自从外头打起仗来,连去贫民窟分发补助物资的任务都取消了,他们守在这里,日复一日,对着贫瘠的沙漠,闲得发慌,现在当然都说好。
杜敬弛被揽着,三步一崴脚,连连回头:“哎——我的拐杖!”
“有我们扶着你,不会摔的。”
一群人簇着杜敬弛到处走,非逼他形容底曼什么样,是不是也这么井井有条。
杜敬弛感觉他们就像换了颜色的小煤炭,嘴巴跟中学生一样碎。想到曾经从他怀里抢过糖的孩子如今生死未卜,心底泛起阵阵难过。
士兵们晃悠够了,在已经过了饭点的食堂坐下。杜敬弛被他们围在中间的位置,左边耳朵听他们抱怨生活无聊,右边耳朵听他们瞎聊钱、学业,和性。
月亮影子挂在天边,一整天没停过运动的雇佣兵,终于可以随心所欲躺在地上休息。晚风掠过,吹得他们脸皮发紧,剥掉泥巴片的指尖不停颤抖,近乎没法抓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