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润】劳什子(76)
他话里的深意几乎不言自明,旭凤却还是要傻傻地问上一句:
“我想看龙尾,也给我看么?”
润玉咬咬嘴唇,迟疑着点了点头。
“如果你一定要看的话。”
这几乎就是旭凤所渴求的那一句话了。他已经答应了旭凤,龙族露尾示爱。
他环顾四周,这一整座人间仙府,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都叫他欢喜,润玉说他一直在偷偷做这件事,应该花了无数的心血,才叫这里这么好,这么和他的心意。
这是润玉第一次对他主动。虽然什么都没说,可却把一切打理的细致贴心,如春风化雨。
旭凤心头一动,将他拦腰抱起:
“这是你说的,你可不要食言。”
“……不食言。”润玉低声说,“我不食言,旭凤,我……”
他还想再说点什么,旭凤已将他抱进了厢房里。两人眨眼间衣衫尽褪,呼吸交缠,这静心备下的人间仙府,才刚迎来它的主人,就见证了一室春光。
润玉满脸通红,眼睫紧闭,他将旭凤推开,缓缓将双腿合(嗯)拢——一条银光粼粼的龙尾渐渐现出原形,旭凤不由看呆了。
这哪是太丑……这分明就是太美,美得举世无双!只见床上的美人不(。)着(。)寸(。)缕,上身雪白,下身却是一条蜿蜒的龙尾,每一枚龙鳞都如同上好的玉石宝钻……
旭凤急(。)喘了一声,抓住润玉的腰将他拽到自己身上,那龙尾与人身相连鳞片稀少之处,有一条嫩(。)红的细(。)缝渐渐敞(。)开,旭凤知道,那便是将要容(。)纳自己的地方。
“哥,玉儿,我……”他想说我好爱你,可偏一个字都说不出,这可恨的约定!他恨透了缘机仙子。
润玉还当他害羞,搂着他脖子吻他嘴唇,低声道:“没关系,没关系……旭凤,我都知道……”旭凤一用(。)力,他便再说不出别的句子,只剩破碎的低(。)喘。
不知过去了多久,天边泛白时,旭凤才出了卧房。
他站在这仙府内,望着花园出了很久神。
他等了几千年,终于到手了,润玉的真心。此刻,他应该……
可那梦中失去了润玉的旭凤却又不知不觉出现在脑海中。
没了润玉,我会疯、会死。
润玉,润玉,润玉,爱是他,恨是他,天上地下,只有他。
他在院子里站了一会儿,终于长长呼出一口气。
……算了。
他微笑起来。
你比别人伤我都深,可你也比别人爱我都深。我就不跟你一般计较了!
他笑笑,走到花园边,折了一朵幽香的茉莉,转身回房去了。
润玉醒来时,他枕边放着一束雪白的茉莉。茉莉幽香,沁人心脾。花束下压着一张纸条,飞白体写着:天将府有事,我先走一步,等我。
他微微笑起来。
旭凤……昨夜两人纵情欢好,自己身上现在都还是热的。
他想着,脸颊就不由得红透了。哎呀,我怎么这样……
正胡思乱想着,木门吱呀一声开了,一头雪白的小兽和一只小黑狗跑了进来。小狗窜到床上,变成了孩子的样子。
“爹爹。”他抱着润玉的脖子小声道。润玉笑着将他抱住,又摸了摸魇兽的脑袋。
魇兽歪着头看着他,突然俯下身,将一个梦珠吐在他膝头。
是一个黄色的所思梦……还未触及梦珠,他便能感觉到旭凤那股至阳至纯的灵力。
这是……旭凤的梦珠?
第八十章
紫方云宫内,这世间最尊贵的凤凰母子面色阴沉地看着彼此,心中惊怒参半。
“他(她)竟然是这样的人!”两人不约而同地想道。这母子俩看似亲近,是一模一样的急躁泼辣性格,实则本性截然不同,几千年来其实是话不投机半句多,只是两人都下意识地回避着承认真相,各自沉迷在“母子和睦”的假象中自我麻痹而已。
旭凤说不上自己是失望还是难过更多些。他为荼姚找了几千年借口,可在越来越庞大的真相面前,他终将无可避免的直面母亲的真面目:她非良善,她做的事或许有不得已的理由,可她却并不总是对的。
他南征北战多年,早就知道有人天生就要恶毒些,可他无论怎样也没想到,自己的母亲也是这样的人。她是第一个抱他的人,是第一个夸他的人,他睁开眼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她,他们血脉相连,是这世上彼此唯一的同族。她对旭凤来说,很重要。
可润玉……润玉也很重要,他爱润玉,甚于一切。这两人一个是他的生母,一个是他的心上人,他希望他们都好,都快乐,可若是一人的快乐只能建立与另一个人的痛苦之上,那么……
荼姚死死地盯着旭凤半晌,突然失声痛哭起来。
穗禾慌忙站起,一副想上前又不敢的样子:“姨母……”她怯怯地说,“表哥……你快认个错吧,为了个外人跟姨母这样争执,值吗?”
值吗?旭凤说不出话来,心中天人交战:他不愿看母亲痛哭,心中隐隐作痛,后悔顶撞母亲,可又不愿心上人受委屈,他什么也不说,荼姚一边痛哭,一边抓起手边的一个珍珠锦盒朝他砸来:“跪下!”
旭凤一言不发,双膝跪下,荼姚又道:“穗禾,你出去!”
穗禾早就怕得不行,听了这话松了口气,忙朝外退去,想了想又还是低声对旭凤道:“表哥,润玉……到底是外人,他这些年私下里没少干收买人心、争权逐利之事,他将来要做什么,你还不明白吗?”
旭凤双目通红,低声嘶哑地道:“你出去。”
穗禾无可奈何,只得叹了口气,退了出去。旭凤跪在原地,一动不动,荼姚泪中带怒,凤目中如有火烧,母子两人僵持片刻,荼姚哑声道:“你是长大了,有自己主意了。”
旭凤不开口,他此时说什么都是错的。他的沉默似是极大地刺激了荼姚,她猛然扑下来,涂成丹红的五指死死捏住旭凤下颌:“你不是我儿子!!!你是谁,你是谁?是谁将你安插到我身边,是不是润玉?我的儿子在哪里?”
她眼睛瞪得很大,旭凤甚至能看到她眼底的血丝,那样子十分骇人,让他甚至想闭上眼睛,他轻声道:“母神,九千年来,除了行军打仗,我几乎不曾离开天界,怎么会有假?”
荼姚怒道:“不!是他,是润玉,是他动了手脚,一千五百年前,他……”她忽然想到什么,猛然停住了话头,旭凤却是一愣,下意识地追问道:“一千五百年前,他什么?”他心跳得极快,仿佛有种极快乐、极温暖的感受充满了他全身,这感觉犹如一股春风,将他的身子轻轻柔柔的包裹起来,虽然他的心还因为荼姚而剧痛不止,可那痛也渐渐似乎被温柔的抚慰了。
一千五百年前,他涅槃期至,却还咬牙坚持着去虚妄山寻润玉,最后体力不支晕倒在虚妄山上。等他醒来,荼姚告诉他是他涅槃时自己飞回来的。
难道另有隐情?
荼姚见他脸上隐隐的狂喜表情,不由得眼前一黑,一种极其可怕的想法涌上了心头:旭凤似乎,在意润玉的太多、太多了。
多得甚至超出了一个兄弟该有的本分。
可这怎么可能?!旭凤心思单纯,长到这么大连情窍都没开,本该送些宫人给他教他灵修之事,可她几次暗示明示都被旭凤挡了回来,她也乐得顺水推舟,压下不提。
难道……
不可能!
荼姚死死地捏住旭凤的下颌,逼他抬头直视自己的眼睛,旭凤也不躲闪,那双眼中熊熊燃烧着的,分明就是……极致的、心愿得偿的喜悦。
曾经,也有一个少年,会在她面前露出这样的神情。
荼姚心内剧痛,眼前一黑,向后倒去。
“……母神!”
此时,于人间仙府内,润玉正带着辉儿在花园里玩耍,辉儿手里捧着一个黄色的珠子,正是那枚魇兽带来的、旭凤的梦珠。
“爹爹,球——”辉儿举着球,央求润玉陪他玩。
润玉失笑:“你现在不是小狗,不能让人家丢东西再去捡。”
辉儿不理解,拿着球爬上他膝盖,坐在他怀里求道:“丢嘛……”
许是补偿自己未曾有过的童年,润玉对辉儿向来娇宠,从不强求他修炼法术、增强灵智,只求他健康快乐就好,故而辉儿虽然三千多岁了,说话做事却还像个幼童一样。旭凤还因此念叨过几句:“怎么能一直这么下去?不修炼,当心挨打!”说着还挥舞拳头吓唬辉儿,“嗷呜!”
辉儿就如此时一般窝在润玉怀里,把脸偏向另一边不去看他,“哼。”
“你还‘哼’我……”旭凤觉得好笑,“小东西,你说,别人欺负你怎么办?”
辉儿奶声奶气地道:“我找爹爹。”
他和润玉在北辰生活了三千年,润玉是北辰的主人,是仙境唯一的神,他在此处开天辟地、移山造海,甚至创造如魇兽这般的生命,在辉儿眼里就是无所不能的。
“你找……”旭凤都气笑了,试图给他讲道理:“那你爹爹要是不在怎么办?”
“找……找叔父。”辉儿说,他倒也不傻,可旭凤还是不满意。
“谁是叔父!”他瞪起眼睛,润玉听不下去,打了他一下:“走开!不许吓唬我们。”说着又跟辉儿道:“看,爹爹打他。”
“对!”辉儿可开心了,“爹爹打他。”
旭凤被这父子俩气得直哆嗦:“兄长!你不能这么娇惯孩子,他得经受挫折、他得成长,他得自立门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