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书我不穿了!(56)
“最简单的例子,”冯诞指了指西北方,“陇西李氏,原本是北凉之主,虽然归付朝廷,但河西之地商贸之所获,大多为李氏所得,解池之盐,不得入西凉之地;同样的,陇西青盐,也不能入河东之地。”
说到这,冯诞叹了一口气:“这些年,世家大族越发兴盛,他们盘踞汉地,有敌则共抗外敌,有灾则救治乡里,乡人敬畏,若无大族允许,便是他们想,也不会买啊。”
“所以,陛下才那么急着定立姓族?”萧君泽微笑问。
“不错,”冯诞惆怅道,“陛下要拉拢世族为官,重定门阀制,也必须将鲜卑贵族定为高门,父辈在朝为三公者,后辈亦可为三公,亲族官阶,就是后人官职。”
萧君泽不由摇头:“这法子可太蠢了。”
冯诞无奈道:“君泽,你却是太过年轻,不懂其中道理,若是不将鲜卑定出高门大族,让他们必能得官,那么,在朝廷之中,鲜卑旧贵如何争得过汉人门阀!”
萧君泽皱了下眉头,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居然觉得很有道理。
没办法,汉人或许在武力上不敢说天下无敌,但在做题做官这事上,那不是瞧不起谁,而是在座各位都是垃圾!随便能把鲜卑的汉子们卷得头掉了也追不上。
如果不把为官的名额限定下来,鲜卑族和汉族各占一半,那么,要不了多久,汉人能将朝廷上的官职全占了。
他甚至能想到拓拔宏为此的筹谋算:鲜卑一半,汉人一半,那就平衡了,能稳定的维护拓拔家的统治!
“哎,可怕的历史局限性啊!”萧君泽忍不住感慨,想王朝不变,稳定,本身就是个梦想。
冯诞听不懂他的意思,只是问道:“所以,这局,你要如何破之呢?”
萧君泽闻言,眉目舒展:“这法子,还不容易么,没有需求,咱们不会创造需求么?”
冯诞不太明白:“比如说?”
萧君泽微笑道:“铁锅、轴承、水壶,就,先用这三样吧。”
……
冯诞的招牌是真的好用,仅仅过了三天不到,所有的物资便全数齐了。
萧君泽便拿出图纸,让工匠先建立了炼焦炉。
这玩意他虽然只是见过,但没关系,懂得原理,剩下的就只是试错而已,炉子就像是一个锅,煤炭在锅里,隔绝空气,随后融化,其中的硫、苯、煤焦油之类的物质就会被蒸熘出来。
不只是煤炭会这样,哪怕是把新鲜木头挖坑放土里,盖层薄土上边点炭,也能把焦炭熘出来。
炉子外边接一根长铜管做冷凝管过水,不但能让煤油从管子里冷凝出来,铜管传导的热水还可以用来洗羊毛。
为什么知道这个呢,因为野外求生也是UP主们很卷的一个直播行业呢!
如今已经卷到在野外手搓高炉、手搓电池的程度了。
萧君泽只花了十来天的时间,就已经用石灰水加热水,弄了个洗羊毛的行当——平城靠近草原,十分寒冷,这里的羊叫“寒羊”,都有卷而长的毛,平时多用做毡。
洗出来羊毛肯定别的不提,至少可以纺了,粗不粗糙就是另外的事情了。
焦炉在第十天时,出了第一炉焦炭,同时出来的,还有十几桶煤油——出油率不到1%,但煤炭基数大啊,这是纯利润,不赚白不赚了。
而有了焦炭,铁就好说了。
在魏晋之时,已经出现了灌钢法,既将熟铁片或者熟铁丝放在液槽中,倒入生铁液,从而改变一炉铁的含碳量,达到钢的硬度。夹钢法也是类似的办法,既将熟铁片夹在生铁里,反复捶打。
但铁锅用不着钢,浪费,灰钢就够了,钢要用在轴承上!
嗯,铁锅按理也是要锤的。
锤出来的锅胎薄、传热快、外观精美。
但是,萧君泽没有那么多的工匠……
“锤个锤子!”萧君泽面对困难,果断解释,“全部用模型浇铸,厚怎么了,纹路不好看怎么了,容易裂又如何?还要当传家宝么?坏了更好,坏了才能买新的!”
冯诞在一边听得皱眉:“君泽,你这样的东西,买得出去么?”
“怎么卖不出去?”萧君泽微笑道,“明日你设宴席,请他们一试‘炒菜’,他们就会明白,什么是‘真香’。”
“可是,你赚这些钱,又有何用?”冯诞不解,“若是缺钱……”
“不必,”萧君泽摇头,然后认真道,“我赚钱,是为了让人读书。”
冯诞一怔。
“笔墨纸砚,校舍师生,都是要钱的,”萧君泽轻笑道,“阿兄,我有大计,欲收徒一千,这波大赚之事,您,敢不敢跟呢?”
第45章 好期待啊
萧君泽对自己的线路设计的非常清晰。
他需要发展自己的势力。
以他的能力,若是只是想成为一个门阀,那太容易了,甚至不用来北边,直接在南朝就可以轻松达成。
但上次魏兵打断了他想要得过且过的猥琐发育,让他决定陪这个世界玩玩后,事情的性质就变了!
他要做的,是把整个南北朝送走,什么北魏北周北齐,什么南齐南梁南陈,他都要将这些玩意扫去垃圾堆里,看着天街踏尽公卿骨,看王候将相宁有种乎,看天下一统,看天下风起云涌。
看,他能做到什么地步!
所以,他的目标,一开始就没有对准朱门甲第,他看中的,是即将挂在他工业科技树上的底层平民。
大规模的工业,需要大量的工匠。
既然是工匠,那开一个技校,学习一下数术,学习一下写字,不过分吧?
既然是工匠,那懂一点的知识,经常在一起交流,不过分吧?
所以,为此开一所学校,不过分吧?
“这点小事,为兄都可以助你,”冯诞当然不会拒绝,他拿着手里漂亮的银碳,“光是这一烧碳之法,你就是六镇将士的恩人。”
“哦?他们那么缺碳火么?”萧君泽随口问。
“岂只是缺,”冯诞轻声道,“草原之上,多以牛粪为柴,林木稀少,但每岁又有寒冬,军中能分到的炭火,并不会太多,再者……”
言及此,青年颇有几分踌躇。
“若是机密,不说就是。”萧君泽也不急着知道。
“倒也不算,”冯诞斟酌了一下,才缓缓道,“按你那气候论之说,草原之上,这些年亦有回暖之意,雪灾早已不若前些年那般频繁,柔然部族,如今已经臣服于我大魏,不再袭扰。”
萧君泽道:“那不是好事么?”
“虽是好事,”冯诞看了一眼窗外,仿佛遥望着那无边的草原,“但若无战事,国中勋贵却难以立下军功,这些年,朝中之事,大多是汉官主持……这也是陛下执意南征之缘由。”
萧君泽听懂其中未尽之意,简单说,就是这些鲜卑贵族管庶务管得不咋地,拓拔宏为了维持朝廷的胡汉平衡,正牟足了劲,想给他们找些功劳,同时,也可以用这个理由迁都。他的《气候论》正好用应这个地方,拓拔宏肯定会把重心全数放在南征之上,这样的话,对北方边境的物质支持,必然会再降低。
“何必纠结这些,”萧君泽坐在他旁边,“如今有了这碳火,不但他们好过了,草原有了碳火,也会更加安稳。”
“是啊,就这一物,于我边境,便是极好的助益,”冯诞喜不自甚,“等回了洛阳,陛下必会嘉奖于你。”
说到这,他微微皱眉:“对了,你若想兴学,教授庶民匠作之法,却是不能在平城行事,陛下已经下令,百官家眷、后妃禁军都得于九月之前,迁入洛阳,你已经上了他的心,不能留下。”
“我本就未打算在这里办学,”萧君泽微笑道,“洛阳才是办学之地,我在此地留下焦炉、铁炉,只是为了将来招些平城、关外的学生,会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