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书我不穿了!(160)
鸽子做通讯,效果其实不太好,它只能飞回家,属于是单程车票,需要有人把它带去目标地方,再放回去。
不过好在,如今他需要通讯的地方,也就洛阳、襄阳、建康这三座大城,多养几只鸽子就好,问题不大。
至于全国性的信鸽网络,那耗费太大不说,还需要一个安稳的环境,他指望这个,还不如指望搓出电报机呢。
看咕咕吃完了,又用红眼睛歪着头看他,萧君泽摇头:“不能吃太饱,吃太饱你飞得慢了,被隼吃掉多惨啊。”
鸽子咕咕了两声,飞走了。
萧君泽看着信,露出微笑。
信里没什么重要的内容,只是让人向萧宝卷揭发大将军裴叔业的背叛之心——裴叔业已经去信北魏,问可不可以投奔北朝。
同时,让人用萧宝卷的诏书,送给正在淮河驻守的北魏刺史王肃。
萧宝卷根本不耐烦管理政务,印信平时都是茹法珍这些亲近宠臣在掌管,只要给钱,出些乱来的诏书都没问题,更不必说这种对朝廷有利的正事诏书了。
那盖的印,可是传国玉玺,王肃收到都是赚了。
……
没过一月,整个北魏的朝堂上便已经剑拔弩张。
一切的一切起源,只因为朝廷找到了王肃通敌的证据。
不只是王肃和南朝萧宝卷互通消息,信中,萧宝卷愿意让他回去,并且愿意将当年平定他父亲叛乱将领黄瑶起交给他。
而代价,代价是让准备投降北朝的大将裴叔业不能按期投奔北朝,用裴叔业的人头,换回王肃在南朝的富贵。
毕竟裴叔业当年也是宁蛮长史,和黄瑶起一起杀你父兄,你不想报仇吗?
而更稳固的证据,是南朝大将军裴叔业,是真的去信给了北魏豫州刺史薛真度,询问他可否投奔北魏之事——当然,不止是投奔,因为萧宝卷怀疑他有二心,所以,他决定把镇守的淮南重镇寿阳一起送给北朝。
而这信让王肃扣压下来了,他解释说是自己只是没有及时交给朝廷。
这下,纵然元宏相信王肃,在这样重量级的证据面前,也没法再绝对相信他了。
毕竟,朝廷并不是他的一言堂。
王肃亲自回到洛阳,向皇帝解释,他虽然收到南朝招揽,但却并未回复,陛下以国士待他,他当然也以国士报之,怎么会相信萧宝卷那反复无常的小人。
元宏依然相信他,但却还是解了他的职——他需要向朝臣做个姿态。
但他依然保证,等回头就找个由头大赦天下,到时很快,就会重新启用王肃。
这两位感情丰沛的君臣还抱头痛哭。
哭完,元宏还顺便把王肃多年经营的大军与诸将,打散到诸军之中,免得多生事端。
……
正月过后,萧君泽准备回到襄阳,因为这里即将成为是非之地。
但走之前,需要和元勰、冯诞这些个朋友道别。
二月中旬,洛阳郊外已经有了一丝春意,马场在寒冬过后,重新开业,附近也早就是权贵们郊游踏青的胜地。
萧君泽坐着马车,打着哈欠——昨天和元宏道别,那家伙硬是顶着病体,和他聊到深夜,要不是冯诞阻止,他能熬个通宵。
不然,他就骑马过去了,但为了不疲劳驾驶,他便用了冯府的马车。
顺便补一会觉。
然而,就在他闭目养神,准备去马场准备和元勰聚会时,突然间,马车车壁上传来成串,重重的“哚哚”声。
“有刺客!”周围的侍卫大哗。
“公子小心,有弓弩手悄悄埋伏在街道的屋顶!”车外马夫和护卫都是冯府的亲卫,街上人声大哗。
就在此时,突闻马匹一声痛呼,人立而起,带着萧君泽的马车,在街道前横冲直撞。
萧君泽微微皱眉,在摇晃的马车里思考了一下,放弃了马车上的安全带,而是拿出小刀,一个旋身,扒住车门,纵身而出挂在横轴上,一刀割断了挽绳。
四轮马车的优势瞬间体现出来,虽然靠着惯性前行了一段,却没有倾倒,萧君泽翻身下车,回视着周围袭击来的刀手们,露出一点微笑。
终于,有点刺激的东西了。
他挽起袖子,对着已经靠近他的刀手,从马车上抽出一根长有一米的三棱铁刺,嗯,在这里,这东西叫“锏”,对于近战来说,它可是比刀更好用存在。
尤其是对如今锻造工艺不过关,大多是生铁铸成的长刀,那是一锏断一个。
他不需要支持多久,这里是权贵游玩地,过不了片刻,就会有人拔刀相助。
……
接下来的陌生刀手们一番砍杀,伤了不少人,萧君泽亲自捉刀,和这些刀手人拼杀了一番,受了一点小伤——右上臂被划了一个两寸长的伤口,不深,但流了不少血。
而刺客们则被捉了几个活口。
朝廷命官在洛阳城外被埋伏,这事瞬间震惊洛阳。
元宏大怒,要求彻查到底,这些死士,原本被养在山里,也不知道自家主人是谁,问起来,就是城中宗室,但查来查去,却查到元禧头上,虽然后者矢口否认,但元宏依然大怒,认为是元禧觉得君泽给元恪出的主意,所以报复——是的,元恪最近特别喜欢说君泽帮他向皇帝说情这事。
于是剥夺了元禧爵位,将他圈禁在华林都亭,此事震惊朝野。
不过,元宏却私下对萧君泽解释:“这事多有嫁祸之相,但,朕私下查之,却见元禧居然……多有逆反之举,却是不得不借此,将他圈禁。”
冯诞私下告诉许君泽,元禧居然在私下里,悄悄诅咒陛下病故,让他摄政,不仅如此,还私藏了不少兵刃,私下里还有对亲信多有欲杀太子之意。
萧君泽倒是不介意:“那真正动手的,是谁呢?”
冯诞的叹息更重了:“是,王肃。”
萧君泽笑了起来,还颇有些自得:“果然是他。”
冯诞无奈地摇头:“你真不怕死!”
“王肃可不是什么心胸宽广之人,”萧君泽微微一笑,“我和元禧斗这一场,把他殃及池鱼,加上我又与诸王交好,他不嫉妒才怪了。”
同样的南国之人,王肃处处被排挤,好不容易登上高位,却被一个莫名其妙的政斗牵连,而这事,还是因为君泽而起。
那么,他借着刀,杀君泽,再把元禧拖下水,也算是个挺完美的计划。
“对了,陛下那边的怎么样?”萧君泽又问。
冯诞笑了笑:“放心吧,陛下不是伤怀之人,知道王肃是气急,只是打算不再重用他,觉得自己没能护住王肃,让他冲动行此错事,有些愧疚罢了。”
“那便好。”萧君泽点头,“既如此,我便要回襄阳了。”
冯诞叹息道:“快些回去吧,我算看出来了,你在洛阳,总有事端。”
“哪有,都是他们咎由自取!”萧君泽抱怨。
冯诞送他到洛阳的石窟寺外,微笑着说准备给君泽也建一窟,写上他的名字做供养人。
萧君泽看兄长一片好意,便没拒绝。
他的这场大戏,还算是过瘾。
第126章 忠臣与忠诚
从洛阳到襄阳的路程,半是群山,半是平原。
车队行到宛城,便进入了南阳盆地,这里道路平坦,物产丰饶。
宽敞的土路上,十来个汉子穿着塞了稻草保暖的袄儿,拿着一人高的朴棍,走在宛城外的官道上。
一支三十余骑士簇拥的车队从他们身边经过,这些汉子面带恐惧和敬畏,伏在地上,不敢抬头。
只因车队的骑士们一个个骑着高头大马,身着皮甲,面目冷峻,一看便是百战之师,万万不能招惹。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一名二十来岁、打扮和刚刚的汉子们没什么区别的黑瘦青年,正在那马车之中,伏跪在地,瑟瑟发抖,不敢抬头看一眼。
“你说,你叫孔舒,也是从南边来北朝的?”一个悦耳好听,带着丝丝尾音的声音从青年头顶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