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书我不穿了!(233)
青蚨眉头紧皱,如果只是在襄阳城里处理政事,他当然是不那么担心的,但他是跟着自家主上最久的人,知道他那平地兴风起浪的作派,若是南朝还好,在敌国还这么搞,他真的很难不担心主上又把自己搞出事来。
萧君泽也知道自家信誉不足,于是叹息一声:“行了,我答应你,等魏妃回来了,便一起回去,这总可以吧?”
青蚨终于放下一点心来:“你心中有数便好。”
萧君泽笑了起来:“哈,青蚨放心,这天下,没有比你家陛下我更有数的人了!”
……
次日,贺欢在岘山的攻防战中,宛如打了鸡血,开始大杀四方。
一开始,大家只当这是寻常的冠军大比,并没太过在意——毕竟每年都有不同的玩法,大家也只是看在奖励的份上,才那么卖力,不至于要到拼死一搏的地步。
但这次,贺欢做为护送人质的一方,却完全不按套路来。
他拉拢了贺拔氏的朋友,联手打败宇文家的小队。
随后又利用尔朱荣昨日被众人针对的怒火,驱虎吞狼,把候莫氏、独孤氏的部众排挤出局。
再然后便与尔朱氏相斗,他把人质当成了诱饵,在尔朱荣以为胜券在握时,以火设伏击,虽然尔朱荣及时发现退走,但他身上沾了火迹,按这次约斗的规则,沾了火,更算丢了人头,失了资格。
这几个最厉害的都被驱逐之后,剩下的几个小氏族便不是什么大问题了。
但贺欢还是十分谨慎,没有一点骄傲,或埋伏、或收买,或欺骗,终于在日落时,将“护送的”斛律明月成功送入了襄阳城。
于是,这场并不是太严谨的比式,就此落下帷幕。
贺欢受到了崔曜的接见,得到冠军旗帜,还有奖励第一名的三百亩水田、两百匹绢、一匹宝马。
……
夜里,萧君泽点上琉璃灯,又见到了贺欢。
他深邃眼眸里带着一点期盼,但面色却是恭敬如初,仿佛白天里那个疯狗一样大杀四方的小将和他无关一样。
萧君泽微笑着凝视着他:“你做得很不错!”
他早就看出来了,面前这个人,看着乖巧听话,但骨子里是有一点狂性,若只是任人欺负、听天由命,他是活不到今日。
贺欢微微垂眸:“都是你指点的好。”
“看你说得,我可从未来可给漏过题,”萧君泽缓缓起身,走到他身边,“随我来吧,我要给你玩一些好东西。”
他顺着长廊走向宅邸中的花园。
贺欢自然跟上。
花园并不大,但假山池塘,怪石深景却是一个不少。
“来,我们今天上一个有些特别的课程,”萧君泽指手指着一个武器架,“拿出来。”
贺欢有些疑惑,这架子上不是刀兵,而是一些铁制的棍子,其下还有一段木头,看着很是奇怪,但还是依言,将这武器拔了出来。
“这姿势不对,来,把手放在这里,”萧君泽握着他的手,将他的手托在枪托下,“看见上边的准星没有,对面的靶子,还有准星,和你的眼睛,位于一条直线上,便能命中目标。”
贺欢一时心跳如鼓。
这、这难道是昨晚,与阿萧那神器相似的武器?
“来,手指扣住这里,听我命令,我让你按,你就按,明白了吗?”萧君泽在他耳边轻声道。
贺欢感觉整个人都紧张得像块石头,他努力排除阿萧在身边带来的杂念,强行让自己忘记阿萧的手正覆盖在自己手上,把注意力完全集中在那对面的箭靶之上,耳朵几乎竖了起来了,凭住呼吸,就等着阿萧的下令。
然而,阿萧却一直没出声。
他维持着姿势,豆大的汗水从额头滑落,就在他忍不住要呼吸时,阿萧轻声道:“按!”
贺欢几乎是颤抖着手指用力按下去,那一瞬间,他感觉整个人似乎用尽了力气,几乎要再也拿不稳这器械。
但,当他抬头时,却发现,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没有伤害,没有声响,甚至没有昨天那一点火星。
“我、我失败了么?”他的心一时间紧了起来。
萧君泽笑出声来:“当然不会成功,你这里边,子弹都没有。”
听到自己并未被神器不喜,贺欢轻轻松了一口气,整个人都放松了几分,深蓝的眼眸带着几分委屈,凝视着阿萧。
萧君泽轻笑道:“来,我给你讲讲原理。”
他把贺欢拉到身边的桌案前:“看,这是什么?”
“这是,”贺欢捻了捻这黑色的粉末,“似乎是木炭?”
“不错!”萧君泽又指了指剩下的两团粉末,“这是硝石、这是硫磺,他们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特别容易燃烧,我们来试试……”
他手执一根线香,做为火种,递给贺欢,在一一点燃后,又指点着贺欢,将另外三团材料混合在一起。
随后,便用一个小香勺将这临时配出来的火药用纸卷起来,以泥封底,前方留下一点毛线做引。
“好了,点燃!”
贺欢听从。
贺欢于是被炸痛了手。
但他并不觉得痛,反而拿着手中已经炸破泥封的碎纸,若有所思。
萧君泽微笑道:“将此物放在铁管中,密布容器中点燃,能产生强大的冲击,便能将铅弹推出,这道理,你能理解了么?”
贺欢点头,再看向一边的火枪时,目光里便多了许多跃跃欲试。
没有男人能抵挡得了这样的暴力的武器。
“我来教你,这是根细铁棍,是插条,放下铅弹后,要用他将药粉填紧……”理论知道了,萧君泽便认真指点他。
这枪是他按十七世纪欧洲的前膛枪制作的,它几乎纵横了整个欧洲十六世纪到十八世纪的战场,受到战场的完全的检验,结构极为简单,就是在钳口上夹一块燧石,在传火孔边有在弹簧下的击砧,扣下扳机,就能将燧石重重地打在火门边上,用火星,引燃枪中的火药。
虽然后膛枪更科学和优秀——比如萧君泽手上的左轮就是从后边上子弹,还有膛线,命中精度要高的多。
但做这种枪械这需要极高的技术,它是用铁铸成的枪管,如果做成后膛,就不能保证密闭。所以他将就着这个时代的工业基础,做了一点改进,不多,但也已经是碾压了。
当年拿破仑和英军用的都是这个,一个纵横欧洲,一个把清八旗打得满地找牙,这年代有这个东西,还要什么自行车啊!
“装药时,枪管需在地上竖起来……就这样,如果你手速快,每分钟能射四发……”
为了让自家爱将能早点掌握技能,萧君泽手把手里教他如何使用,他身上的衣服有着昂贵却淡雅香熏味道,直直地往贺尔脑子里钻,大有要将他迷得神魂颠倒之意。
贺欢狠狠地在自己大腿上掐了一把,也不知淤青有多深,他认真地记住阿萧的每一句话,认识着这新武器的结构,终于在阿萧的指点下,打出第一枪。
那一瞬间,无比地喜悦在胸中跳跃,情不禁间,他抱着阿萧,转了一圈。
然后,阿萧怔住了,用诡异的目光看着他。
贺欢不知道他自己为什么会做这种事,但那一瞬间,他反而处理一种诡异的兴奋与冷静之中,又伸头去贴了阿萧的脸,认真地握着他的手,诚恳又无辜地道:“阿萧,刚刚是我们部族表达感谢的习惯,我一时不查,你没有被吓到吧?”
萧君泽还是看着他。
贺欢微微低头,脸有些红:“阿萧,你,你不会真的介意了吧?”
萧君泽回过神来,上下打量他一眼,轻笑一声:“那倒没有,继续吧!”
这阿欢,一会胆小,一会胆大。
真是,好有趣啊。
……
青蚨在一边看着,忍了又忍,终是没上去把那讨厌的草原狗子拉开。
他眉头皱得很紧,这叫贺欢的家伙,心思甚深,陛下年轻不知世事险恶,居然轻易被他三言两语骗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