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书我不穿了!(195)
“还是叫我国主吧,”萧君泽忍不住笑道,“我说句不好听话,你就算当上了皇帝,也最好不要太过操劳,你们帝系一脉,都不是长寿之相。”
元恪脸上的微笑顿时僵住:“这、国主未免危言耸听了些,为君者,岂能不为天下劳心,我叔祖如拓拔……”
他面色微变,把爷爷拓跋濬的儿子兄弟都回想了一遍,发现这三十几个人里,连年纪最长的南安惠王拓拔桢也只活到了四十八岁,一时间,脸上的笑意便有些挂不住了:“这,这是为何?”
萧君泽思考了数息,决定好好给他讲讲心血管的问题。
虽然他所知不多,但忽悠一个一千六百年前的太子,还是足够了。
“心为命之源,脉为命之途,血为身之河,血出于心,游遍周身,为一周天,”萧君泽幽幽道,“据我所查,拓拔一脉,心脉狭窄,血易淤堵,若是操劳太过,极易心血缺失,所以,你若趁着年轻,就不顾身子,随意表演,不出意外的话,早晚会出意外。”
他这话虽然是瞎编,但也不是无的放矢,历史上,元恪就是三十三岁直接暴毙的,头一天还有说有笑,晚上直接蹬腿,说猝死,一点也没问题。
但元恪却是不得不皱起眉头,回想起父亲有事没事绝食求雨,时常忙碌到深夜,这些年大病小病不断,于是诚心请教道:“可有医治之法?”
“当然有,”萧君泽轻笑一声,然后凑近元恪那有些苍白的脸,“但是,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呢?”
有一瞬间,那无暇的肌肤、如明月璀璨的眼眸,都让元恪被那的美艳的眉眼暴击,生生怔了两息才回过神来,他迅速低下头:“莫要欺我,你若真有法了,岂会不给父皇?”
“还不是他乱来!”萧君泽提起这事就一肚子火,“他就不能多等些时候,偏要用那的毒药续命,如今沉疴入骨,便是神仙来了也没办法!”
元恪低眉敛目:“君泽,你又何必如此防备孤,孤平日吃斋念佛,一心向善,虽偶有些气急之举,也不曾乱来。”
“我哪里是在防备你,”萧君泽只是画个饼而已,他含笑看着元恪,“这世上庸医无数,你要是不信,也可以去找魏大夫问问啊。”
至于信佛——别开玩笑了,一位帝王在感觉到威胁时,只会相信自己的权势。
元恪不由苦笑道:“君泽你又何必试探于孤,在你继位之后,我朝费大力气探查过你与身边之人,那魏知善在遇到你之前,不过是个人人喊打、挖坟掘尸的妖人,她那一身医术,不都是你传下的么?”
“我只是指点一二。”萧君泽果断道,“她才是精于研究之人。”
元恪也不同他争辩,于是温和问道:“君泽,便是你能治好我这先天之疾,我朝上下,便是以小宗入大宗,也不会妥协。”
如果觉得一个方子就能拿捏一国王室,未必也把他的元魏一氏看得太轻了,而且……
沉默了一下,他叹息道:“你把这事说出来,便不怕回不去了么?”
“我不说,你便会轻易放我回去么?”萧君泽微微挑眉,“你以为我这次过来,真是的为了让你们守株待兔的么?”
他不怕明刀,但暗箭难防,他总不能吃喝睡都要防备着被暗杀吧?
这个药方,就是他的护身符,有了这护身符,至少元恪不敢杀他,那就足够了。
元恪不由佩服道:“国主啊,孤空长你三载,实是自愧不如,既然您已摆明车马,那孤也据实以告,你总担心孤上位后,会杀皇叔、司徒,有何凭据?至少如今,孤是真未想过要动他们。又要如何给你承诺?”
“也对,人都是会变的,”萧君泽其实也明白这一点,不由遗憾道,“那么,我们来说些其它的。”
元恪要杀,也不会在刚刚继承皇位,局势未稳时出手,必然是要江山稳固后,再由一些小人来背这些黑锅。
萧君泽以前并没有和元恪讨论过治国之道,因为以前元恪还不够资格触及到这些,但如今嘛,在他即将接位时,他也没有其它选择。
他的弟弟里,比他好的只有元怿,但年纪太小了,其它人,一个比一个废物,一个比一个贪婪,这一点来说,在教育方面,元宏做得还真不怎么样。
唉,平时没烧香,也只能临时抱一下佛脚了。
“所以,你要孤节制幽燕权贵,给你的运河提供方便?”
“什么叫给我提供方便,这不是你家的河么?”萧君泽轻蔑道,“而且,北边也不是全然没有敌手了,你不必成日盯着南边,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虽然知道你这是祸水东引之策,”元恪无奈道,“但高句丽平日礼藩不曾有缺,且辽东路途坎坷,大泽遍地,不易治理,又何必费这麻烦?”
打高句丽,需要翻越大凌河与燕山,北南两朝胜负未分,他哪有兴趣弄这么块贫瘠之地?
“为何不可,”萧君泽循循善诱道,“南朝有我无我,你一时半会也拿不下来,太武帝、道武帝、景穆帝,都是于北方开疆拓土,建功立业,如今好摘的桃子都已经被先辈摘掉了,你用高句丽凝聚威望,也好过在南朝死磕。”
元恪看他胡搅蛮缠,便露出平和之色:“孤不欲轻启战端……”
萧君泽轻笑一声,继续道:“如今草原不稳,正是诸部又一轮人丁兴盛,从大凌河与阴山去辽东,自然有些麻烦,可是,若是走火儿慎草原那里过去,便能顺西辽河南下,解草原之危,不是么?”
这话一出,元恪怦然心动。
是啊,元魏大军如果从幽州出发,无论是辽西沼泽,还是翻越燕山,都是耗时费力,但草原诸部,本身就在燕山之北,走草原南下高句丽,好像,还真的可以?
而且,就算失败了,那些高车人、柔然人死了,也是好事,草原反而安定了。
萧君泽见有效果,心里稍稍安定,只要能让元恪知道自己的好,他才有和北魏继续合作的可能。才能保护一些人。
第154章 一点点小事
“太子殿下应该知道,北方从来都不是铁板一块,”萧君泽兴致勃勃地指点道,“若不消解诸胡,平稳草原,关中,便是大军南下,也很难不重演苻坚故事。你不也想草要皆兵吧?”
“一派胡言!”元恪怒而起身,“苻坚立国未稳便大军南下,人心不齐,自然一败涂地,我元魏上下一心,不分胡汉,岂会如此?”
苻坚在北魏的风评其实很好,但作为皇帝,要是被比成他,那却是万万不可的。
萧君泽笑了笑。
其实就本质来说,前秦和北魏的失败,区别不大,点子都出在民族融合上,前者是融的不彻底,没把民族矛盾当回事,后者是融的太彻底,把汉人当一回事了,却把自家人太不当一回事了。
所以,在来北魏之前,萧君泽就在思考该如何利用、不,是指点元恪了。
元恪和他的父亲不能说是天差地别,也可以说是毫不相干了——元宏是有大志向,且知道其中艰难,知道人心险恶,能识人用人,知道民间疾苦人物。
每次想到这,萧君泽都觉得北魏有点像秦国,连续抽六张优秀帝王的彩票后,终于是在第七张上遇到劫难,仿佛元宏在把汉化推行完成过后,北魏的使命就已经完成,可以被扫进历史的垃圾堆了。
事实也正是如此,元恪在位时,任用奸臣、宦官,北魏兴盛的有多快,衰亡的就有多急,更惨的是,他的皇后,到后来为了权位,亲手杀死自己唯一的儿子。
萧君泽需要一个稳定的环境培育工业的种子,所以,他需要稳住元恪。
东征高句丽,不但可以转移草原上矛盾,也可以在草原上形成诸多的军功勋贵,更重要的是,让北朝无暇南下。
并且,高句丽也不是那么好打的,杨广三征高句丽失国,说句因为菜,一点都不冤枉他——但元恪手下如今也是菜鸡一群啊,在没有一个优秀皇帝指导时,再强的将领,能发挥的也有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