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敌一对(55)
R体关系要是就此戛然而止,怪可惜的。可是,有些事由不得他。他本以为邵禹的蜗牛壳够厚重够坚硬,顶多探出个小脑袋,遇到风吹草动是会立马缩回去的。他失策了,他好像低估了蜗牛的勇气和韧性。
邵禹洗完澡出来,看到了沙发上摆着的枕头和毯子。他赌气一般走过去拿了起来,进屋扔到床上。开弓没有回头箭,有些话他虽然现在还说不出口,但已经迈出去的步子没道理再退回来。
“让一让。”邵禹推了南弋一把,“外边空调风太小。”这借口找的,客厅空调的制冷量比房间里的大。而且,这大三伏天的,南弋跟个小火炉一样的体温,正常该是避之不及吧?邵禹偏偏往上凑,一骨碌上床,背对人家倒头装睡。
南弋被他整无奈了,从床底下拖出一个小电风扇,拿床头的纸巾擦了擦,放到邵禹那一侧的地面上,摆着头吹。
南弋回到床上,翻了几次身。过了好一会儿,他在心底叹了口气,轻声说,“我后天出差。”
邵禹没回答,南弋不确定他听到了还是没听到。
翌日,南弋先起床,他本来打算跑完步买早餐回来,但他洗漱的工夫,邵禹也起来了。
“你几点上班,再睡一会儿吧?”南弋问。
邵禹有点儿恍惚,这种情境,就好像是两个人已经一起生活了许久。他昨晚睡眠质量意外地高,以至于早起瞅这所破旧的房子,哪哪也没那么不顺眼了。
邵禹摇头,“不用了,你跑步吗?”
南弋,“嗯,想跑一会儿。”他顿了片刻,“一起?”
小邵总勉为其难,“也行吧。”
南弋找了件短袖T恤和短裤给他,邵禹车上有备用的运动鞋,两人一起下楼。路过门口的早餐摊,南弋刻意忽略摊主儿子张大成O型的嘴巴,目不斜视地带着邵禹快速通过,直奔后巷。
从小区和医院之间的路往北走一站地,是一个不大的社区公园,南弋平时就是在这里绕着公园外圈跑步。他们俩慢跑过去,相当于热身。甫一进入一大清早还没什么人的公园,邵禹胜负欲作祟,陡然提高速度。
南弋愣了一下,随即追了上去。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近墨者黑,也变得幼稚了,床上让了主动权,这一刻他不想输。
一圈又一圈,邵禹初中的时候是国家二级游泳运动员,爆发力很好,前几圈都是他在领跑,南弋固定在三五米左右的位置跟随。很快,十圈过后,邵禹的速度逐渐缓下来,南弋仍保持匀速追了上来。二十圈过后,两人交替领先,心跳和呼吸进入瓶颈阶段。
大约第二十五圈开始,南弋先服软,“我到极限了,不跑了。”他估摸着他要是不说的话,邵禹能咬牙跑到肌肉损伤也不带主动喊停的。这家伙,也不知较的什么劲,幼稚死了。
“行吧。”邵禹回答的嗓音都哑了。
两人由慢跑到快走过度了两圈,才一点点停下来。邵禹去买了两瓶矿泉水,他们小口喝着,往回溜达。公园晨练的人渐多,相向避开的时候,难免偶尔身体碰撞。邵禹在接触到南弋滚烫的体温时,蓦地跳开。差不多耗尽的体能突然莫名其妙地暴涨,令他顿生能够再战三百回合的错觉。
邵禹无语了,他觉得自己大抵得了一种依赖性急症,没救的那种。
“体力不错啊,经常跑吗?”南弋没注意他的反常,扔了矿泉水瓶之后,打破了回程路上的沉默。
邵禹蔫不拉几,“要是不用给自己打工的话,我也许会当个运动员。”他反问,“你呢?”
南弋没个正经,“我这是在非洲大草原逃命练出来的。”
邵禹翻了个不大不小的白眼,“你是去出劳务的还是去偷猎?”
南弋哂笑,“我去的地方又穷又乱,碰上什么状况都有可能。”
邵禹半信半疑,他大多数时候觉得南弋特别踏实可靠,但也经常会感到分不清他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开玩笑。
平淡稳妥和捉摸不透两种特质在他身上诡异地融合,越琢磨越拔不出来。
“那你能没缺胳膊少腿囫囵着回来,还挺不容易的。”邵禹附和了一句。
南弋抿了抿下唇,意味不明地吐了一口长气,“可不是嘛。”
很快走回到楼下,邵禹问,“吃完再上去?”
南弋犹豫一秒,“买上去吃吧,还得洗澡,抓紧时间。”
“也行,”邵禹从善如流,“你先上去洗吧,我买。”
“好。”南弋巴不得,三两步就没影了。
邵禹错愕地一顿,还以为谁踩了他的尾巴。小邵总莫名其妙地走到早餐摊前边,小伙蹭地两步蹿了过来,吓邵禹一跳。
这都什么情况,这附近是有什么磁场吗?小邵总实名困惑。
“您……”小伙眼珠子贼亮,无奈好奇心大胆子小,对着南弋那种平易近人的类型倒是敢噼里啪啦,一到邵禹面前就泄气了。小邵总就算是轻装上阵穿着随意,一旦离开南弋十米之外,身上那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淡气场立马上线,生人勿进。
小伙咽了口唾沫,最终只憋出了一句,“您吃点儿什么?”
第45章 水磨工夫哪家强
今天国际部这边有团队体检接待,南弋帮着协调忙活了大半天。他习惯了专注力极高的工作状态,所以一整天心无杂念,连午饭都是边打电话边在食堂糊弄一口。
南弋吃完了往外走,等电梯的人不多,旁边有两个骨科的护士在说话。
“盒饭是给陈主任带的?”一个小护士问身旁另一个。
“是啊,你都没看见,他那半边眼眶撞得多厉害。”手里提着几个餐盒的小护士夸张地比量着。
“陈主任那么稳重的性格,也会撞上门框?”
“谁知道呢,可能是走夜路不小心吧。”
“啧,那得是有多不小心,别是被他家那位挠的吧?”
“嘘,”小护士左右看了看,小声交代,“陈主任什么脾气你不知道啊,还敢提。”
“切,有本事管好家里那位高调的啊。”
“最近不是没出现吗,行了,电梯来了,你可管住自己的嘴,别触霉头。”
南弋眼皮一跳,预感不好。他回办公室之前,特意往护士站那边绕了一下,吴乐乐在值前台的班,忙着跟病人家属交代出院事项。南弋不方便打扰,隔着几米的距离观察了一下,貌似没有受伤的迹象。
一直到下午下班之前,南弋才找到单独说话的机会。他把刚交接班完事儿的吴乐乐揪到走廊尽头的小阳台,直接问他,“你跟人家动手了?”
吴乐乐理直气壮,“我打他了,他没还手。”
南弋头疼,“这就是你解决问题的方法?”
吴乐乐嘴硬,“反正我先出了口气,他也保证不再打扰你。”
“那也算不上打扰,”南弋无奈了,“我是不是跟你们年轻人有代沟了,就不能好好坐下来沟通?”
“本来我也没想动手的,”吴乐乐恨声,“一看他那副窝囊样我就气不打一处来。有本事劈腿就一条道走到黑啊,我敬他是条汉子,半路又打算吃回头草算怎么回事?”
南弋瞅着吴乐乐一副气鼓鼓的样子,突然问,“人你也打了,然后呢?”
吴乐乐一愣,“他要是再找我,我见一回打一回。”
那就是还能见的意思,南弋有点儿明白了,陈旭只要抗揍,吃回头草这事儿也不是全盘没戏。俗话说清官难断家务事,他主要是怕两个人矛盾升级再打出个好歹来,既然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那他也只能看破不说破。
“下次下手轻点儿,打人不打脸。”南弋语重心长地拍了拍吴乐乐肩膀。
当局者迷,吴乐乐尚处于亢奋的斗鸡状态,闻言挑了挑眉毛,“我今晚就报个跆拳道班,揍他丫的。”
南弋好笑地往办公室走,他自己还一团乱麻整不明白呢,挂念人家年轻人的分分合合,简直是咸吃萝卜淡操心。二十来岁的年纪,怎么折腾也伤不了大元气,大不了睡一觉,醒来照样活蹦乱跳。吴乐乐就是最典型的初生牛犊,失恋归失恋,伤心就伤心,拎得清也输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