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敌一对(44)
他渴望南弋的身体,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渴望。这种认知让他隐隐惊慌,那股被一纸协议暂时压下的失控感卷土重来。
邵禹躺在宽大柔软的床垫上,试图给自己寻找另外的途径。或许,他可以再找一个人试试?反正协议上的条款全部都是对乙方的限制,作为掏钱的甲方,不受约束。这个念头甫一划过,就被他赶出脑海。真要那样做,也太缺德了些,小邵总做人做事是有底线的。而且,他也做不到见个顺眼的人就能往床上带,不然这些年生往他身上扑的也不乏秀美动人之辈。他怎么单单就对南弋动了欲念,瞅着也不顺眼啊,邵禹至今也想不清楚。大概,还是得怪白翎给他种的草,太邪乎了。
就这样有的没的任由思绪天马行空,邵禹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第三天,又忙到夜幕深重,他离开办公室之前,给南弋发了条信息,“刚下班,你在干嘛?”
南弋一个多小时之后回,“这周都是夜班。”
邵禹确认了一下日历,才周二,这是要活活把他闷出火疖子的节奏。小邵总气不打一处来,没再回复。不过恼归恼,这一周也是竞标前最紧张的时间段,竞争对手私下里小动作频繁,他几乎连轴转,也没有多少时间用来伤春悲秋。
时间撒泼打滚地就转到了周日傍晚,邵禹也不知道南弋的排班是从周几开始,明天上午是正式的公开竞标,按理说他不该分心。但邵禹多少有些按捺不住,他没抱什么希望地发了一条,“今天还夜班?”
南弋回的很快很简洁,“下班了。”
邵禹一愣,思考了一分钟,果断发过去一个酒店地址,“丽凯,1609。”这是他常年包的套房。
这回南弋隔了半个多小时才回他,“我十点半的高铁,去A市,明早开会。”
邵禹扫了一眼,差点儿把手机砸了。他合理怀疑,南弋在玩他。小邵总生气,非常生气。但他很快压下情绪,这才哪到哪,想拿捏他,没那么容易。他看了一下手表,现在是八点半,高铁站和酒店在城市两头,肯定来不及。
邵禹分析,南弋在多余的欲擒故纵,他最理智的做法是直接忽略不再搭理。一次让步,后患无穷。但凭什么啊,他们是协议P友关系,对方是有义务的。邵禹百爪挠心考虑再三,他拿出手机规划了一下路程,最后截了图发给南弋,“到我家,完事儿我送你去车站。”邵禹决定化被动为主动,让南弋来为难,就算是竹篮子打水,也要把破坏合作的锅甩出去。一番情急算计之下,他压根忘了,协议上还有一条,不得在指定酒店房间以外发生关系。
南弋正在家里收拾行李,他下班后被叫去院长办公室一直挨训到7点多,还领了个出差的临时任务,他也一肚子委屈没处说。匆匆在食堂吃了个晚饭,南弋赶回家简单收拾行李,这时候充分体现出住在单位门口的好处。
他回了邵禹一条之后,就埋头装箱子,临出门之前才又想起看手机。他刚才没工夫琢磨,实话实说回复的。但看到邵禹的图片之后,南弋即刻脑补出小邵总千回百转的心路历程。他恶劣地小心思转了转,又把提醒邵总违法协议的念头压了下去。
逗弄得狠了,再温顺的小狗也得咬人,何况本来就是条不好惹的狼狗。
南弋仔细算了算时间,埋头失笑,他回答邵禹,“好。”
作者有话说:
下一章大概率会省略掉激烈的过程,我想写,但是……
第36章 家贼难防
现代交通极度发达,除了不能够解决高峰期拥堵问题,城际之间的往来愈发通达便利。所以,南弋并不担心行程。但他也没有改签下一班车次的打算。有些事情,如果当人在主观意识上产生了放纵的苗头,是需要用客观条件来及时进行提醒和限制的。
南弋直到坐在高铁座位上的在这一刻,心跳都还是没有规律的。他不是没有经历过激情四射的CHUANG事,二十五六岁那阵子白天持续不断地在简陋的手术室里一台接着一台地切开缝合,积攒到一个阶段经常会觉得身体里攒着一团火,只要发泄出来,连多讲一个字都是多余的。但他现在毕竟不是当时的状态和心态,他也愕然自己居然还会有看一眼就直奔主题的冲动。
他不得不承认,邵禹是一个聪明的善于学习的理想C伴。他们的身体很契合,以至于他在不那么熟悉的体位中很容易获得了新鲜刺激的快感。与平时的骄矜别扭不同,邵禹在床上不是沉默的类型,他会询问关注南弋的反应,会说粗鲁的话,会问幼稚的问题。
总之,有一点可爱。
只做一次,即便再长久而激烈,也是不够,无异于饮鸩止渴。然而没办法,列车时刻表摆在那里。在送站的短短十几分钟路程里,两个人几乎没有什么对话,但仿佛能听到彼此不甘的剧烈的心跳。
南弋无暇顾及邵禹的心理活动,这种管杀不管埋不负责售后的行为令他有一丝内疚。但他内心所有的怦怦律动,在接过邵禹下车随手递来的袋子时,瞬间化为一下重过一下的节拍。此刻,他坐在最后一班空荡荡的高铁车厢里,将袋子中的各种药品、棉签还有软垫子一一拿出来又放回去。时快时慢的心跳渐渐复原,南弋在七月流火的夜色中心静了下来。
他没有那么多不切实际的自以为是,邵禹冷静挑剔的外表下包裹着柔软认真的一颗心,换个人,也会得到同样的照拂。但他同时也不习惯妄自菲薄,起码目前得到关照的是他,一段时间之内不会换。人和人之间的际遇颇为微妙,他和邵禹磕磕绊绊走到这一步,从两相排斥到互相吸引,不清不楚欲盖弥彰,但彼此都心照不宣地留了退路。邵禹把一切做在明面上,而南弋则在心底刻下一道泾渭分明的线。
往前一步或许柳暗花明,但他迈不开步子,邵禹是一个难得负责任的人,虽然有点自己看不明白自己的拧巴。只是,眼下不是好的时机,摆在情动意动之前的是重重顾虑。
南弋下车之后,邵禹没有立即开走,他目送那人匆匆进站的身影消失在闸口,自己将车开到停车场里坐了一会儿,直到过了发车时间。
艹!邵禹锤了一下方向盘。
小邵总心绪躁动难平,这种状态对他来说非常陌生,但他给自己找到了合理的联想,谁吃了个半饱能舒服?他还现巴巴地给人送站,谁家金主——算不上金主至少是甲方,需要做到这种程度?他怀疑,南弋就是他而立之年要过的一道坎儿。话说,医院的护士需要忙到这个程度,还要大晚上地出差?不是他职业歧视,实在是这股火无处可撒,既窝火又憋气。
邵禹独自回到公寓,在影音室转了一圈,索然无味,干脆洗了个澡上床。当他躺下来重新审视今晚来去匆匆的典型PY行径,心头那股不甘不愿的闷气早已不知不觉卸掉,唯余一缕理不清抓不住类似于惆怅的情绪。
邵禹无奈至极地苦笑着,意外入睡很快,一觉到天亮。
周一是个难得的晴天,不见雾霾。邵禹比闹钟提前苏醒,一夜好眠,神思清爽。其实,他能留给私生活的时间和精力不多,席卷裹挟的人生从来不给他懈怠的机会。
邵禹洗了个澡,对着镜子往脸上涂抹润肤霜的间隙他略微走了点儿神,他记得昨天亲吻的过程中南弋下颌胡茬的触感。
邵禹很快收敛起柔软的念头,重新挂上波澜不惊的面具。他精心打理了发型,从柜子里挑了一套低调庄重的黑色定制西装。
今天的招标会在政府新落成的行政服务中心会议室进行,距离邵禹的公寓十几公里路程,司机和谢丹丹提前一个小时在楼下等他。按理说,这个项目前前后后都是魏然主持进行的,邵禹直接参与的不多。但今天相关部门的领导会出席,竞争公司的一把手肯定到位,他自然也不能落后。况且,领导是新到任的,办事谨慎高效,今天现场开标,全程公开以示公正。无论中标与否,打算在这个行业里混,就不能不先做出十足的姿态来。
早上,参与竞标的公司陆续将全部材料提交到位,邵禹这边由谢丹丹陪同项目经理做了最后的检查核对。他和魏然带着团队四五个人提前落座,和内业熟人皮笑肉不笑地寒暄扯皮。评标由专业团队在隔壁进行,这边领导平易近人地与大家座谈。因为后续还有一系列项目规划,这是个难得面对面交流的机会,主办方给了各家公司十分钟时间阐述各自优势和理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