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敌一对(28)
“经常会遇到这种事?”他问。
“没有,”南弋往裤兜里抹了一下,才想起来,他今天买的一包烟抽了一根,剩下的被他扔了。他摸挲了一下手指,无奈地抿了抿唇,“只是个例。”
邵禹有一种他反过来被安慰的错位感,盯着南弋的侧脸,一时不知该说点什么。
好在红包给力,跑腿的小伙来得很快。医院附近的小超市东西挺齐全,邵禹买了一堆。他把小伙留下,扫了二百块钱给人家一起帮忙。三个人带上手套,收拾了废品杂物,用香蕉水和毛巾将门上的红油漆擦掉大半。
收拾得差不多之后,邵禹和南弋把走廊的窗户都打开,散气。
“你先回去吧。”南弋没跟他说什么感谢之类的,邵禹还挺受用。
“你今晚别住这儿了。”他捂着鼻子道。
“嗯,我拿身份证出去。”南弋也想眼不见心不烦,明天还得清理得彻底点。
“别麻烦了,去我那。”邵禹转头就下楼。
南弋愣在原地。
“快点儿,怎么着,你不敢?”邵禹似笑非笑,将了他一军。
南弋后来一度悔青了肠子,他三十多岁的人,竟然经不起这么直白的激将法。
彼时,他头脑一热,“有什么不敢的。”
第23章 我绝对不是馋你的身子
他们两个走到小区外边停车的地方,司机已经等在旁边。刚刚邵禹一直在忙着烤东西,酒喝的不多,只是象征性地陪了两杯。但他做事很稳妥,警惕性又高,不会犯酒驾这么低级的错误。
直到坐进车里,关门,邵禹从另一侧上车的这一刻,南弋仍旧觉得有点儿不真实。今晚,邵禹虽然表情上别别扭扭的,但办事利索又周全,他反而一直是被照顾的那一个。这种体验,对于南弋来说,非常新鲜。
一路无言,司机在邵禹的授意下,径直将车开到公司对面的公寓地下停车场。坐电梯上楼的过程中,南弋有点儿迟钝地想起来,他适才起码应该回家拿换洗衣服的。
他跟在邵禹身后进门,慢吞吞地换了拖鞋。
邵禹走向客房,以前开会开晚了,魏副总他们几个经常留宿,这里收着很多一次性洗漱用具。这两年几乎没有这种情况了,但东西也没清理出去。
他挑挑拣拣了一包拿出来,递给南弋,“这里有毛巾牙刷和内裤,睡衣没有新的,我拿一套我的你凑合一下行吗?”
“谢了。”南弋点了点头。
邵禹回主卧,从柜子里取了一套黑色纯棉的家居服出来。“客卫里有淋浴间,你用那个吧,我也先洗澡了,一身烧烤味儿。”
“好。”南弋按照邵禹指的方向,走向客卫。
等他洗完出来擦干净身子,也吹了头发,勉强穿上略微紧绷的一次性内裤,套上家居服。南弋对着镜子,有些犯愁。他和邵禹身高相当,仔细比较的话,邵禹大概还要比他高上一两厘米。但他的衣服尺寸应该比对方大一个码,裤子穿上大差不差,上衣系上扣子则紧绷地裂开一道一道缝隙,不系的话则显得太不庄重了些。介于他之前几次糟糕的出场,南弋久违地踟蹰了一下。
邵禹先于南弋整理完毕,他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随便拨着遥控器。南弋从卫生间走出来,邵禹不经意地扫了一眼。
然后,霍地站了起来,“你,你……你能不能自重一点?”虽然是他主动邀请南弋登门的,但他纯属好心,见这人感情事业双双受挫,他同情心泛滥才伸出援助之手。绝不是欲盖弥彰,给他机会。
早知道这人屡教不改,得寸进尺,他就该防着点儿。
南弋用两只手拽了拽上下扣子之间的缝隙,略微烦躁,“衣服小”
邵禹:“……”谁小?你才小。他什么意思,是在强调自己胸肌发达?邵禹有点儿羞恼,但他瞅了一眼,又瞅一眼,竟无力反驳。
“早点儿睡。”邵禹撂下一句,径自回了主卧,步伐不快不慢,以至于看起来不那么像落荒而逃。
南弋放下手,目送邵禹同手同脚地关上房门,莫名地好笑。这一晚上叠加的郁气,一扫而空。转身进了客房,枕头和被褥已经放好了。
南弋伸手拍了拍松软的床上用品,无奈地摇头笑了笑。
隔壁房间里,邵禹躺到床上,闭上眼睛,试图尽快入睡……而不可得。脑海中不受控制地闪现出无数画面,一会儿是南弋隐在街巷角落烟雾中模糊的面庞,一会儿是他想要挡在人家身前反被保护,一会儿是破旧的楼道中鲜红的油漆与阴森的纸人,一会儿又是南弋滑坐在墙边隐忍落寞的神情,一会儿聚焦到那人浅淡的仿佛一眼能够看透又好像包罗万般情绪的瞳仁,一会儿又落到对方遮挡不住的鲜活肉体……
“艹!”邵禹的脑子要炸了。
一定是最近工作压力太大,导致荷尔蒙分泌紊乱。还有,他自从受了白翎的不良引导,审美产生巨大偏差,这样不好,很不好。
话说,小邵总于食色之欲,原本就启蒙较晚。青春期正赶上家中剧变,人身安全和基本的生活保障岌岌可危,何来浮想联翩。第一次梦境中的成长,以他偷偷扔掉内裤,自行上网学习生理知识而度过。不然,他也实在开不了口,问白翎还是陈妈?
高中还没毕业,遗产的官司尘埃落定,他早早背负起足以压垮脊梁的重担。磕磕绊绊,在勉强维持公司运转和高考的夹缝中拼出一条血路来。原本是该喘口气,逐渐回归正常的生活,但那场几乎要了他大半条命的车祸从天而降,在摧残肉体的同时摧毁了他的意志。也正是在那个阶段,林雨辰的安慰和陪伴成为他涅槃重生的最重要的倚靠。
所以,哪怕七年过去了,哪怕他始终未曾捅破最后一层窗户纸表白,哪怕他非常清楚林雨辰在国外感情生活极其丰富……邵禹依然初心不改,他要攒够了资本,在那人回国之后,循序渐进,势在必得。
林雨辰在他心底占据一片不曾被世俗沾染分毫的净土,不容亵渎。邵禹连跟他邮件往来的用语都要字斟句酌,生怕唐突了。而成年之后,不算旺盛的欲望总归免不了,他无论是靠艺术作品解决,还是YY脑补,从不会把林雨辰当做对象。
今晚,激素催使下的本能蠢蠢欲动,即便强迫自己回忆与林雨辰相处的点点滴滴,也无法完全克制。但他不能再容忍自己的放纵,邵禹从床上一骨碌翻身起来,打开电脑,删掉了这些天陪伴他的小电影。之后,翻来覆去睡不着,再次起来冲了个凉水澡。反复折腾了几轮,才迷迷糊糊地合眼。
可他控制得了清醒时的春情荡漾,却无法左右睡梦里的光怪陆离。当他早上簌地睁眼,不忍直视跨间一团黏腻,邵禹有一刹那的恍惚。而随后,清晰地回忆起梦境里的艺术片被他擅自更换了两个男主角的面孔……
邵禹觉得,南弋身上大概有毒。
同一屋檐下,南医生睡得不错。他躺下之后,只是稍稍做了短暂的自我反省。以往,遇到颜值合胃口身材够标准的帅哥,他大概率会有兴趣试探着有没有你情我愿地和谐的可能性。邵禹显然符合甚至远远高于他的衡量尺度,但他选择停滞不前。这种消极的态度是不健康的,得改。南弋睡前决定,明天开始东山再起,给自己找点乐子。
由于酒精的作用,南弋怕自己睡过头,提前定了闹钟。今天是周末,他不用值班,但昨天剩下的乱七八糟得回去处理。发生了这样的事,就算他不愿意声张,但医院那边也得跟相关领导通个气。
他估摸着邵禹应该还在睡,他套上不那么合身的家居服,轻手轻脚地打开房门,他昨天塞进洗烘一体机里的衣服裤子赫然叠好摆在门口的一个椅子上。
南弋一愣,随后拿进房间,换好衣服出来。
邵禹在开放厨房的那一侧听到声音,“你先洗漱吧,早饭十五分钟以后能好。”
“哦。”南弋下意识应了一声,他感觉到有些不真实,晃了晃脑袋,确认他不是宿醉未醒。
洗漱过后,他往餐厅那边走。邵禹端出来两碗白粥,口气随意,“我不小心煮多了,还有速冻的煎饺,你不喜欢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