辅帝阁(83)
被赵珩这么不加掩饰的目光看着,裴朔雪觉得自己正身处话本子里百写不厌的情节——富家公子调。戏小娘子中,只是这个姿势……好像他才是那个被调。戏的小娘子。
裴朔雪有些恼火,伸手推了一把赵珩,他是抱着威慑的态度动得手,没有用多大的力气,本以为赵珩会知难而退,谁是他更是变本加厉地往前又走了半步,几乎和裴朔雪是胸膛贴着胸膛靠在一起。
裴朔雪怕热,而自赵珩身上散发的热气更是让他心烦意乱,这下连表面上的好脸色都不想给赵珩了。
“殿下还请自重。”裴朔雪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殊不知这样凶狠的表情出现在他脸上也好看得紧,像是一只伸出爪子哈气的猫,自以为很有威慑力,可别人只会注意到它毛茸茸的可爱模样。
他们离得太近,从这个角度,赵珩看不见裴朔雪的腰,可正好能瞧见他脖子上的两个红印子——那是赵珩昨夜克制了再克制留下的,他吸吮得狠,红痕隐隐发黑,还微微破了些皮。
明明穿好了衣裳,可被赵珩赤。裸裸的目光一盯,裴朔雪还是觉得浑身不自在。其实在他明白赵珩对他的心思后,再见这个孩子,裴朔雪总觉得变了味。
往常赵珩的乖巧懂事、亲力亲为的侍奉被裴朔雪一回想,原本温情脉脉的场景都变得……难以言喻。
看出裴朔雪坐立不安的窘迫,赵珩心情大好,几乎是贴在他耳边呵了一口气,轻声道:“我只是怕太子殿下没有本王懂裴大人的心,毕竟对裴大人的起居,本王可是亲力亲为地照料过……”
“赵珩!”裴朔雪这下是真的动了气,他的身份,他和赵珩在蜀州的关系和过往,都是他不想在如今这个身份上提起的,赵珩若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还好,若是一而再再而三地在他面前提及过往,那真的是触了他的逆鳞。
裴朔雪没有再多说别的话,可从他的眼神,赵珩已经读出了他的不耐烦。
赵珩却偏要除他的逆鳞:“裴大人是想再杀我一次吗?或者本王应该恭敬地喊一声……师尊?”
往昔敬重又虔诚的称呼被赵珩轻佻地含在齿尖吐露出来,像是在念着小情儿的名字般风。流放荡,裴朔雪对视着他的眸子中隐隐凝聚起了霜雪:“瑞王殿下是觉得我不敢吗?”
延迟了两年的对峙重新回到他们之间,就像是没有隔着赵珩在上阳放逐一般的两年,没有隔着裴朔雪在平都步步高升,宾客满堂的两年,他们还是两年前在裴府月色下对峙的两人,他们将草草结束的争端重新挑起。
帐中一时格外寂静,因此在帐门外微若蚊呐的女声响起时,清晰地传到了两个人的耳中。
“裴……裴大人在吗?”
裴朔雪这次下手用了力,推了半个身子都压在自己上方的赵珩一把,从屏风内走了出去,他听清那是去瞿逢川妹妹瞿萋的声音,好在这个姑娘向来是最有规矩的,没有得到应答只是在帐门外等着,这才没有撞上他和赵珩尴尬的一幕。
“何事?”裴朔雪目露威胁,回头警告地看了一眼赵珩,示意他别发出声响叫人以为他们在一个帐子里。
赵珩移开目光,自顾自拿了茶几上的杯盏赏玩,倒也没出屏风。
裴朔雪这才放心地撩开半边帘子,对着瞿萋又恢复了一副儒雅温和的模样:“姑娘何事?”
“兄长说,再过半个时辰围猎就要开始,他让我来问问裴大人可曾换好骑装,若是没有,可到兄长营帐去选些合适的,还有,太子殿下问裴大人昨夜睡得可好?”
“有劳瞿侯爷挂念,在下已经有了骑装;多谢太子殿下关怀,昨夜睡得很好。”裴朔雪耐心地一个一个问题回了瞿萋,自知她还有话要说,静静地等了一会。
听瞿萋的话,她方才应当是在瞿逢川的营帐中,恰巧太子殿下也在,她才能这么顺路地带了两个人话,可裴朔雪也不觉得只是为了问这些无关紧要的话,瞿逢川便会喊这个宠爱万分的小妹来给自己这么一个太子少师传话,瞿萋能过来,必然是有她自己想要问的东西。
果然,瞿萋酝酿了一会,小声道:“小女想问,前日小女遭遇匪寇时,裴大人可在太子殿下身边?”
裴朔雪细细回想了那一日的场景,虽不知道她问这个意欲何为,还是认真答了:“不在,那日太子殿下带了几个随从出去,至晚方归。”
“那太子殿下带的人里头可有女子?”瞿萋眼睛亮了一下,追问道。
“或许有。”裴朔雪想到太子出平都的时候,章淼特意送了几个武婢给赵璜,就是想在赵璜起居的时候也有安全保障。
屋中突然传来碎瓷破裂的声音,裴朔雪惊了一下,没听见瞿萋自个儿呢喃了一句什么,好在瞿萋得了答案后反而有些魂不守舍,没有注意到帐子中的动静,连与裴朔雪道别都未曾有,就和呆了一般自顾自地走了。
裴朔雪甩了一下帐帘,对故意摔碎茶盏的人怒目以视。
赵珩无辜又无赖地笑笑:“手滑了。”
作者有话说:
赵珩:逗猫猫真好玩!
我:我有一种预感,你要被猫挠
裴裴:呆鸟!
我:你终于知道他本体是只傻鸟了!
——
呜呜呜,谁知道我这章章节名好想叫逗猫猫,可是又怕毁了我正经的形象和我正经的文(傲娇)
第67章 护他人
秋高气爽,云淡风清,木兰猎场周围层层的守卫也挡不住其中的喝彩声。
远远地,一白一黑两道身影自远而来,赵璜和赵珩从猎场中一前一后地出来,跟在身后的军士喜滋滋地数着两人的猎物,赵璜猎了一头鹿,赵珩猎了几只獐子,围坐在赵焕周围的几个部落首领都对着赵焕连声道贺,对这两个皇子的夸奖络绎不绝。
赵璜先下了马,往赵焕的座处而来,他恭恭敬敬地朝着赵焕行了一礼,又受了各部族的首领的礼,才守着规矩坐到自己的座位上,在他的下座正坐着裴朔雪。
“老师,本宫猎鹿的时候正瞧见一旁干草上有一窝雪团子般大的野兔,连眼睛都没能睁开,昨夜下了雨,它们各个身上都湿漉漉的,若是不带回来,想必活不久。本宫想着老师最喜欢这些毛茸茸的小物,便带了回来,已经叫人打理好送到老师的营帐中了。”去了一趟猎场,赵璜在平都养出的平和性子也活泼了些,说的话都带着上扬的语调,眼睛也带着笑,眼巴巴地瞧着裴朔雪,一副等称赞的模样。
裴朔雪微微叹了一口气,轻声道:“殿下有好生之德是好的,但是猎场之上,殿下也自当拿出些太子的气度来,怎的和瑞王殿下带回来的猎物一般?”
为保证太子在猎场中拔得头筹,裴朔雪特意嘱咐了东宫影卫先行在猎场中探路,着意将赵璜往大型猎物的巢穴中引,裴朔雪倒是不怕赵璜会被野兽所伤,一来赵璜的骑射武艺在平都皇室中一直是佼佼者,莫看他为人温和,可真动起手来,少有人能在他手下讨到便宜,二来东宫的影卫一直隐了行踪跟在赵璜的身后,一定会护着他的周全。
赵璜和赵珩两年未见,裴朔雪也不是非要赵璜这个时候和赵珩争凶斗狠,而是赵焕特意喊了草原各部的首领来观看围猎,一定是想要借此机会威慑草原各部,更是想要让他们瞧一瞧太子的风范,裴朔雪也是猜出了赵焕的几分心思才暗地里嘱托了赵璜两句,谁知这赵璜一进了猎场便什么都忘了,好在赵珩也窥见几分皇帝的心思,并未越过太子去猎一些凶兽,只是猎了几只和赵璜相当的獐子聊做猎资。
裴朔雪自知知道赵珩的本事不在这几只獐子上,他方才就瞧见,在赵璜向陛下行礼时,赵珩拎着一只黑狐避过人群给了自己的亲随。
“璜儿只顾着同裴卿讲话,居然连阿木朵敬酒都未曾看见,该罚!”赵焕扬高拉语调,将赵璜的心思拉了回来。
赵璜回过神才瞧见寒部公主阿木朵正冷着脸,朝着他举起酒杯,见赵璜头转过来看自己,她一饮而尽杯中酒,面色冷淡,放了酒杯,眼睛往正在与瞿逢川说话的赵珩瞧,眼中带了一丝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