辅帝阁(119)
自此文臣武将皆为赵珩心腹,不过一年,朝中整肃,赵珩又放眼四海,交于岑析、柏崇政事,自领兵出征。
北定草原,南扩蛮荒,东收海域,西追流寇,屡战屡胜。朝中上下一片称颂,唯有一点不尽臣子心意——赵珩常年征战在外,未设后宫。
只有赵珩知道,他空无一人的后宫关着一个人。
又是一场大捷,赵珩得胜回宫,解了甲衣,未曾来得及换衣裳,便拿着一个木盒朝后宫走去。
赵珩未纳妃子,后宫殿宇便被他改成了休息的院落,练武的擂台,俨然成了一个私宅模样。
殿宇之中没有任何宫女太监,唯有一处院落周遭隐藏着几十个武艺高强的侍卫——这些都是赵珩自四海之中亲自搜罗来的,个个身怀绝技,只为困着院子里的那个人。
正是夏日午后,赵珩轻手轻脚地进了院子,直往屋中去。
门半掩着借风,赵珩只一推,便觉屋中一阵凉气扑来。
拔步床垂着纱帘,隐隐绰绰地映出一个侧身躺着的影子。
赵珩轻轻拨开帘子,便见裴朔雪穿着一件单衣,薄薄的锦被齐腰盖着,被尾却被他不乐意地蹬得歪歪斜斜的,露出一双白皙的脚来。
赵珩握住他的脚掌探得一点凉意,拉了被子给他盖好,目光顿在他手腕层层叠叠裹着的白布上,微微沉了眸子。
他脱鞋上了床,支起半边身子探过去啄了一下裴朔雪的侧脸,而后躺在他的身后,伸手将人拢了半边在怀中。
裴朔雪蹬了他一脚,闻到一丝血腥味,道:“脏。”
赵珩见他早醒了,手臂一拢,将人转过来,抓住裴朔雪绑着纱布的手腕下方,眼神深沉,手上却没用多少力。
他啄了一口裴朔雪的指尖,之后解开裴朔雪绑在手腕上的白布,露出三四道已经微微结痂的伤痕来。
当着他的面,赵珩吻上那几道伤疤,甚至伸出舌尖舔了一下。
鲜血的铁锈味点缀赵珩的舌尖,他顺着疤痕的走势一遍一遍地描摹,甚至咬开一点血痂撕扯。
裴朔雪眉心微皱,忍着手腕上的疼痛,看向赵珩晦涩难辨的眼睛。
在赵珩咬了一点疤皮卷入齿尖,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裴朔雪做出咀嚼的动作时,裴朔雪再也忍受不了他发疯,将手抽了回去。
就在他抽手的一瞬,赵珩掐住裴朔雪的脸颊吻了上去,两唇甫一接触赵珩就迫不及待地将舌头卷了进去,淡淡的血腥味顺着赵珩的口腔渡过去,裴朔雪一时只觉天灵盖都透着凉气,都不知该如何呼吸。
赵珩吻得极深,直到那点血腥味散去,他才恋恋不舍地放开裴朔雪,而灼热的唇一直没有离开裴朔雪的脸,顺着裴朔雪的脸颊一路向上,留下一串湿润而缠。绵的吻。
裴朔雪被弄得极不舒服,抵在赵珩的胸口推开,却被赵珩捉住了手扣在头顶。
“师尊害羞什么?”赵珩微微抬头,望向他的眼中升起情。欲,上下流连着似乎要将他剥光一般。
“师尊的什么地方我没见过?什么地方我没吻过,就连师尊的本相我也尝过数百次了。”
他拉着裴朔雪的手按在自己的心口上,问道:“师尊现下知道血腥味难闻了?这几日怎么能对自己下得了这般重的手呢?听到你自残的消息我正临近胥阳地界,还未来得及见一见我那位好哥哥,便回来了。”
裴朔雪在听到赵璜的时候身子一僵,他微凉的指尖抵在赵珩温热的胸膛,掌心之下是赵珩蓬勃跳动的心,权衡再三,他装傻道:“我又没让你回来。”
说完,裴朔雪侧过头不看他。
赵珩盯着他的侧脸不动半分,目光渐渐变得灼热而缱绻,他行军三个多月,已经许久未曾见裴朔雪,如今见了便更像是看不够似的。
赵珩登基已有一年多,裴朔雪自登基当日便被他关在后宫日日相对,赵珩想尽办法去讨他的欢心,最初几乎除了上朝整日都陪着他,哪怕是私下召见大臣都要降下帷幔,抱着裴朔雪在后头问询。
但凡是裴朔雪多看上一眼的食物,赵珩亲自下厨去做,又怕他觉得无聊,时常搜罗些小玩意来讨他欢心,入夜便抱着他入睡,生怕他在怀中逃跑一样。
可裴朔雪仍旧是一副冷淡的模样,甚至还不如在蜀州的时候笑得多,赵珩捂不热他的心,难免心灰意冷,恣意增长的占有欲和想要得到他爱意的心反复对抗,直视赵珩即使在忍不住与他情事时也是极为怜惜他的,只是他面上未曾显现,又总爱在床笫之间看裴朔雪哭,裴朔雪一哭,他便闹得更狠,有几次甚至将裴朔雪的耳朵、尾巴都逼了出来。
赵珩痴迷于看他情。欲布满的脸,似乎通过这种方式瞧见他性子的不同便能证明自己在他那处还是有些特殊的,这样的念头日益增长,白日他还如一个处处为师尊着想的好徒弟一般,夜晚却忍不住在裴朔雪身上索取那点温暖。
直至那一次变故。
彼时赵珩对裴朔雪的行踪还没有看管得那么严,让他得了空子跑了出去。裴朔雪失踪不过一炷香的时间赵珩便发现了,他立刻封锁城门,最后在城中抓到了裴朔雪,从他随身的包袱中找到了通往胥阳的一应路引。
赵珩震怒,阴沉地将人带回宫后,头一次对裴朔雪动了粗,他压着裴朔雪在床上极尽折辱,将不入流地,能用在裴朔雪身上的淫。器都用了个遍,裴朔雪从刚开始的挣扎反抗到垂泪软吟不过一个多时辰。
屋中的迷情香燃了三天三夜,闹到最后两个人都筋疲力尽,赵珩的胸膛、背上深深浅浅地印着裴朔雪的抓痕和咬痕。
饶是累得没有动手指的力气,裴朔雪被赵珩紧紧扣在怀中,他吐出除了呻。吟之外唯一一句成型的句子,沙哑地,清清楚楚地落在赵珩的耳中。
“赵珩,我恨你。”
他的声音平平,不带半点情绪波动,琥珀色的瞳孔灰白,没有半点神采。
赵珩不敢看他的眼睛,只是将手扣得更紧,以一种恨不得将他吞进骨血中的力道深深将他嵌在怀中,几乎贪婪地感受着他每一次的呼吸和心跳。
由此赵珩将裴朔雪彻底监禁,并且也再不像从前那般缠着他,反而醉心战事,一年里又大半时间都在外行军,每次回来便在床上与裴朔雪昏天黑地地厮缠。
他似乎不再指望能从裴朔雪身上得到“爱”这种奢侈的东西,可抱着他入睡的时候赵珩还是习惯性地将自己的脑袋拱在裴朔雪的颈窝处寻求安全感。
久违的气息萦绕在鼻尖,赵珩忍不住又埋了脑袋,裴朔雪没动,任由他靠着。
两人一时无话,窗外忽地风声大作,似是闷热天气的最后一点挣扎。
要落雨了。
“你自残是为了赵璜。”半晌,赵珩的声音响起。
他不再歇斯底里地质问,只是用一种最平淡的语气,像是话家常一般。
“我截了赵璜私下想送给你的书信,赵璜信上说已经暗中联系好了旧部,让你为内应,将我取而代之。”赵珩闷闷的声音自裴朔雪的颈窝处压着传出;“你知道了此事,又打听到我带兵去了胥阳,怕我去杀了赵璜。”
“可若是你接到书信,恐怕没有半分犹疑便会将刀刺进我地心口,辅佐你眼中的明君登基吧。”赵珩偏执道:“所以我偏不要你收到。”
好似只要裴朔雪不收到,他心中那点微乎其微的裴朔雪不会杀自己的火花就还能亮着。
“轰隆——”忽地一声惊雷落下,漏了天一般的暴雨倾盆而下。
赵珩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不动声色地收紧了臂膀。
裴朔雪忽地想起赵珩是怕雷的,他犹豫了一会,终是伸手覆上赵珩的头,缓缓地轻柔抚摸着。
他想,赵珩这些年的雷雨夜是怎么过的,还会不会像小的时候一样蜷缩着手脚浑身冰凉。
他却想,裴朔雪突如其来的温柔是为了赵璜脱罪还是为了自己。
可惜雨声壮大,盖住了同频心跳下的各异心思。
作者有话说:
赵珩:一枚怕雷只会躲在师尊怀里嘤嘤嘤的小可怜啊~
第99章 赐长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