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月冷千山(104)
院中静寂,待到后半夜闻笛才起身。
他替柳十七盖好毯子,回到院内收拾了茶盏。炉火烧尽,只余留炭灰,内中一点星火般的暗红。闻笛收起一切,拿起桌案那份他写好的回信,从头到尾读过一遍,觉得刚才还是太啰嗦,径直取了旁边的笔墨纸,点亮一盏小灯。
灯光如豆,映照出他半张秀气的脸,闻笛这次写得不长,满意地一笑。
“见字如晤,所托之事明日便去办妥。如若果真有好转迹象,恐怕师兄需带行舟来中原一趟。我与阿眠在长安扫榻以待。”
他将信笺压在砚台下,左思右想后还是拿信封装了。一手擎灯一手拿信走回房内,闻笛把东西放上桌案,吹熄烛火。
榻上柳十七不耐烦地翻了个身,习惯性伸手搂人,落空后不满地哼哼。
那些变故似乎就在昨日,闻笛躺在十七身侧,拥他入怀,额头抵着他的后脑,轻轻地落下一吻——
有人问他为何不趁势而起,折花手失传,如今郁徵需对照小蓬莱中的残谱自行参悟,一两式可短期融会贯通,真要学会三十六式,难保不花去十年之功。他有心要夺十二楼掌门的位置,并非无人响应。
闻笛那时只答道今非昔比,便再不说话。而他此刻睡进一榻月光,花香如酒,春夜静谧,更加笃定自己的选择。
不若与他长相厮守。
长沟流月去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