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皇帝偷看心声日志后(200)
穆国公世子当然明白这样的套路,所以他只觉得恶心。
“冒昧再问一句,你是怎么潜入的?”
刺客依旧是温文尔雅:“这就要问世子自己了。”
“……我自己?是了,这几日频繁屏退侍卫,的确大大削弱了防备。这是我的过错。”
“不错。虽然刻意将世子引到了这里,但事情如此之顺利,仍然大大出乎在下的预料。如果世子不是一人独处,我是没有下手的功夫的。”
说到此处,隐匿于黑暗中的刺客忍不住左右环视,精光四射的眸子扫过四面——他接受的是东瀛忍者精锐的训练,即使在黑夜中也能照常视物,可以清清楚楚的分辨小小密室内各样古怪离奇的器械。出于刺客的准则,他没有擅动这些小玩意儿,却总是忍不住揣测它们的用途……乃至于威力。
火箭是强横无比匪夷所思的绝世武器,强横到贵人们宁愿牺牲精锐武力为诱饵,也非得将世子引诱出京全力刺杀;而如今,火箭珍贵罕异的秘密可能就藏匿于前,即使以刺客的心志能耐,亦不能不为之稍稍动摇。
所以……所以他到底没有立刻下手,而是破例多说了两句话。
“将我引到此处?”世子有些愕然:“那些群聚而来的倭寇是——”
他愣了一愣,忽然又道:
“——不对,即使如此,你又怎么知道的军队行程?但凡有所差池,不就直接错过了么?”
刺客没有答话,但世子默然片刻,显然渐渐领悟了过来。
“……原来如此,果然如此。”他低声道:“看来,山东一地的地方官里,真有人该被诛灭九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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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点灵机其实不算什么,无论军队行进如何小心缜密,只要还需要供应粮草后勤,就不能不与地方发生联系;即使蓄意隐瞒,地方官也很容易发现踪迹……再说了,数十年来山东同样多次被倭寇袭扰,双方有的是联络的机会。
想通这一点很简单。事实上,在穆祺读到过的不少后世文献里,就曾在通倭案件中隐约表示过对沿海各地官僚地主的不信任。但不信任归不信任,他倒也实在没想到对方敢玩这么大——一时侥幸,终究有今日的结局。
狐疑不决,心存侥幸,果然是办大事最大的忌讳啊。
某种程度上,这也算是现代人致命的缺点之一了。别说高祖皇帝那种心狠手辣路过的狗都要扇两巴掌的狠人了,就算当今飞玄老登,只要拥有与穆祺相同的信息,都不会犯下这样的疏失——没错,因为材料不足,所有的传世文献都仅仅只是怀疑而已,除了捕风捉影以外没有任何证据。但这个时代的高位者杀人,又什么时候需要过证据呢?
可疑的一律诛杀,疑点小一点的就地关押,一条线从上撸到下,统统换上可靠的自己人主持后勤,还哪里会有什么泄密的丑事?
这就是不听真君言,吃亏在眼前。你骂真君心肠狠,真君笑你见识少。有的人或许会称之为残忍,但真君称之为高效。
一代版本一代神,残忍、暴虐与恐怖,恰恰是这个版本的通解;以此观之,飞玄真君临行时殷殷教诲的“手软不得”、“不能匹夫之仁”,还真是金玉良言,一句也没有差错——可惜某人到底没有放在心上。
所以,世子微微沉吟,还是喟然叹息:
“……不能因人废言啊!在这一点上,我实在不如那个老壁灯。我记住这个教训了。”
刺客:?
——老壁灯是谁?资料里没这人啊?
他愕然少顷,缓缓开口:“吃一堑当然长一智,但很可惜,世子似乎没有这个反思的时间了。”
“是么?”
第105章 会面
刺客微微一哂, 想要嘲笑这年轻人愚蠢之至的血气方刚。他既然敢于现身,当然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密室周遭他都踩过了点,保证没有一个伏兵可以干扰暗杀;就算外面的侍卫真察觉到了什么, 也是决计来不及阻止的——
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他随即听到了滋拉一声轻响。没有征兆,没有迹象, 但某种剧烈而恐怖的痛楚突然从他的背心处爆发了, 像是有火焰在血管里喷涌,将肌肉骨骼烧灼得扭曲震颤, 滋滋作响——强劲的疼痛迅速引起了筋挛, 他猛的扑倒在地,甚至都没有来得及发出一声哀嚎, 就只能倒在地上抽搐打滚,喉咙里赫赫做声,仿佛溺水。
直到此时, 穆国公世子才转过身来,他双手空空,依然没有任何的武器, 只是低头凝视着扭曲挣扎的刺客, 表情颇为诧异:
“你的电击·枪效力是不是也太强了一点?”
“那有什么办法。”一个女子的声音在屋中响起了:“你不是要抓活的吗?我只有这个可以用。”
刺客又赫赫了一声,竭尽全力往屋内望去——在动手之前他已经仔细勘查,分明没有在附近发现过任何藏身之处;这小小一间密室之中, 怎么会突然冒出来一个女人?
可惜, 那莫名的痛苦真是持久而漫长,并不因为忍耐而稍有缓和;相反, 时间一长后剧痛迅速蔓延,除了脊柱四肢之外, 仿佛舌头与喉咙的肌肉都在痛楚中渐渐麻痹,连呼吸也格外艰难……
“但这真能保存活口吗?”世子忧心忡忡的看着地上瘫软的躯体,神色中的关怀一丝也做不了假:“我总觉得他要被电死了……”
话音刚落,刺客忽然呃呃喘息,张口吐出了大量的白沫。
这一下谁也没办法装下去了。穆祺赶快将刺客拖起来扛到一旁的长凳上,身体平躺面部朝下呕出白沫,免得呕吐物堵塞气管把人活活憋死。赵菲则从阴影中迅速奔出,借着门外的月光看了看刺客的脸色,随后摸一摸脉搏再翻动眼皮,相当自信的给出了判断:
“没有什么大不了,只是要休克了而已,暂时还要不了命。”
这一套小连招真是熟悉之至,俨然是胸有成竹、经验丰富,多半是有过充分的实践,甚至可以做出相当精准的预判:
“可能是体质不同,这倭人反应比较敏感。但没有关系,他最多只会瘫一个小时,很快就能开口说话。”
看着人质死猪一样的抽抽吐沫子,穆祺将信将疑:“真的?”
“难道会骗你不成?这个我是有实践经验的。”
“喔……等等,你还实践过?!”
“自然。”赵菲轻描淡写:“我亲自对秦桧用过电刑,仔细记录过数据。怎么了?”
“……没怎么,就问问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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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嫌犯还有一个小时才能开口,他们两个也只能坐在密室中干等;五分钟后,刘礼迟来一步,披着一件睡衣鬼鬼祟祟的从室内窜了出来,同样一屁股坐到了两人身边。
说实话,这就是刺客运气不好了。他要是早一天或者半天来,虽然刺杀仍旧注定不会成功,至少也不用受这个持续电击的折磨——穆祺身上只藏了一把快速激发的手·枪,七步之内又快又准,一枪爆头毫无痛苦,但也留不下什么活口;可今天适逢凑巧,三个瓜皮刚好约定要共襄大事,于是赵菲提前赶到,直接就从背后来了一发电击·枪,迅速活捉拉倒——这就是天命如此,无可如何了。
不过,天命之所以如此凑巧,其实也不无人力的运作。穆祺这几日频频屏退侍卫独居密室鬼鬼祟祟,除了操纵高新技术器械搞降维打击之外,最主要的精力就放在游说另外两位瓜皮上;至于游说的主题,也相当之简单粗暴:
大安时空即将发生华夏历史上第一场大规模的对倭作战,足以记载入历史的辉煌胜利;你们确定不来看看吗?
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你要钓到自己心心念念的大鱼,就一定要放上足够香美、足够可口、能让鱼儿欲罢不能的饵料。刘礼和赵菲不知道穆祺堂皇说辞后的险恶用心么?他们可太知道了——什么“旁观战争”?到了现场你还真能袖手旁观吗?这与其说是邀约,还不如说是给自己找了两个免费劳动力。大战兴起后物资消耗剧烈,高端武器可能遭遇各种各样的故障,维修的工作必定大大增加。但有这两个壮劳力自愿顶替在前,他姓穆的不就能轻松许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