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后第十三年(65)
就算平时笨笨的,贺星楼也是贺家人。
他呆呆地看着起身的年轻主唱,今夜月光很满,谢未雨站起来的时候月光正好给他描摹轮廓。
苍白更白,他跳下石头的一跃似乎令贺星楼想到……
谢未雨。
风吹浪打,贺星楼打了个寒噤。
谢未雨已经走到了他眼前,“我欲擒故纵啊,利用和谢未雨长得像勾引你小叔炒cp,这样乐队升咖,黑红也是红。”
贺星楼:……
哪有人说得这么粗俗直白的。
“这不是你的真心话。”
贺星楼拉走自行车跟上谢未雨,“末雨,我们都是一个队伍的,你就不能告诉我你到底想干什么吗?”
这条环岛路线路灯由近及远,尽头是岛上的咖啡厅,也为选手开放,不少人在里头休息。
现在没有直播,没有无处不在的镜头,或许有人路过会拍到他们,也不会具体到说了什么。
谢未雨走得慢慢悠悠,手腕还挂着第一天从贺京来手腕上薅下来的袖扣手链。
他看了眼贺星楼,似乎在确认,低头看看影子,再看看贺星楼。
贺星楼忽然觉得他像只毛茸茸的小动物。
明明平时咄咄逼人,总令人脑充血,却不讨人厌。
他认识的是医院醒来的岑末雨,只觉得他很有意思。
“我可以相信你吗?”
谢未雨偏头,拉到头的夹克拉链是宛如羽毛的刺绣,被风吹得乱晃。
“你这样说我好伤心,”贺星楼沮丧低头,“末雨,我是想和你做乐队的,像我小叔那样的乐队。”
None实在太传奇了。
很少有乐队全员都是一起长大的,又占尽生离死别,几乎是乐队史上最浓烈的一笔。
不怪粉丝粘性强,主唱和乐队放到现在也是全面的时髦。
“你现在实力不够。”谢未雨叹了口气,“星楼,不是我打击你……”
“打住!这个谁都这么说!”
贺星楼倒是不难过,“我知道天赋很重要,我也没想做成世界第一吉他手,不过是想成为乐队的一个部分而已。”
“适合我的那部分做好,我就是第一。”
谢未雨忽然停下脚步,拉着自行车的贺星楼也停下来了,“怎么了?”
“这句话你小叔以前说过。”谢未雨低声说,一边的贺星楼没多想,“是吗?是哪个采访啊?”
“我想和贺京来结婚。”
贺星楼还在回忆,忽然被谢未雨这句话吓了一跳,“什么!”
正好又一群人骑车经过,岛上的摆渡车都被这群爱玩的乐队人开走了,鬼哭狼嚎传得很远。
付泽宇也被同公司的歌手拉走散心,老远就看到和贺星楼并排站在一起的清瘦身影。
两个人站得不算很近,但自行车和人影拉长,树影摇晃,人也显得亲昵。
那都是从前付泽宇不费吹灰之力得到过的。
有人经过的时候吹了声口哨,贺星楼率先看过去,一辆车开走,他正好和付泽宇阴沉的目光对上。
贺星楼吓了一跳,“这个人真是……”
谢未雨抬眼随意,那辆车远去,付泽宇也转头了。
“那我小叔肯定比你那个初恋好啊。”
贺星楼拖着自行车,还算小帅的脸显出几分为难,“我之前和你说过的,我小叔是很好,但他不是一个适合结婚的男人。”
“末雨,我不是站在贺家人的立场,是站在朋友的立场和你聊。”
吉他手也顾不上手机的消息,反正周赐和倪旭都在,大家都会协调好的。
“不说我小叔这样心里有一个遗憾的人,会不会全心全意爱你……当然我也不觉得过去的爱人死去一辈子就要守着对方过。”
他说这样的话慢慢吞吞,语速很慢,“抛开所有,我们家现在也很乱。”
“无论是英朗哥的出事,还是英骅哥的事故。”
贺星楼顿了顿,解释道:“英骅是英朗哥的弟弟,比我大两个月,在港市念商科,也是打算做生意的。”
“我小时候,家里好多人,现在人越来越少,偶尔也害怕。”
贺星楼看了两眼身边的青年,对方望着前路,看不出神色,好像天不怕地不怕。
“我爸爸就是个普通的医生,不在贺家的医院上班。他一辈子都想摆脱家族,还是做不到全面脱离,逃到国外去,还是被叫回来了。”
“我不知道乐队能做几年,但小叔回来后,家里的哥哥姐姐,弟弟妹妹可以选择的比以前多了。”
“他很好,就是太沉重了。”
贺星楼看向谢未雨。
这是一个也高空坠落的可怜人,他还记得第一次去探望的时候,那险些要走向平直的心电图。
眼前的岑末雨对贺星楼来说也有重大的意义。
是他第一次看生命复苏,他的乐队也因为岑末雨起死回生。
他由衷希望对方幸福,不要第二次面临错爱带来的痛苦。
“喜欢应该是轻松的,”贺星楼望向远处的月亮,“我也希望小叔幸福,但我怕你受伤。”
谢未雨已经很久没听到这么真挚的话了。
他回来后,身份上的父亲奸诈,从前的队友遥远,从前的恋人被他的死折磨得接近油尽灯枯。
“星楼,谢谢。”谢未雨笑了笑,“但他的沉重和我有关。”
他一把夺过贺星楼的车,飞快骑走了。
贺星楼傻站在原地,还没消化这句信息量很大的话,眼睁睁看着谢未雨摔进草丛——
“喂!岑末雨!你不会骑自行车啊!”
“那你还耍什么酷!”
找了一天自担的粉丝终于在摄影棚找到了谢未雨。
等待许久的周赐和倪旭看着不仅更瘸还疑似破相的主唱,纷纷看向队长:“你不会……”
贺星楼很冤枉:“什么意思!不是我打的!这是摔的!”
棚内人来人往,节目的物料都是及时更新的。
化妆师面对谢未雨贴着创可贴的脸难以下手,造型师也围过来,连舞台导演都来了,一群人临时讨论舞台pk造型。
“他摔成这样,不能用原造型了。”
“可是舞美也定了。”
“直播也要随机应变吧……”
棚内还有其他乐队,看见谢未雨的伤,都有些奇怪。
听贺星楼说是骑自行车骑的,又笑了:“岑末雨,你不会骑车?”
谢未雨靠在椅背,眼睛都懒得睁开,“犯法吗?”
他呛得更令人高兴,一伙人挨个和他聊天。
等拍摄的时候换了新主题,他脸上的创可贴上了一层纱布,还挺像漫画人物的。
摄影师拍摄变换角度,在隔壁棚拍摄完的付泽宇也站在边上看。
“这摄影师之前给很多人拍过呢,None那组超大片,给你看,还是我的壁纸。”
“摄影师也帅啊。”
“人家丁泽驹,拍大杂志的,能一样吗?”
“我听说他喜欢同性,但好像没见他谈过。”
付泽宇从前对None的了解都来自岑末雨。
一起长大的竹马喜欢解散的乐队,经常高价买None的物料,也会找付泽宇一起看杂志专访。
岑末雨最喜欢谢未雨,小谢喜欢吃烧鹅饭、荔枝肉,爱吃的甜品是……
泽宇哥,等我们回国可以吃吃看。
当时付泽宇说好,最后他们没有一起回,反而相遇在一档综艺。
岑末雨不爱吃苹果派了,爱吃烧鹅饭。
明明在家乡,他也不喜欢吃大肉,家里人说他或许像父亲。
人会忽然就像母亲这边的家族吗?
付泽宇出神的时候,周围不少人离开了。
大家不想放过难得的休假,也有人练歌也有人去打球。
转身的间隙,付泽宇发现这个摄影师,好像对岑末雨重点关照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