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后第十三年(55)
化妆师给他搭了黑指甲和黑眼线,一张脸的五官也越发精致。
背景歌词混着特效,背景飞鸟振翅,他好像也要走了。
贺京来看着他,想起谢未雨发狠的那一咬,痛得他现在还泛着似有若无的疼。
下午高泉见到他的时候吓了一跳。
这个伤口实在不是什么突发意外,更像是亲密时刻的突袭,是个人都看得出当时必然是什么暧昧的氛围。
贺京来不敢继续。
他在那一瞬间好像看见了谢未雨碎裂的躯体,又回到了倾盆落下的雨夜。
雨声、救护车的声音、媒体的声音、拍照的声音、疏散的声音又回来了。
他甚至听到自己的哭喊,江敦和保安的对峙,柏文信颤抖地喊医生。
真的过去了吗?
他还能……回到过去吗?
他可以确认谢未雨的回来。
年复一年的孤独或许也终结在第十三年。
但他在谢未雨眼里看到了自己倒影的面容。
他早就不是当年的樊京来了。
“为什么不可以,”谢未雨被推开的时候很受伤,脸涨红,皮肤在光下透着健康的粉色,“樊小半,你别不说话,你不说话我怎么知道你在想什么?”
贺京来把他的手放好,“现在不做。”
谢未雨一把攥住他的领子,“那什么时候做,我很着急。”
不仅兔子急了会咬人,鸟也会。
更何况是这种鸟嘴带钩的肉食小鸟,贺京来身上还有谢未雨从前留下的咬痕。
他忽然笑了,“我不着急了,小谢。”
谢未雨不懂,伸手去摸他。
这具身体纤弱,大病初愈,很容易被一直想要年轻的贺京来困住。
扑棱的小鸟咬了贺京来后一个头槌,撞开对方,鞋都顾不上穿,生气地走了。
求偶失败,对鸟人来说太丢面了。
更何况这个偶,以前他还吃到过,这算什么。
他总不能把贺京来也串起来风干,慢慢吃吧。
旋律到了尾声,最后一句歌词落下后,谢未雨紧握立麦,看向亮起光的制作人位置——
“节目组的医务室在哪里,我把人咬了,那个人要打针吗?”
第32章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节目组设置过弹幕屏蔽词, 也挡不住观众宛如下雨的狂乱讨论。
「真是你咬的啊!!」
「能咬成这样,很难想象当时是什么气氛了,你要说暧昧吧, 但暧昧到要把对方鼻子咬掉不是恨吗?」
「期待港市媒体报道, 这么多年捞不到贺京来一点花边新闻,这不得把笔写烂?」
「为什么啊!贺京来居然会躲闪眼神?」
「付泽宇好像也很生气, 不是, 你小子当初把人家抛弃, 你现在握紧拳头几个意思?」
「我到底在看什么。」
「只有我沉浸在with的舞台吗?完成度太高了吧!」
「这拽样更像是小谢显灵……」
选手席交头接耳, 贺星楼喊了声岑末雨, 主唱这才晃悠悠走到他身边。
光影调转, 观众都挤进综艺相关讨论区灌水发言。
MC也算经验丰富,自然地过渡, 询问制作人前辈。
无数人看向贺京来,他没有说话,柏文信是抬了抬手, “1924先说。”
刚才谢未雨刚开嗓, 1924的主唱就很激动。
隔壁失氧之地的队员更是一副我需要吸氧的模样, 节目效果十足。
棕发的辛希尔把话筒递给主唱, 对方看了谢未雨半晌, “我可不可以问一个比较冒昧的问题?”
一个圆桌上的制作人纷纷起哄, 选手席也哄笑。
「不就是那个问题。」
「我看大家都很想知道, 问吧问吧。」
谢未雨扯开主打造型作用的脸饰,心情不好,态度也不好:“那就不要问了。”
贺星楼瞪大了眼, 差点炸了。
谢未雨在台上一直很从容,有种他在舞台经验远超旁人的错觉。
场下的付泽宇看着他, 越看越疑窦丛生。
现场的工作组中,也有人站在摇臂摄影后,看着全场人目光的焦点,问自己的助手,“你觉得他像小谢吗?”
助手跟丁泽驹不过一年,知道老师是乐队迷,如果有单子,也是给乐队优先的。
这也是他们团队得到综艺方邀请的原因之一。
“谢未雨吗?是有点像,但谢先生应该更张扬一些。”
助手和贺星楼岁数差不多大,None更像是遥远的传说,仅限于资料播放。
丁泽驹戴着帽子,穿着综艺工作人员统一的T恤。
他长得就很好说话,很容易令人放下戒心,“你没见过小谢本人。”
“谢未雨是一个皮囊可以模仿,心气很难模仿的人。”
丁泽驹声音普通,似乎抽十个男人九个差不多。
感叹的时候唇角上扬,望向台上拒绝也没有半分愧色的年轻混血,“真像啊。”
“难怪……”
一旁的助手明白老师对美学的痴迷,并不奇怪丁泽驹这种状态,反而羡慕台上的岑末雨。
年纪轻轻就能得到这么多青睐,如果with有拍摄需求,或许丁泽驹可以给他们提前拍摄。
“怎么可以这么不给面子呢?”
主唱被拒,1924的队长拿走话筒。
眉目深邃的男人以前就很自恋,钟爱烫发,家境可以说是一夜暴富。
如果不是这张脸很有欺骗性,很难想象他的外号是暴发户。
“我看过你们乐队之前的演出,有你没你风格差很多啊。”
“是故意模仿的None吗?”
全场哗然。
这也不像制作人导师可以说的话。
with模仿的嫌疑一直很大,从谢未雨加入开始,贺星楼的社交软件私信全是咒骂。
是不是None真正粉丝的抗议他不清楚。
用他的话说,原本只是糊糊的很安心,现在也没大火,火力倒是大红级别的。
从小衣食无忧的少爷人生中最大的苦可能就是爱好变成事业的不得志。
这现场出乎意料,贺星楼吓得小脸惨白。
通常这种时候队长就需要站出来控场了。
贺星楼在新主唱眼里是个毛没长齐的小孩,在全场无声和选手倒吸一口冷气的紧张气氛里,谢未雨笑了笑,手指弹了弹话筒,配合自嘲的语调发出沉闷的咚声。
“是啊,模仿了,看来很像。”
“就算被淘汰,以后也可以开个账号继续模仿,那我提前预热一下,希望大家有空来赏光。”
这样的气氛不影响谢未雨,他的不高兴显而易见,似乎不是因为这句话。
大家都看得出他总是似有若无地看向贺京来。
节目组放的排期表里,这一场贺京来也不用到场点评的。
他在综艺里,却在规则之外。
宿舍分配纯粹是柏文信做局,用注册app的会员期待来压他。
只要贺京来想,完全可以挣脱规则束缚。
但他没有。
这就已经证明这位新主唱的独一无二了。
1924除去主唱,几个成员不约而同笑了。
还是失氧之地的队长做了最中肯的评价,他是主音兼吉他手,大部分针对的还是贺星楼的位置。
乐呵呵地说:“像小谢好啊,我们都在找像小谢的人,很难找的。”
“是吧,文信。”
话题还是抛给了None。
以前这种场合会暴起的江敦沉默不语,刺猬头在观众眼里像被牛舔过似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柏文信姿态放松,看谢未雨的目光与贺京来的回避不同,有点像从前还在None做贝斯手的状态。
他叹了口气,“是很难找,这不是找了十多年了吗?”
谢未雨三个字不能再公开喊了,普通人也清楚,有些事不是转圜,回来也回不去当年。
断掉的琴弦要怎么修才能恢复如初,是柏文信的话会选择换一根。
贺京来固执,也孤注一掷。
忠贞、也至死不渝。
还好他断掉的琴弦,和要换上的琴弦都是同一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