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后第十三年(37)
他身手那么好,贺京来思来想去,都不明白为什么谢未雨会从高空坠落,怎么可能是自杀。
贺京来坐在一边,谢未雨可以清晰地看见表盘碎裂的手表。
从手往上看,贺京来眉头紧蹙,似乎陷入了什么不好的沉思。
谢未雨握住贺京来的手,皮肤触到冰冷的表盘,喊了声贺京来的全名。
“十二年太久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和你熟悉。”
谢未雨以前没什么忧愁,第一次做人看什么都新鲜,风风火火,横冲直撞。
被谢阿婆收养后依然像贺京来家的人。
街巷里的人都习惯这两个人形影不离,偶尔贺京来去谢未雨那边睡觉,偶尔反过来,没人觉得奇怪。
所以媒体爆料None乐队和主唱的恋情,大家都觉得没意思。
更像爆料了只差官宣的尽人皆知关系,评论全是我们什么时候能正大光明地恭喜这对旧人。
一勺糖水递到贺京来唇边,把秘书吓到满脑子都是借尸还魂的当事人声音甜软无比,“小半哥,你别告诉你希望像我们第一次那样,又是我主动,像是我强……”
勺子掉到了桌上,糖水洇湿了贺京来新换的衣服,烧鹅饭无人在意,被抱起的谢未雨露出得逞的笑意。
这才是真正的无人知晓。
他以前再口无遮拦,也不至于和媒体说自己和贺京来的床事。
除了队友,几乎没人知道他们早就彻彻底底地在一起过。
以前None的粉丝喜欢根据谢未雨说自己伯劳给队友分配动物属性,贺京来像猫居然是票选第一。
柏文信觉得不像,江敦哼声说这人分明是扮猪吃老虎的类型。
表面看谢未雨站在食物链顶端,实际上贺京来攥着他的命脉。
虎也算猫科,贺京来的谦和与柏文信如水淡然下的跳脱不同。
他对谢未雨有极强的占有欲。
人前他是监护人,是陪伴者,人后他是拆骨者,要把谢未雨拆吃入腹,不允许他有任何反扑。
不需要小鸟求偶,他会把适配对象全都赶走,那谢未雨也只有他一个选择了。
谢未雨终于得到了盖章确认,又很满意自己在贺京来喉结留下的痕迹,笑得眼睛变成了月牙。
贺京来知道他是故意的,“为什么不早说?”
谢未雨:“那多没意……不许掐我。”
贺京来发出一声闷笑,谢未雨攀着他比从前更宽阔的肩膀,贴在贺京来的颈侧,“樊哥,你现在是大人物,我要见你很难的。”
他必须答应岑飞翰,也必须有个接近的机会。
“在医院为什么不说?”
谢未雨的手还没痊愈,贺京来抱他也小心翼翼。回忆起那天对方仓皇出逃的模样,懊恼自己为什么不停留一会。
“我说了。”
谢未雨被吻得不得不仰起脸,“和我现在的爸爸说。”
他嗤笑一声,“我说要你……等会再亲……给我喘口气…”
谢未雨吐出一口气,“给我主持婚礼。”
贺京来的动作一顿,谢未雨眯起眼,“生气了?”
“该生气的不应该是我吗?”
“我直播说要追你,好多人说我痴心妄想,什么压抑的鳏夫,我看有人可以偷腥的渠道多得是。”
熟悉的恶人先告状,谢未雨比谁都清楚自己的坠落才是伤害贺京来的根源。
但他不是自杀,他们有共同的敌人。
他下巴被捏起,一张和从前有七分像的脸因为神情更是趋同。
贺京来沉默地看着他,撩开谢未雨微长的刘海,“小谢,我现在大你很多岁。”
贺星楼说得也没错。
他的主唱的确更适合年轻的人,而不是压抑的贺家人。
他们以前只差四岁,被时间折磨,只会更不般配。
“是吗?”
谢未雨伸手,他被亲得脖子都染了红,眼睛却盯着贺京来,望着他被自己搅乱的理智和考量。
“按照人类的计算……是大我很多岁。”
“嗯……这里也大我很多。”
他的手被攥住,戴着瑕疵手表的大手被赠予礼物的主人握住,谢未雨温热的脸颊贴上贺京来的手背,“再次把我留下吧。”
“用你的身体。”
第24章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没什么比这句话更有诱惑力了。
谢未雨一开始还能回应贺京来的亲吻, 但他身体不像以前能躁,哪怕有人说我大你很多,十来年来精心保养身体的男人几乎可以把他彻底吞噬。
好吃的饭顾不上吃, 谢未雨被亲得浑身无力, 攀着贺京来的肩还在嘟囔。
队长。
小半和半半。
樊哥。
京来哥。
……
从来没人留宿过的套房大床有了另一个人的痕迹。
谢未雨囫囵说话还要往贺京来怀里拱两下,很不满意:“就这样?你不是这个综艺的主办方吗?管那么多!你今天必须和我……唔, 还不让人说了?”
这一幕简直和当年他俩狼狈的第一次重叠, 那完全可以排入贺京来人生最不知所措的事前三。
没什么比半夜睡着睡着手脚被捆, 昨夜刚在公司、粉丝和队友的庆祝下过完十八岁生日的主唱坐在他身上脱衣服更可怕了。
非要让谢未雨形容贺京来, 他简直像个活在柏文信爱说的故事里那些迂腐的书生。
但贺京来不能算穷, 他也不迂腐, 在台上走的还是摇滚吉他路线,抽烟喝酒烫头比谢未雨接受程度还高。
就是在这方面, 好像绑了一条无形的带子,谢未雨花了好多年从亲亲蹭蹭到帮忙,总被未满十八岁拒绝。
说自己两百来岁的鸟变人也要遵循规则, 有些怨气和欲望是无法从爆裂的演出现场纾解的, 终究还需要贺京来偿还。
当年谢未雨樊哥你不要怕, 我会负责的, 一鼓作气换来哭哭咧咧, 想反悔也来不及了。
后来贺京来靠回忆度过漫长的夜, 还会笑出声, 心想我这算是被辜负了吗?
第十三年,谢未雨回来了。
贺京来不仅喉结上是伤口,被小鸟撕烂的衬衫躯体上陈年旧痕混着新鲜的吻痕, 说狼藉都算美化。
谢未雨看着自己被握着的手,贺京来纵容他又挠又咬, 却不允许他做到最后一步,简直梦回当年!
他气得大口呼吸,头发也乱糟糟的,试图故技重施,像从前一样直接……
贺京来摁着他的后脑勺,把他摁在怀里,嗓音疲倦,又带着无可奈何的笑,“小谢,你不是天没有亮就起床了?不困吗?”
也许是提心吊胆多年的等候落地,贺京来反而明显累了。
谢未雨一声啊拖得好长,“哥你不会真的不……”
他的手被压着还企图挣扎着去试探,根本摸不到关键部位就被镇压。
贺京来效仿之前谢未雨的绝情,咬了对方一口,谢未雨差点坐起来:“樊京来!你怎么咬人!”
贺京来人前不苟的形象早碎了,漆黑的刘海叠在浓黑英挺的眉宇上,天生锐利狭长的眼睛缓慢眨眼,像是定格现在的谢未雨。
他们以前拍过这样的杂志,谢未雨印象里还有随专辑赠送的海报,那时候做队长的贺京来不是这样的黑发。
谢未雨半坐着,低头看他,顾不上自己被咬的手腕,露出些许疑惑的神情。
太小了。
贺星楼发的文字在贺京来脑内盘旋。
他闭上眼,床头灯投下的光结合背景金箔树皮纹壁纸,像是绿植的晕影,随着窗外传来的海浪声越发寂静。
贺京来没有松手,他能感受到谢未雨在摘他的手表,“在想什么?”
“我记得你以前染过棕红的头发。”谢未雨似乎体会到了贺京来现在的心情,也不折腾了,撩开男人刘海。
碎裂的手表扔在床头,年龄和死去那年重合的谢未雨贴近这张阔别多年的脸,“那时候也是差不多这样的背景。”
谢未雨笑了一声:“江敦臭着脸被摄影师赶上床说自己好多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