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后第十三年(126)
说这话的人若无其事地捡起地上的文件,比秘书还像秘书,“真的不喜欢吃吗?”
上下句连起来更像是你不喜欢吃贺京来吗?
饶是谢未雨不怎么在意人类交往的尺度,依然震撼贺京来区别从前内敛的……
不知道怎么形容。
谢未雨偏头,不打算回答。
回答喜欢贺京来绝对喜上眉梢,搞不好晚上回去他又要下蛋。
回答不喜欢,等他十几年的人类深情的眉眼又会泫然欲泣。
帅哥落泪比帅哥装酷更有吸引力,谢未雨不想再掉入陷阱。
高泉这个时候敲门,送来贺京来需要的名单,看满地狼藉也目不斜视。
他知道桌上有什么文件,不如重新打印一份。
这是他跟贺京来这么多年,第一次看室内如此凌乱。
年轻漂亮的乐队主唱坐在老板的软凳,真老板站在一边,宛如罚站。
高泉想:以前还说一些富商喜欢营造惧内人设呢,没想到老板也不能免俗。
但谢未雨生气也有种毛茸茸的可爱感,是一般人脑子里冒出的都会是:都依他。
“他之前很忙也会住在这里?”
高泉要走,谢未雨忽然开口,但不是问贺京来。
不等秘书回答,贺京来说:“是。”
谢未雨:“我没问你。”
高泉想:有点危险啊,京来先生干什么了谢先生这么生气。
总不至于真的那什么了两天。
不对,是有家庭医生过去过。
这种战场不是秘书能逗留的,高泉谨慎回答:“是的,不过休息室床品不如公寓。”
他抖出贺京来的其他住处后迅速离开,门关上就听不到门里的声音了。
贺京来手撑在桌沿,看着窝在真皮软椅里的青年,“小谢不会想赶我走吧?”
谢未雨:“你不会每个住处都放了鸟蛋吧?”
他还是对满床的鸟蛋耿耿于怀,明明最初提起这事的是他,什么早知道就给樊哥留几颗鸟蛋了。
从前贺京来的悲观幻想只有柏文信深受其害,谢未雨天性不藏事,难得深入细想人性的百转哀愁。
这一次才慢慢发现贺京来还有很多他不知道的癖好。
贺京来手撑着桌面,已经快握到谢未雨的手了。
小鸟也没躲开,他一想到那个画面就耳根通红。
贺京来这两天也同样,他欲盖弥彰地咳了一声,“不是的。”
他没好意思在消息里语音问谢未雨那里怎么样。
这种事也谈不上什么售后不售后的,至少当时谢未雨的反应并不难过,他的痉挛更戳中贺京来隐秘的爱好。
现在两个人穿得都很正经,谢未雨别过脸,忽然冒出一句:“我没办法直视你。”
一起长大好像也没那么自然而然了。
他们明明也做过好多次了,怎么会现在才面红耳赤,靠近就心跳加速难以呼吸?
“樊哥,我……”
谢未雨的手被贺京来握住,像是激出了他更多深夜癫狂的挣扎。
他都不敢确认那是自己,太……
“我看到你就想到……”
台上拽拽的主唱深呼吸,“那时候。”
他们的青春期囫囵过去,很多心动只在贺京来的深夜辗转。
多年后终于应念在谢未雨身上,贺京来心跳狂乱,恨不得现在就把他抱起,让亲吻如雨点落下。
但谢未雨明显有些害怕,或者不自在。
“你很讨厌的话,下次不会了。”
贺京来至少还严苛自己年长者的身份,眼神下落却无法遮掩掠夺和渴求,“我希望……”
他抿了抿唇,“希望小谢快乐。”
“我……”
谢未雨终于受不了这种气氛了。
他猛地站起,退后好几步看向贺京来,脸颊鼻子都红红的,眼睛写满不太鸟人的羞涩,“我受不了了,你要我怎么说!我……我又不是雌鸟!”
这和其他鸟说绝对会被笑死。
当然和做鸟摔死比又稍微能接受一些。
谢未雨满脸通红,贺京来还要确认:“是那种受不了?”
“你!”
谢未雨躲到真皮转椅后边,“不要问了。”
饲养他的人这时候很固执,“要问的。”
“小谢不喜欢,受不了,我就不会继续。”
谢未雨看了他半晌,确认贺京来微微扬起的唇角是得寸进尺,“你怎么会不知道!”
“不然你那会就……就……”
他的嘴唇咬得红艳,和深夜的迷乱几乎重叠。
贺京来喉咙滚出几声闷笑,终于不装了。
他握住谢未雨的手,抱住他离散多年的小鸟,“小谢喜欢,我知道的。”
谢未雨还在嘴硬,“不喜欢不喜欢!”
他的挣扎毫无作用,能让信奉早起的小鸟睡了两天的运动剧烈超标,身体还残留着异样的感觉。
贺京来笑出了声,亲吻像是不停点水的蜻蜓,啄得谢未雨更是烦躁,“你还要给你的员工看吗?你……”
谢未雨偏头,这才发现贺京来两面透明的办公室不知道什么时候拉下了遮光帘。
百叶窗的彻底遮住外面好奇的视线,办公桌背后是港市的黄昏。
很多年前他们在维港的酒店相拥,看到的似乎是一个角度的风景。
扑棱的小鸟终于不挣扎了,他承认自己的烦躁还有醒来贺京来不在身边的缘故。
真皮沙发下陷,谢未雨窝在的贺京来的怀里,揪着对方本该一丝不苟的领带玩。
“你的家里太空了,我不喜欢。”
贺京来特地调过去的管家事无巨细,但知道的还没有高泉多。
总是用和蔼的目光看着谢未雨,问不出什么的小鸟更觉得难过。
“没心情吃饭。”
他在贺京来怀里缩着,不知道在另一个人的眼里,青年白皙的后颈也爬满暧昧的痕迹,蜿蜒进衣领,是贺京来千辛万苦留下的。
“对不起。”
贺京来搂着谢未雨,怀里的重量令他满足,“下次不……”
“有什么好道歉的,樊哥现在是大忙人,我知道的。”
在覆盆岛上谢未雨就明白了,他的无理取闹也有区间,蹦跶扑棱两下就完事,“我就是烦。”
贺京来的脸贴在谢未雨温热的脖颈,呼吸痒痒,谢未雨偏了偏身体,很快被搂得更紧了。
“你还笑?你知道我在烦什么的。”
谢未雨很少为事业烦躁,感情是例外。
他从不知道心跳还能跳得如此剧烈,以前他不懂的拍摄手法全部具象,揪得他浑身酥麻,毫无挣扎之力。
贺京来油盐不进:“不知道。”
“那你别抱着我,”谢未雨没好气地说,还给了贺京来一肘子。
男人却更愉悦了,“小谢说说为什么烦。”
谢未雨:“刚才不是说了吗?”
贺京来的情绪早就控制不住了,如果这时谢未雨转头,会发现贺京来觉得崩掉了他之前的原有印象。
但这是他想看到的。
人类的面目并不只是表象,从前的贺京来太收着了。
现在又……
太放了。
“还不舒服吗?要看看医生吗?”
贺京来的手顺着谢未雨的腰下移,谢未雨不客气地拍了一下他的手背。
“不看。”
谢未雨:“我要脸的。”
他经常能怼得别人哑口无言,唯独在真正的真枪实弹上无法一鼓作气。
像是想起了什么,谢未雨问:“是你给我上药的对吗?”
贺京来:“有什么问题吗?”
谢未雨:“那就好。”
贺京来笑了,“那我现在能看看吗?”
“不可以。”
谢未雨推开贺京来垂下的头,“做一次我睡两天,太丢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