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后第十三年(165)
江敦纯粹是看热闹的,习惯无聊的时候点开短视频软件,第一个视频就在他们现场。
趴在地上哭诉的西装男,残疾轮椅戴假发。
被他抱着腿的男人更好认,是最近软件的大热带货主播,带的都是医疗美容,据说有贺京来投资。
「什么情况,不是参加祭祀什么的吗?怎么变成短剧了?」
「这是末雨原来的未婚夫?长得还挺帅。」
「我看他哭得不像演的,帅哥多少有点包袱,不会这么鼻涕横流吧!」
「鼻涕擦你老婆裤脚了喂!!」
「不是植物人吗?什么时候醒的,居然出现了?」
「前几天舒小回主播的背景还是插管植物人老公啊?」
「看到了站在边上的小谢和鸟笼叔叔。」
「所以贺英朗的车祸也不是意外?你们大家族真的这么多幺蛾子啊?」
「这个祭典挺多人去的,不过都在外围打卡。」
「听说内场人均发茅台。」
江敦还把手机递给谢未雨看,“他们说的是真的吗?”
谢未雨点头。
江敦又问:“所以连你和这……”
他指了指远处轮椅上的男人,“最初的婚约也是那老太婆促成的?因为你现在长得……”
江敦脑子一根筋,捋清贺家人的关系太难,来也是为了贺京来预设的求婚。
“像我以前是吧?”
谢未雨习惯性地从兜里掏肉干,发现刚才光砸贺京来了,只剩一颗。
他起身对江敦说:“我们去吃饭吧。”
江敦:“不等队长吗?”
谢未雨:“他忙着呢,轮椅大侄子要带着老婆去申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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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京来刚坐下没多久,收到了谢未雨的消息。
[我吃饭去了。]
[图。]
这一片也有包餐,所有消费由贺家买单。
谢未雨和队友们坐在一起,煞有其事地给贺京来留了一副餐具。
贺京来:[我过不去了。]
室内都是乌泱泱的贺家人,付郁晴坐在一边,她最近实在动怒太多,走路都颤巍巍的,不像之前精神好。
早晨看见贺英朗她就有不祥的预感,现在看她挑选的替身推着贺英朗进门更是眼皮一跳。
谢未雨:[我会把你的份吃掉的。]
他还记得自己的肉干,不忘说:肉干是进口的,你垫垫肚子。
一群人天没亮就搞祭祀,现在又到了处理大事的环节,不少长辈也都饿着肚子,还好管家送来了粥品。
颇为现代化的屋内明亮,但不热闹。
所有人都沉默地看着坐在轮椅上的贺英朗。
就算刚才在宗祠的时候见过,但躺了大半年的植物人醒了还是令人惊讶。
“英朗,你说你的车祸不是意外?还是你太奶奶害的,这可不兴说啊。”
“是啊。”
贺星楼好不容易混完繁琐的点香环节,以为能去吃饭了,没想到还有加时赛。
她妹妹坐在一边偷偷玩手机还被妈妈说了,贺星楼只能看着眼前的热粥发呆。
“我头很痛,太奶奶,你不应该给我打电话的……”
贺英朗抓着头发,假发又拽掉下来了,露出还包着的头。
上面长出了一层头发,依然掩饰不住巨大的伤疤。
他似乎神志没有完全恢复,说着说着又往前冲。
躺太久的双腿不好走路,趔趔趄趄,质感不错的西装裤上还有刚才摔倒的污垢。
贺家人很多,混日子的也不少。
贺英朗倒是没有搞出什么私生子,他就是人不着调,实际上打理公司还是不错的。
作为后辈嘴也甜,长辈对他印象不错。得知他出事,也很惋惜。
现场看更不是滋味,只有舒皓回无动于衷,捡起地上的假发想这傻帽还挺会演。
付郁晴的拐杖在地上敲出巨大的声响:“你在胡说什么,有病就回医院去治,别在这里发疯。”
贺京来:“英朗有证据吗?”
付郁晴转头看向贺京来,“你!”
厚重的木门关上,在座的全是贺家人,想起谢未雨在消息里说你们乌鸦开会,贺京来笑了笑。
他不是气质冷冰的人,但也不是爱笑的人,冷不防勾唇,更令人担心。
贺英朗被舒皓回扶回了轮椅,假发一戴还是个帅哥,“小叔,我有证据。”
“都是自家人,我就直说了。”
贺京来:“我这里也有别的证据,老太太十年前绑架谢未雨的监控画面。”
“还有私人飞机失事前的音频。”
“我父母车祸的真相。”
现场哗然。
贺星楼浑身挠刺,他偷偷给谢未雨发了表情包试探,没想到对方反问:开始举证了?
大家族好面子,有些事不会闹到台面上。
所有人都集中在这里也是怕事态暴露影响大体,如果造成经济损失就得不偿失了。
贺星楼:[你果然知道。]
谢未雨:[星楼你多喝点粥吧,我怕等会儿你更顾不上了。]
贺星楼越看越害怕,不禁抬头看了眼坐在另一侧的贺京来。
黑乌鸦头头不像从前那么正襟危坐,现场的投影播出昔年的绑架影像,是丁泽驹给他的那一段录音和很短的视频。
在场的人都听得出是付郁晴的声音。
贺星楼也听出了丁泽驹的声音。
他颤巍巍地回谢未雨:[为什么泽驹哥也和你们有合作?]
谢未雨吃饭不像从前风卷残云,同桌的柏文信问:“小谢,你早上吃什么了,没胃口吗?”
江敦:“他是激动吧?”
柏文信:“难道……”
江敦:“小谢你知道那男的要给你求婚吧?”
柏文信:“什么那男的,对队长尊重点。”
丁泽驹刚才过来拼桌,这会也点头,“还让我给他拍图,简直杀人诛心。”
江敦:“那你还接,没骨气。”
丁泽驹看向谢未雨,“不能错过啊,做摄影师能做到拍一个人的两辈子也算值了。”
谢未雨无动于衷,回复贺星楼:[问你小叔,他什么人能策反。]
他还是咽不下那口气,软键盘都快摁出火星子:[真是嫌自己命太长。]
柏文信不知道他们刚才说了什么,看谢未雨怒气冲冲,问江敦,“小谢怎么了?”
丁泽驹知道他生什么气,“在想怎么修理贺京来吧。”
“如果能休了就好了。”
江敦:“那可不行。”
远处豪横的宗庙建筑光下瓦片都泛光,里面却比祭祀还沉重。
不时抖出的内部视频几乎是同步到网上的。
不在现场的网友长篇大论分析,付泽宇也刷到了。
他手机扣在桌上发出重重的声音,一边的付嘉良明知故问,“宇哥,怎么了?还生岑末雨的气呢。”
刚才付泽宇怒气冲冲回车上换衣服他偷笑了半天,现在最大的靠山付老太太瞒不住婚前有过孩子的事实,也快轮到付泽宇了。
他很庆幸自己选择了和贺京来合作。
那天贺京来找上门,付嘉良还在台球厅。
论复杂,付家不比贺家好到哪里去,但出过特首,也算名门。
只是衰落得也很快,付嘉良得知老太太还有个女儿的时候也很惊讶,但不等于他能接受空降哥哥享受他很想拥有的一切。
那这一切也太容易了。
“我没说他。”
付泽宇换了身衣服,头发还带着咖啡味,吹干了还是难受。
他烦躁得很,疯狂地给付郁晴的贴身管家发消息,无论是男管家还是女管家都没有回复。
岑飞翰也劝他收手,放了自己的妻儿。
这不可能。
付泽宇拿起手机,没搭理付嘉良的絮叨转身朝外面走去。
很快那扇漆黑的大门打开,都是一身正装的贺家人三三两两走出来。
付老太太坐在轮椅上,似乎身体不适,有医生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