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后第十三年(130)
小鸟爱凑热闹, 以前就这样。
深夜街头有人吵架, 他也要开窗户, 挤在缝隙看两眼。
明明早起早睡是他的习惯,很容易被惊醒也是他的习性。
苦的还是贺京来,困得迷糊也要把人押回来, 怕谢未雨看到行头下去见义勇为。
“你们都同意他这样直播?”
谢未雨对贺家资产的概念并不明晰,对一只鸟来说有吃有住就好了。
他的物欲不高, 鸟时候最厌烦的就是买一只手表居然要预订配货等漫长的工期。
就算辛希尔给他科普了,谢未雨还是厌烦这些规则。
他今天出门随意,和舒皓回闲逛又换了一身穿搭。
不少网友分享的偶遇照片清晰度不高,也看得出他是乐队音乐人里的潮人派。
包都是随便买的,为了装进几百万的表,连纸袋包装都不要。
贺京来收过不少礼物,也收过谢未雨的礼物。
明知道谢未雨买了什么,也知道是要送给他的,不知道在期待什么。
“英朗父母同意就好了。”
贺英朗本就爱玩,父母巴不得他天天在眼皮底下。
舒皓回和他父母关系不错,这样的直播也有安全考虑。
贺家几代什么奇怪的事都经历过,有些亲戚莫名其妙意外身亡,眼皮底下直播总比不声不响宣告死亡好。
舒皓回人也是住在医院里的。
“你怎么还在看他的直播?”
“是看英朗还是看舒皓回?”
离开餐厅,夜晚的城市街道微凉。谢未雨戴着口罩,戴上帽子。
他们走得慢慢悠悠,谢未雨也懒得计较不远处跟着的保镖。
“我看贺英朗干什么。”
谢未雨走了两步无可奈何地停下,认认真真对比贺京来的相貌。
“贺英朗和星楼就不是一个风格的。”
他的社交软件早在综艺就公开,这会顶着@with/末雨的ID进入舒皓回的直播间,不少人都在cue他。
贺京来扫两眼就看到关键词\叔侄颜值\多大岁数\等等。
“然后呢?”
港市高楼林立,他们在楼下走着,偶尔踩过几条灯光的晕影。
高楼的尽头是海湾步道,行人和游客等着整点钟声响起和烟花绽放。
十二年前,他们在同一个地点拍过照片。
朝寰娱乐在港市的练习室也在附近,只是这些年他们重心北上,这边的资源都撤走了。
“还是最喜欢樊哥。”
谢未雨伸手,贺京来低头,任由对方捧着自己的脸端详。
偶尔有不明所以经过的路人,惊讶这么明目张胆的情侣,再看发现是一对帅哥。
走了几步瞥见不远处大楼的宣传片,意识到什么倏然回头,发现那对情侣不见了。
谢未雨退出了舒皓回的直播间,在贺京来闭眼的时候松开手跑了。
他朝当年自己坠楼的那间酒店走去。
贺京来站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什么。
当年None选定港市作为乐队巡演的最后一站,酒店是贺京来选的。
这间酒店有玻璃飞鸟壁画,不仅大堂是这样,每一扇的窗户都是这样,贺京来觉得谢未雨会喜欢。
经纪人如他所愿,哪怕超出预算也要安排。
谁也没想到安排成了一场宛如宿命的别离。
这座酒店后来被贺京来买下,他什么都没改,只是5521号房不再对外服务,成了他的专属房间。
很多None的粉丝也来这间酒店打卡过。
5521是一间尾房,与其他房间区分明显,似乎后面加装了安保玻璃,有了二级防护。
现在搜索谢未雨坠楼,也可以看到很多人亲临现场拍摄的照片。
当年警戒线围住的那个区域恢复如初,看不出有人在这里声嘶力竭呐喊。
很多时候贺京来处理公务很晚没有回自己的别墅,就会住在这里。
汽车开进地下停车场经过,一定会看到这个位置。
如今谢未雨站在那个位置。
多年过去,这间酒店依然有无数游客慕名而来。
None旧年的粉丝秉承着来都来了的心态拍照。
每年谢未雨忌日,会有无数哀悼的鲜花放在这里。
今天是个普通的日子,捧花来的粉丝只是拍个照片,正准备对焦的时候,镜头忽然出现一个人。
“小谢!哦不!岑……”
“岑末雨!”
“他怎么在这里?”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见鬼了!”
“他要干什么?”
“看综艺我都嘴硬觉得不像,现在近距离看也太太太像了吧!”
谢未雨就是冲着这里来的,“这个位置能让给我几分钟吗?”
真人秀音综暴露选手的真实性格,原主身世凄惨,感情扑朔迷离,到底是末雨还是未雨就够粉丝讨论几天几夜了,这会陡然出现,简直像屏幕里走下来的。
谢未雨在节目上拽得要死,这时候说话很礼貌。
打卡的粉丝脑子空白,下意识让开了。
谢未雨抬眼看了看当年住的那一间,贺京来特地选的房间没考虑尾房寓意不好,他知道落地窗能看到港口的丛林雕塑。
天刚刚亮的时候结合玻璃窗上的飞鸟,给谢未雨一种自己回到老家的错觉。
他也不是那么怀念老家,但他的饲养人总怕他不辞而别,矛盾给他选各种和飞鸟相关的属性。
酒店的管理对粉丝打卡见怪不怪,鉴于老板是贺京来,也不驱赶粉丝,默许这样的纪念意义。
有人打开手机录制,也有人开的直播,低声说天啊我居然见到岑末雨了。
同一时间,岑末雨现身谢未雨身亡地点的视频大面积传播。
「一般都是犯罪者故地重游满足扭曲心态,你是怎么回事?」
「没见过谈了的来这种地方约会的。」
「是小谢的话也说得通,好坦荡一鸟。」
「看到人群外的贺京来了……呜呜呜。」
「上半年来打卡过,遇见好多粉丝,大家来了这里还会去牛首山。」
「地狱笑话,花可以献给本人了。」
视频里还真有人试探着把白玫瑰送给谢未雨,“我可以问那个问题吗?”
谢未雨相貌年轻,现在的脸是混血也是混得不明显的类型,他微微扬眉,“我已经回答了。”
也有粉丝不相信,谢未雨也不多解释,遥遥看向站在人群外的贺京来。
很多人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港市的年末风很冷,贺京来早就换下了上班的西装,风衣勾勒出他修长的身形。
也不知道是周围这些粉丝定制的花束都是一个风格,还是贺京来这风衣板型太利落,他抹了发胶的发型被风吹得有点乱,个子太高,气质瞩目,比粉丝还像来悼亡的。
谢未雨抱着一捧白玫瑰站在他曾经摔得面目全非的地点。
他什么都知道。
知道贺京来会想起什么,像覆盆岛坦诚过后依然不敢碰他那样,会不自觉听到鸣笛声、救护车的声音、快门声。
也会不断想到谢未雨浑身是血的模样。
他身上至始至终保留着禽鸟天生的残忍,这一瞬笑得却很温柔。
他朝贺京来张开手,喊了声樊哥。
四周的粉丝睁大了眼,也有老粉差点哭出来。
有些人远道而来打卡,青春期最喜欢的乐队因为意外戛然而止,她们的人生和乐队剩下的队友的人生一起往前,却始终忘不了顶点后坠落的伯劳主唱。
谢未雨像是火流星,余烬也能温暖十多载。
粉丝尚且戒断反应如此深刻,更何况是看着谢未雨长大的贺京来。
这段媒体大肆渲染的小叔和侄子未婚夫,或者是豪门联姻、叔侄换婚,本质上还是贺京来的一次挣扎求生。
他的生门近在咫尺。
看客围观他人生的转折,求证陨石是不是重新变成了星星。
贺京来离去的小鸟是不是已经重新回到他了的身边。
“去啊!”
“啊啊啊啊樊队你找到他了是吗!”
“这不是小谢我一口吃八个全家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