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后第十三年(32)
周围嘘声一片中夹着抽气声和直播后台来不及消音的卧槽,贺星楼直接宕机。
付泽宇皱着眉,神色复杂地看着很自然抱着贺京来胳膊的单薄青年,注视着他们离开的背影。
“队长,你说你们家明年有喜事,到底是你堂哥结婚还是你小叔结婚?”
周赐勾上贺星楼的肩,啧了一声,“我还是支持末雨的,被伤透的心还能爱~呃!你打我干什么!”
贺星楼给了鼓手一个肘击,咬牙说:“明年是我太奶奶九十大寿。”
倪旭家也有好几个老头老太太,咦了一声,“那结婚算冲喜吗?一直听说你们岛上又封建又开放的,你太爷爷不是好几个老婆吗?”
「这是可以说的吗?公然谈论主办方八卦!」
「我头皮发麻啊啊啊,岑末雨真的性情大变!不过这张脸对我说这种话我只会化为昏君,怎么说呢,支持他换对象!」
「Artur是岑末雨的外文名吧,之前付泽宇粉丝扒他学校扒出来的,这一声喊也很……」
「谁信这才第一天,我已热血沸腾!」
「所以真的去床上了吗?我怎么找不到镜头了!我愿意付费!」
谢未雨抱着贺京来的胳膊也没被对方甩开,就知道对方起码动摇了百分之八十。
小名不管用,遗言才管用吗?
他也难过,都没注意门槛,如果不是还抱着贺京来的胳膊,恐怕人已经摔出去了。
外面的天彻底黑了,蘑菇餐厅外是城堡酒店种的绿植园,柏油路通往海滨骑行路。
覆盆岛俯瞰就巴掌大,更像贺京来制造的失乐园。
他把关于谢未雨的一切都堆到了这里,城堡顶层,唯一没有作为宿舍的套房就是他的前半生。
他不放在自己的长居地,只敢在这里缅怀。
“脚上的伤还没有好吗?”
贺京来的手虚虚扶了谢未雨一把,却被谢未雨抓住。
风中都带着海的气息,十月份是最舒服的季节,谢未雨握住他的手不松开,在门外朦胧的光下细细看着这张脸。
之前靠得很近,也亲过,谢未雨在回来之前设想的轻轻松松相认化为泡影。
贺京来在贺家这些年太不容易。
他的疑心是一座牌坊,上面刻满谢未雨的名字和生平,还有他们过去的点点滴滴。
但他们的关系没有公之于众,顶多算大众的心照不宣。
差了一口气,就成了遗憾。
“你呢?”
谢未雨的目光扫过贺京来的发,他的面容和老毫无关系,鬓边却有几根熬出来的白,乍看像是挑染。
谢未雨在网上看过不少截图港市那边的消息,都说若是要找最想结婚的人,贺京来是票选第一。
网友都说排行没什么用,贺京来不会和活人结婚的。
“我?”
贺京来垂眸问。
谢未雨还握着他的手,“樊哥,我……”
还没说完,贺京来忽然捂住他的嘴,迅速带着他离开了。
海岛没有固定的轮渡航线,机场也是私人专线,等于要来岛上的人都需要经过贺京来的同意。
但贺京来却看到了一个眼熟的人。
戴着鸭舌帽也不妨碍贺京来认出他是跟在老太太身边多年的亲信,还挂着工牌,什么时候变成节目组的人了?
谢未雨背后贴着贺京来的胸膛,这边是监控视角,刚刚终于找到镜头的观众还没看多久,发现人又不见了。
「我看见贺京来捂嘴了!他不会怕岑末雨又偷袭吧?」
「他手真的好大,之前小谢采访说队长太大了,他还很疑惑粉丝在叫什么结果是手太大,抓了他一把喜欢吃的糖哈哈哈。」
「这个岛不是贺京来的吗?为什么他偷感这么重。」
「这动作我脑子里上了好多强取豪夺风味的画面,不得不说这两个人外形真的很配。」
「退一万步说,我比较同意有人发的魂穿猜测!我们的世界不会是一本小说吧?」
综艺的策划案早在一年前就送到了贺京来手里,柏文信打算把这一档作为收官。
他做了好多期乐队选秀,也想尝试新的。
找上贺京来做导师,也有希望他走出谢未雨给他带来的血色从前。
贺京来知道节目直播的摄像头都装在什么位置,见那人走进餐厅,带着谢未雨离开了这栋建筑,转身去了侧边的植物长廊。
谢未雨望着自己被贺京来拉着的手,笑得格外开心——
“我们这是要去偷情吗?”
第22章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谢未雨说这些暧昧的话毫无障碍, 他之前不是人,没有什么正常人该有的羞耻感。
更喜欢看别人因为自己模糊不清的话大乱阵脚。
他饶有兴味地盯着贺京来的脸看,却找不到任何的错愕, 对方眼神温和, 口气也很平和,“你想去哪里偷?”
谢未雨:“我不是你侄子的未婚夫, 你确定要和我偷?”
他说归说, 意识到贺京来要松开他的手, 又反手握住对方的手。
这一片只有一个拐角的镜头, 连节目组的工作人员都找了好半天。
一轮钩月挂在走廊外的绿植缝隙, 偶尔能听到城堡传来的声音。
两个人在昏暗的光下十指紧扣, 对视都像对峙。
贺京来就在这么不清的光线下仔细打量眼前的年轻人。
比小谢高一点,皮肤也更白, 不健康的白,体检报告还有营养不良。
应该是长辈去世后,一个人在国外那段时间不规律生活造成的。
他不在意这个名字的从前, 只在意一切的转折。
岑末雨为了付泽宇在天桥一跃而下后……
是不是有人真的死去。
也有死去的人真的回来了。
像之前某些「谢未雨」说的那样。
小谢是一只对万事万物都有好奇心的小鸟。
一开始贺京来以为他是走失儿童, 带他去了警察局, 但近期没有走失儿童记录。
他出现的地方还是监控死角, 查了半天没结果后, 小孩最后跟着贺京来走了。
那年的那一个月是贺京来父母去世后第六个月。
他适应了南方港口城市的气候, 只是学籍还没有搞定, 暂时在舅舅的洗衣店帮忙。
洗衣店和小旅馆有布草合作,家里人为了省电也会在深夜工作。
滚筒洗衣机隆隆,贺京来把谢未雨带到了舅舅给他隔出来的房间。
房间在洗衣店的后门, 外形像是集装箱,除了一张床和一张桌子, 没有别的东西了。
当时的谢未雨说不出自己几岁,像是人话都说不利索,还有些颠三倒四。
贺京来起初以为他是个哑巴,等这小孩支支吾吾说自己一百岁,他又觉得这人是傻子。
但当时失去父母后多少有些寄人篱下的贺京来笑了。
说我那应该两百岁。
流浪小孩没有名字,舅舅对外甥捡了个小孩倒是没说什么。
他们家的孩子比贺京来年长,已经出去上学,只是贺京来不方便住表姐的房间。
家里并不缺一口饭吃。
舅舅看小孩子洗干净后长得漂亮,断定这不是普通人家的小孩,让外甥第二天再带小朋友去隔壁区的派出所看看。
当晚贺京来就发现不对劲了,和他睡一起的小孩子不见了。
这大概是他人生可以排在父母去世后的第二创伤。
又成了巨大的惊喜。
后来谢未雨隐去自己的身份和柏文信还有江敦提起这段,乐队四人练习后的夜晚只剩下一盏灯,主唱边喝啤酒边说:“樊哥怕我变成鬼。”
柏文信来劲了,挑了一个从长辈那听来的故事。
说变成鬼多没意思,就应该一掀开被子发现不是人,什么狐狸啊小猫啊之类的。
贺京来的啤酒易拉罐被他捏得嘎吱作响。
谢未雨借着昏暗的光线戳他绷起的大腿,笑着和柏文信说,不要狐狸小猫,为什么不是小鸟?
贝斯手有几分闷骚,摇头说:那不够香艳。
当年乐队还没正式签约,不过是几个年轻人凑在一起玩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