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清(211)
“嗯,随便走走,总有地方住的。”
“留下来吧,这儿离镇上的客栈也很远的。何况你刚给我治疗了伤,我便赶你离开,天下哪有这样的待客之道。”
说到最后几个字,扶清假作伤口疼痛,眼角蓄的泪适时落了下来。
殷九弱瞧见了慌得手脚都不知道放哪儿,“你没事吧,伤口还疼吗?”
拉住殷九弱的衣袖,扶清靠着床沿轻轻地摇头,“奴家一个人会害怕的。”
“也是,你一个弱女子又受了伤,我还是得照顾一下,”殷九弱像是在自言自语地说服自己留下来。
房间里烛火惺忪,两人一个在床上一个在床边,暂时都没了动静。
良久,扶清见打消了殷九弱离开的念头,便重新挑起话头。
“小九,奴家观你言行有礼,衣着不俗,想必家境优渥,为何会独自一人来凡间?”
“我家里逼我跟不认识的人成亲,我不乐意就跑出来了。”
女人微微眯了眯眼,湿润殷红的唇轻抿,“不认识的人?”
“嗯,不认识不喜欢。”
风撩起了床榻悬挂着的轻纱,殷九弱再一次直直地和这双深邃清冷的眼睛相对,那对眼睛里似乎倒映着浩瀚星海里的清光。
就好像曾经无数次对视过那样。
这一刻,刚才还伤势虚弱到连呼吸都乏力轻微的女人,忽然给人气势万千之感。
殷九弱一下也能看清女人那双明妙的凤眼里春•色流淌,那春•色之下竟然还……掩藏着一丝丝轻怨。
她心里顿感奇怪不已,为何这个和自己初次见面的女人会对自己有怨?
难道她们有什么不可言说的过去吗?
房间里弥漫开来一阵奇怪的轻雾,女人给殷九弱喂来一口温热的酒,下一瞬便随着那酒液含住了殷九弱的下唇。
“你不记得……我了吗?”女人笑得更甜润了,尽管wen过来的力道又重又狠。
殷九弱猛地咽下这一口烈酒,心脏如击鼓般剧烈跳动。
她从这个矜冷绝色的女人墨色眼睛里,读出了似有若无的威胁和恨意。
尽管这恨意里带着妩媚和诱•惑,令人心神恍惚,恨不得就此沉沦。
“记得什么?”殷九弱晕乎乎的,捂住自己被yao出血的唇,都快听不清对方在说什么。
女人的肌肤白得令人惊叹,泛着玉质般的春光,引人遐想。
她的双臂柔软,软绵绵地揽过来的时候,仿佛被风吹动的玫瑰花枝,光泽乌黑的长发娓娓抖动。
好似黑色甜蜜的诱惑,令人全身血液温温地涌了上来。
“没什么,记忆不重要,”扶清又灌了殷九弱一口烈酒,低低呢喃着问,“恩人,你喜欢我吗?”
烈酒将殷九弱的思维变得迟滞,有一种难以描述的感觉,让她无法把视线从扶清身上移开。
她从小生在魔界长在魔界,锦衣玉食万千宠爱,见过的美人不多,但绝对不少。
她的娘亲谢弱水便是容冠天下的倾城美人,还有她那些大大小小的亲戚,那也是美女如云。
按道理来说,她不会是个贪花好•色的人,可偏偏今天看到这个神族女子的第一眼,她便怎么都挪动不了步子了。
此刻在她眼里这个女人就是最美的,美得可以将人的灵魂从躯壳里收走。
“喜欢……扶清,我们才认识没多久,这样是不合礼法的,”殷九弱勉强寻回一丝理智,她娘亲告诉她。只有和喜欢的人成了亲才能亲亲的,“你是不是累了?”
“你救了奴家,奴家理应以身相许报这救命之恩。”扶清水•嫩的长指搅乱着殷九弱的衣领。
“不不不,不用了,姑娘……扶清,我救你不是为了要你以身相许的。”
“是吗?奴家蒲柳之姿果然入不得恩人的眼,”扶清半跪在床榻上,眼眸间掠过一抹惊人的媚色,又转作凄婉,“是奴家妄想高攀。”
“不,不是的,我的意思是这太突然了,我跟你都不怎么认识。”
“既如此,就请恩人去外间歇息吧,免得奴家脏了恩人的眼。”
扶清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那一抹媚惑人心的柔情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冷冰冰的拒人于千里之外。
殷九弱浑身酒气地呆立当场,过了几息才点点头:
“那我先出去了,扶清你好好休息。”
她松了一口气,摇摇晃晃地走向房门。不料却被女人甩出的衣带一下拉回床上。
“谁叫你真的走了,”扶清眼底洇泪,一副受了委屈的娇•弱模样。
女人唇间透出暖暖的香甜,和她肌肤的甜香一起幽幽地飘向殷九弱。
扶清压着殷九弱,随着女人的呼吸,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
她静静地俯身看着殷九弱没有丝毫动作,曼妙玲珑的曲线却透着窒•息般的诱•惑。
可她的眼睛是温柔的,藏着若有似无的挑•逗,仿佛一潭寂静的水在缓慢燃烧,要将她看中的人悄无声息沉溺到水底。
殷九弱刚想要说话,就被扶清的指•尖堵住了唇,女人的手轻轻划过,抚摸着殷九弱的脸。
“恩人,你说有没有可能我们以前就是认识的?”
那种淡色的雾气又飘来了,殷九弱感到一阵晕眩和潮•热,四肢却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女人如妖似魅的过分动作。
很快,便有潺潺流水,将殷九弱纤长的手指染得亮晶晶的。
扶清温柔地笑,语气却是淡漠幽冷的,“恩人,喜欢奴家这样报恩吗?”
“我……唔,”殷九弱被女人堵住了声音,过了好一会儿才找回呼吸的节奏,“扶清,你怎么生气了?”
“奴家为什么生气,恩人你不清楚吗?”扶清正要冷笑一声,却被殷九弱莽撞无知的重重一下,弄出喑哑的低•吟。
殷九弱顿时反客为主,在潮•热和无法抗拒的意动下,随着心意越来越不知疲倦地被包裹。
小院外突然亮起了火把,穿着魔族装扮的人一个一个从远处飞来。
“刚才在此地发现了小殿下使用术法的痕•迹,赶快搜,已经这么久了,我们今晚必须找到小殿下才可以。”
“是,按照司狱大人指明的方向,小殿下先是出现在不远处的海滩,然后在山路上行走,”穿着薄甲的侍卫说出了自己的推测,“勾玉队长,小殿下有没有可能进城去了?”
小院温暖的房间里,殷九弱几乎神智尽失,眼中只有扶清一人。
女人的肌肤在松明的光线里,精美得像是最上等的丝绸,一寸寸线条都令人心动的柔光。
院外里的动静让双眼迷离的扶清拉回了一丝理智,她勉强设下结界将这间小院子遮挡起来,隐去她和殷九弱的全部气息。
然而,下一瞬那筋骨流畅而漂亮的手指,又让扶清理智消解,眼角流着胭脂般的泪,甘愿沉沦。
小院外的勾玉四下环顾,仿佛看不见近在咫尺的院子一样,下令道:
“走吧,我们进程搜寻殿下的行迹,切记不可惊扰凡人,否则军法处置。”
“是,队长,”魔族侍卫齐声回答道。
房间里,扶清艰难地求饶,“小九,不要了。”
然而,小心护着她的伤口的少女,虽然温柔体贴,却没有丝毫要慢下来的模样。
此时此刻,扶清开始后悔给殷九弱喝太多酒,她的确因为听见殷九弱说「不认识不喜欢太初神尊」而有些失了平素的冷静。
但哪里知道这位魔界的小殿下认真起来会这么厉害的,明明以前都没抱过女孩子,却这么会做。
小院外的风雪自从魔族的队伍离开后,便愈下愈大,山间湖岸边的冬草都覆盖上一层薄薄的积雪,有的地方已经开始凝霜结冰,俨然快要冰封千里。
只不过小院里的温度还在不断攀升。
翌日,窗外的雪地反射着天光照进来,殷九弱从手臂酸痛的感觉中慢慢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