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清(108)

　　大殿里的歌舞持续了很久，一批又一批的舞女换上美丽的衣裙前去献舞。
　　夜色笼罩，冷雾弥漫，混乱的人群中，十几个九尾狐族的人急匆匆经过，她们俱都一头白发，大喊着下一场舞要开始了怎么少了一人。
　　队伍里的一人随意一瞥，看见与她们装束颜色一致的扶清，忙中出错地跑过去说道：
　　“别发呆，下一场是这次的压轴舞蹈，快跟我们过来，戴上面纱。”
　　说罢话，这人也不等对方回应，就将淡红色的丝绸薄纱递给扶清。
　　“快戴好面纱，今晚的惊鸿舞不能出错。”
　　扶清怔怔地握紧手中面纱，脑海里浮现殷九弱浅饮美酒，观赏其他美人舞姿翩翩的模样。
　　原本澄澈的灵海，泛起糜糜乐音，蛊惑人心，心魔催促着她。
　　若是能让小九一瞬的目光停留在自己身上也好，哪怕小九并不知面纱下那人是谁。
　　只要小九不看着别人就好。
　　她垂首掩去一瞬血红的墨眸，素白手指微微颤抖将面纱戴好，额发垂下将那双清且媚的水润眼眸半掩。
　　只是为小九演一场惊鸿舞，她要的不多，几眼凝视即可解她几百年的渴。
　　跳完这一曲，她就会立刻离开，不会再犯上次的错误。
　　九尾狐族的人个个都在注意自己的姿容妆扮，听见有人唤她们前去，便一溜烟儿地带着扶清往正殿走去。
　　因为已经入夜了，所有人都略微疲惫。就连殷九弱都喝了不少酒，双眼朦胧地看着底下的十几个人。
　　岁歌更是因为心事重重，喝得更多还是心里不痛快，于是趁机起哄闹道：
　　“九弱，这是最后一曲了，你身为殿下不得给大家一点奖赏吗？”
　　“好好好，都依你，”殷九弱微微阖着眼皮，气度矜贵沉静，她明白岁歌不开心，也就随这人胡闹。
　　“姐姐，给什么奖赏啊？”排行十三的小姐妹心里蠢蠢欲动，另外到场的十几位王妃也一脸期待。
　　“哎呀，和你们没关系了，现在你们不是每天有机会去殿下房里吗？”岁歌醉醺醺地媚笑，“得给我们殿下找点新鲜乐子啊。”
　　她往场上准备跳舞的人群望了望，随手点在一位身姿最为曼妙娇弱的舞女身上，笑道：
　　“就这位妹妹吧，我们殿下最喜欢腰细的。”
　　“做什么？”殷九弱揉揉眉心不明白岁歌要做什么。
　　“就这位妹妹，晚上服侍殿下一夜吧。”
　　全场寂静几息，身边人将扶清推出去，语气羡慕道：
　　“快去谢恩啊，选中你陪殿下了。”


第49章
　　岁歌的话音落下，大殿寂静无声了许久。
　　殷九弱被岁歌的大胆发言，惊得酒都醒了一半，连忙起身坐好，一脸茫然地看向岁歌。
　　“怎么样啊，殿下？”岁歌故意朝殷九弱抛了个媚眼，又娇滴滴地转过身来小声说，“指不定神尊还没走远，正在看着你的反应呢。”
　　“可是我……”殷九弱捂着脸，晕乎乎的感觉让她的反应慢了好几拍，“我不想要什么舞女陪我，烦得很。”
　　“真是，那你也得做做样子，”岁歌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苦口婆心地劝，“你把舞女带回房里，到时候要做什么随便你，你开点窍吧。”
　　不等殷九弱反应，岁歌再次瞅着大殿中央那名身姿玲珑有致的舞女，喊道：
　　“就你了，还不快过来服侍殿下，倒酒夹菜。正好殿下近日修炼累了，先来捏捏肩。”
　　大殿里灯火璀璨，女人披发簪花，薄纱覆面，光洁细腻的额心以红宝石为饰，四下有仙音鸣唱。
　　“快去啊，”旁边的九尾狐催促着未有行动的扶清，“别害怕，这可是好事情，你以后得宠了可不能忘了我们。”
　　扶清手指蜷缩又放开，终是下定决心一步步往台阶上走，淡红色面纱微微晃动，环佩摇曳，别有一番妖艳滋味。
　　“岁歌，你叫她现在就过来做什么？”殷九弱昏昏沉沉地看见蒙着面纱，衣着性•感的美人朝自己走来，急忙拉住岁歌的衣摆。
　　“拉我衣服做什么，你又不是没抱过美人，现在可不是害羞的时候，”岁歌显然很想看乐子。
　　“别人还未必愿意呢。”
　　听到殷九弱这么说，岁歌立刻挑眉问道：“你可愿意伺候殿下？”
　　柔软的面纱被夜风吹动，带来若有若无的痒意，扶清刻意让额发半遮住双眼，轻轻地回答：
　　“嗯，愿意。”
　　岁歌回头得意地瞥了殷九弱一眼，“就让我这个修罗王女教教你这个魔界殿下，什么叫做骄奢淫逸，你好好学着点，风流倜傥，多情花心，得从心出发。”
　　殷九弱：“……”
　　实在受不了岁歌，她只好又饮了一盏酒作为掩饰。
　　“来给殿下见礼吧，对对对，就这样跪着，”岁歌十分欣赏地看着这位舞女的身段。
　　蜂腰长腿，不盈一握，肌肤白皙水嫩，总是低着头一副羞答答的娇弱之态。
　　嗯，殷九弱现在就需要这样似水柔情的女人才好。
　　殷九弱搁下青铜杯盏，便对上一道灼灼的视线。
　　跪在她身下的女人，墨色凤眸漾着湿漉漉的光，柔媚似水，身影匀停修•长，华丽裙裾拖曳在铺陈萱草的地上，清丽华艳。
　　银色月光如轻纱一般，笼着她精致玲珑的锁骨，显出剔透晶莹的白皙来，近看更是令人心念一动。
　　殷九弱醉眼朦胧，几个恍神竟觉得对方似乎就是扶清。
　　她心里又生出犹带恨意的冲动，不知不觉竟单手捏住了女人的下颌。
　　直到听见女人低吟地呼痛才反应过来收回手，也不知有没有印出痕迹。
　　“我……对不起，疼不疼？”殷九弱惊觉自己的失态，心绪更是纷乱繁杂起来。
　　面纱下扶清咬紧唇瓣，心中留恋那般的痛感与触感，只轻轻摇头，“回殿下，不疼。”
　　“你叫什么名字？”殷九弱揉揉眼睛，竭力恢复平常，清澈的瞳眸染上轻云般的淡然。
　　“阿念。”扶清下意识随口取了一个名字。
　　“好像你们九尾狐的小名都喜欢叫阿什么，”殷九弱想到了阿引，便小小开了个玩笑。
　　大概是喝了酒的缘故，她原本内敛沉郁的性格，稍稍放松外放了一些。
　　“对嘛，这才对，放轻松，享受生活，别天天要死不活的，”岁歌十分欣慰地笑，又给自己斟了一大碗酒，再一饮而尽。
　　大殿里好几位王妃颇为不开心地嚷嚷道：“殿下难道都看不到我们了吗？只见新人忘旧人。”
　　岁歌摆摆手，非常公允地表示：“今晚让殿下多见见世面嘛，来来来你现在扶殿下回去休息吧。”
　　“是，”扶清不着痕迹地扫过大殿里盯着殷九弱的几位王妃，敛去眸间厉色，陪着殷九弱一步一步返回寝殿。
　　寝殿里螭纹金兽香炉里焚着熏香，几位侍女看见殷九弱带人回来，都颇有默契地将门关好后轻手轻脚地离开。
　　今晚，她们可是得了王女的诏令，不能打扰殿下的。
　　殷九弱心事重重，进了寝殿后便独自一人坐下发了会儿呆，拿好换洗衣物便往浴池走去。
　　她一向不需要人伺候，又喝了酒倒是忘记了殿里还有一个人。
　　一双柔嫩的手帮她解开了云纹金绣腰带，殷九弱如梦初醒般退后，紧紧蹙眉，低头看向那名舞女。
　　仍然戴着淡红色薄纱，只是外罩的华丽裙摆褪下，只剩下一层薄薄的羽白色里衣。
　　在浴池水汽的沾染下，半透不透。
　　从殷九弱的角度看去，女人仰望她的模样温柔水润。
　　漂亮茂密的银发遮住她细白的肩颈，盖住紧身衣裙下起伏的柔软弧度，狭长的眼尾因为紧张或是因为别的而泛着颤巍巍的红。
　　“殿下……您不是要沐浴吗？”
　　女人的声音带着些微喑哑的软，水润的眼眸掠过疑惑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