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军校生的我不可能是虫族(62)
夏飞白把他推进飞行器里,仔细叮嘱:“不要担心,到东区后,就没有什么能越过第七军的铁闸威胁到你了。”
他其实什么都不知道,只是按照任务要求取血,又按照要求送燕屿离开。他和萧云蜓她们最开始一样,只以为转移燕屿是为了保护他。按照寻常思维,值得东区这么大动干戈,也只有东区自己人了。
但是就在他要启动飞行器的时候,燕屿拽住了他的手。
他的手有点颤抖。
他说:“我不走了。”
他的声音也有一丝微不可查的颤抖。但随着这句话说出口,最后的颤抖也消失了。
他紧紧攥着夏飞白的手,缓慢而坚定地重复:“我不能走。”
命运从这一刻,拐向了另一个方向。
第045章 权力之路
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伊卡洛斯百思不得其解。
他看着眼前的燕屿,也有点头晕目眩了。
在夏谌告诉他,他们久久没有等到人时,他就有种不祥的预感了。当决赛的直播信号恢复之后,他看见直播中再次出现了燕屿的身影时,他就知道有什么超出了他的预计。
……到底为什么?
发生了什么事吗?
他看着燕屿回到了赛场,就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重新投入了战斗之中。在火山的喷发的背景下,各支队伍轮番登场,硬刀子火拼,在这种绞肉机战场之下,根本没有计谋可言,只有纯粹的武力。
原本会拖到后期的比赛,因为火山喷发的“意外”而加速了激烈的矛盾。最后的结果也大大的出人意料,在第一线血战的朝晖、第一军校、白榄联大都损失惨重,拿到了0分的好成绩。
因为水土不服,再加上成熟期的debuff,虫族队除了桑蒂拉纳主动参与进去寻找好朋友池涧西,其他虫都安详地在原地围观。他们也不乐衷于人类的比赛,懒懒散散地拿了个第三名。
奇袭出场,背后捅了第一军校一刀子,然后潇洒离场的南极星军校美美第二名。
从头苟到尾,那里打起来躲哪里的某不知名边区队莫名其妙就第一名了。
对方:……啊?第一,我吗?
这场比赛就以这样震撼人心的结果结束了。结束后的第一时间,伊卡洛斯就让人把燕屿带来了。
还有不知情的老师以为他是要问责队长,连忙劝阻:“唉,胜败乃兵家常事!下一场、下一场咱们再继续努力!”
伊卡洛斯:“……我没有这个意思。”
该老师看了看他苍白的脸色,话锋一转:“……但话又说回来,有什么不顺心的还是及时排解一下,他们大小伙子挨点骂也没事。”
伊卡洛斯:……
被这么一打岔,他原本沉重的心情也不知不觉舒缓了一些。因此当他在面对燕屿的时候,也有耐心慢慢问他为什么反悔了。
燕屿说:“我不能走,我不能像个懦夫一样,躲进东区不问世事。”
灯光很柔和,像一层朦胧的纱,笼罩在伊卡洛斯身上。这一刻他身上的种族、性别、身份,都融化在了灯光里。
虫族,是敌人。
这是星际所有人类刻在本能里的认知。
但伊卡洛斯,真的是敌人吗?
燕屿情不自禁地诉说:“军校生入学的第一件事,就是对着人类联盟的旗帜宣誓。宣誓我将会为人类文明的延续而奋不顾死。”
“老师,我想要,带来和平。”
明明室温是恒定不变的温暖,但伊卡洛斯却如坠冰窟,他低声道:“可是他们与你有什么关系?你根本不知道你将会面临什么!你不需要为任何人的生命负责,保护好自己才是最重要的。离开这里吧,小燕!”
起初他的声音又低又缓慢,但越说语速越快,语调也逐渐拔高。
燕屿有些痛苦地说:“无穷的远方,无数的人们,都与我有关。如果我可以做到,那我就不能说服自己闭目塞听!”(注1)
伊卡洛斯语气激烈:“你根本不知道你将面对的是怎样的风暴!虫族社会是一个无情的磨盘,放进去是希望,流出来是血!”
燕屿:“我不怕死,我只怕在悔恨中碌碌无为地死去。”
伊卡洛斯:“你以为死亡就是最痛苦的吗?燕屿,你还太年轻,你根本不知道,比死亡更痛苦的,是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梦想腐烂变质。雄保会有一千种、一万种方法去捧杀你、逼迫你、腐化你。”
他说:“你做不到的。”
燕屿轻声道:“但我现在也做不到离开。”
伊卡洛斯定定看着他,仿佛无比地困惑:“为什么?明明已经说好了不是吗?为什么你突然就决定要留下来了?”
燕屿默了默,把自己知道的那些关于雄虫丧葬的条例说了出来。
“老师……白榄联大是您的坟墓吗?”
伊卡洛斯的指尖颤了颤,他突然感到了心脏在绞痛,好像十年前的自己正婴儿般缩在心底,撕心裂肺地哭泣。那个时候,他还不叫伊卡洛斯,那个时候,他还有一颗勇往无前的心。但现在,他已经站在自己的陵墓中回望起了自己的一生。
他对干扰别人的命运这件事也突然意兴阑珊了起来。于是他只是疲惫道:“好吧,如果你真的下定了决心,我依然会帮你实现心愿。”
他目光放空,娓娓而谈:“小燕,你有精神力。这点比我好太多了。你要知道,权力不是乞讨来的,是自己挣来的。无论是虫族,还是人类,有了权力,才能实现你的理想。”
“我没有护卫队,也没有子嗣。所以对于虫族而言,我什么都不是。”他俯身靠近燕屿,手紧紧攥住他的肩膀,肩胛骨硌得他生疼。“雄虫特权算什么?法律条纹又算什么?虫族的第一社会运行规律就是弱肉强食,我依然什么都不是。”
他们靠得很近,近到燕屿可以看见伊卡洛斯颤动的眼珠:“我能建立起白榄联大,依靠的不是什么狗屁法律条款。而是我的雌君塞基。因为他是鳞翅目的首领,他有一支庞大的蝶种军团,所以即使我是一个废物,雄保会也必须给我雄虫的尊贵。”
伊卡洛斯深深凝视他的学生:“只有权力,只有权力才是一切的通行证。”
“像一只真正的雄虫领袖那样,组建只听命于你的军团吧。”
*
戈多正在视频,他和其他同学一样,进入了成熟期。所以一出考场,就着急忙慌地给自己的雌兄发通讯求助。
全息通讯的另一边,和他长得很像的雌虫看起来十分稳重,他的眼下同样有红斑,这是夏赤蜻族的特点。
雌兄正在给他仔细地讲解成熟期的注意事项,他的眼睛突然被蒙上了。来者嘻嘻笑道:“海蒙,猜猜我是谁?”
海蒙无奈:“阁下,我正在和弟弟通讯。”
安提戈涅于是也与戈多打了个招呼:“嗨呀,是小戈多啊?你也快成熟期了吗?”
他把头放在海蒙的肩膀上,蹭了蹭:“我马上也要成年了。等你成年了,也和海蒙一起进我的护卫队吧。”
蜻蜓目被称为“空中屠夫”,一直是雄虫们挑选护卫队时青睐的族群。
海蒙瞬间脸红了,他僵硬地把安提戈涅从自己肩膀上挪下去:“您、您还未成年,请不要和雌虫过于靠近。”
安提戈涅哈哈大笑:“我已经和雄父说好了,等我成年,你就当我的雌君。”他快乐地幻想,“到时候我要和老师一样,只和一名雌君结合!”
海蒙支吾着说不出话,安提戈涅见状也不继续逗他了,转头看向戈多:“你们什么时候回来啊?我已经迫不及待想和老师的另一名雄虫学生一起玩了。”
戈多尴尬挠头:“呃,这,我们还没找到阁下……”
安提戈涅道:“该出现的时候,总会出现的。”想到和伊卡洛斯的约定,他只好语焉不详地充当了一会谜语人。
戈多没听出来他的暗示,烦恼地盘算:“我们还有两场比赛就要回去了,希望这期间能找到雄虫阁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