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军校生的我不可能是虫族(122)
燕屿却很真诚地说:“你们应该比我更清楚我的境地,我夹在人类和虫族之间,虫族或许不会给我向上攀爬的机会,我希望你们想清楚这一点,再作出决定。”
阿拉里克却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坚定道:“阁下,我们选择追随您,不是因为前途,而是因为您需要我们。”
出身大族的高等种理智道:“虫族不可能停下战争,和平只是一时的。您需要我们在和平时期成为赌桌上的砝码,在和平消失的时候,成为您手中的剑和盾牌。”
燕屿看着他,平静道:“为什么这么说?”
年轻的雌虫唇角勾出一缕奇怪的笑:“您知道,虫族军工行业占总生产值的几成吗?”他吐出一个恐怖的数字,这么多年来,内战、外战从未止息,催生出了虫族畸形的社会结构。军工厂占据了大部分重工业,一切服务于前线导致的战争产业链吸走了民生领域的活力。所有生产标准都是军用的,绝大多数员工都在军工企业工作,而军部又源源不断地已掠夺来的资源来换取军工武器,形成一个内循环。停下了战争就意味着产业急刹车转型,就意味着支柱产业的倒塌,随之而来的就是失业浪潮和社会治安问题。
虫族内部没有上升途径,雌虫们一开始就只留了一条军功升职的跨越阶级之路,当停下战争,社会阶级只会进一步固化,外部矛盾就会被转化为内部的阶级矛盾。比如曼努埃尔,他为什么坐不稳位置,就是因为他的军衔不够,军衔必须要在战场上去搏命。没有了战争,年轻雌虫们就看不到未来。
“虫族找不到能转向哪条路,当他们发现无法转向的时候,战争就会再次而来。”阿拉里克下定了决心,坦白道,“当初我选择跟随伊卡洛斯阁下前往人族,就是因为我们发现了这一点。”
对蝶族而言,去白榄联大能在塞基眼里出头,是个好差事。可是在其他虫族眼里就是彻头彻尾的流放了。
作为为数不过主动前往的高等种,阿拉里克自然有其的原由:“我们家族试图从军工产业这条拥挤的船上下来,换个民生赛道。您知道的,政客和商人就是蜘蛛,蛛网任意一处细微的颤动,都会被我们捕捉到。”
“伊卡洛斯阁下,从他来到虫族那一刻,第三次内部战争就无可避免。”
燕屿看着他,慢慢说:“第二次内战,虫族大洗牌,雌雄逆位,就连蝶族都压到了第二纪元最强的螳螂族头上。而你,你是想在下一次的桌子上当棋手。”
阿拉里克以效忠的姿势半跪在燕屿身前,眼里燃烧着野心和滚烫的崇敬:“是,但那是在去白榄联大之前。我将这些托盘而出,是想告诉您,宇宙间唯有死亡和混乱是永恒的主题,您需要我们的捍卫,我们也需要您的带领。”
“请允许我们为您而战!”
燕屿深深地看着他,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他这时神色如常,郑重其事地许诺:“你说得对,宇宙从来混乱。我孤身在外,如果你们成为我的护卫队,那我就只有你们了。我可以信任你们吗?”
很显然独一无二这个词让雌虫们十分激动,接二连三地以虫母之名宣誓。
阿拉里克:“您当然可以!您可以以您的思想来支配我们,精神链接之下不会有背叛!”
燕屿抬眼看了眼窗外,说不出名字的树木挂着零星的叶子,焦黄而干燥地卷曲了起来。
秋景未免都有点太过萧瑟了。
他扶起阿拉里克,沉沉道:“好。”
*
维图斯正在门口戳自己的同事,问他要雄虫医生的资料,要是阁下问起来还能及时回复。
对面信息科同事发过来一个硕大的问号。
同事:【兄弟,你要雄虫资料干嘛?你的任务对象不会是雄虫吧?!!包死的!】
维图斯:【……我现在在担任阁下的临时保镖,遇见医生了。】
同事尴尬找补:【没有说你残暴的意思,主要是平时我们跟你们对接都是冲着大开杀戒去的,谁知道……不过雄虫的资料都是星网保密的,要不是医生婚后一直定居这里,我也找不到他的资料。哝,15秒注意看,阅后自动销毁】
同事:【[文档]】
他抓紧时间扫了一下大致,听见了身后门打开的声音。
“我们去见一见医生。”燕屿道。
他一直在思考,阿拉里克为什么说伊卡洛斯的到来,代表着三次内战的序幕呢?在虫族的十年,他都做了些什么,能让一个高等种有这种想法?
而且,雄虫不是说,不能胜任工作吗?即使工作也只是一些类似于妇联慰问的岗位,雄虫为什么能在雌虫医院当医生?
第084章 十年棋局
“雄虫很少会出来工作,伊卡洛斯阁下曾到狼蛛星待过一段时间,在圣堂的下院上过几天课,菲利普阁下就是那个时候认识他的。后来塞基大人与雄保会关系恶化,伊卡洛斯阁下回到蝶族主星,菲利普阁下不久也跟着来了。”
走在医院的长廊里,维图斯快速地向赫利俄斯阁下解释。
“在伊卡洛斯阁下的帮助下,他考入了主星的医科大学,但是当时没有医院肯接收他,医生这一职业既累又有风险,因为没有医院能承担雇佣雄虫的责任。”
“最后是菲利普阁下与医疗集团的一名高层雌虫结婚后,才能够顺利任职。”
他顿了顿,“这个医疗集团正是阿拉里克的家族,刚刚遇到菲利普阁下,很可能就是因为他来探望阿拉里克。”
说话间,菲利普的办公室到了,敲门进入后,燕屿不着痕迹地打量四周,房间内的布置很简约,高低错落放了几盆达摩福娘,已经垂着枝条吊起了花。更显眼的是他身后的书柜,这个时代纸质书依旧以它独特的阅读体感而未被淘汰。
书柜里大部分是他看不懂的医学著作,还有很多期刊和文件夹,但摆上他桌头的书却有熟悉的字体,那是虫族语和人类通用语的双语书,很高的一摞,有《简·爱》、《小王子》、《飘》之类,甚至还有本《鲁迅全集》,他还瞟到一本《家庭、私有制和国家的起源》。
燕屿:……
你看得还挺杂。
见他看向这些说,菲利普不好意思地介绍:“这是伊卡洛斯阁下翻译的,当年他在圣堂就喜欢给我们讲故事。”
他招呼着赫利俄斯坐下,拿出茶具来,这也是伊卡洛斯传来的东西。
“伊卡洛斯老师身体不好,我们已经很久没联系过了。他现在情况怎么样?”
燕屿:“我走的时候没有多少关于他身体的消息。”
菲利普叹了口气:“那就好,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虽然很好奇我在伊卡洛斯阁下的纪录片里是个什么角色,但还是不要太早出来得好。”
“纪录片?”燕屿错愕问。
“科梅副会长还没找您录制相关采访吗?”菲利普也很惊讶,但还是解释道,“因为伊卡洛斯阁下和塞基总长的忠贞故事很打动副会长,所以他取得了伊卡洛斯阁下的授权,为他拍摄一部纪录片,向社会展示真正的爱情。”
“不过他们协议了,只有伊卡洛斯阁下死后,纪录片才可以上映。”
歌颂爱情?科梅可不像那种虫。
他一定有什么深层次的图谋,而伊卡洛斯又是为什么同意?他明明对科梅一直抱有警惕的态度。
“哎,不过先不说那个了,到时候科梅阁下应该会联系您的。”菲利普很自然地问,“您准备之后从事什么行业呢?”
燕屿谨慎试探:“我以为雄虫不能……?”
“以前是这样的,所以我们这些年轻雄虫才更应该争取工作的权利呀。我读医科大学的时候,没有学校肯招收我,因为招收一名雄虫代价太大了。”
就比如全男校(包括老师)招了一名女学生,一开始学校就只服务于男生,那么厕所、宿舍、洗漱间,都只有男性的规格。一名异性的到来代表着他们需要原地重新修一套另一性的公共设施,这还是明面的代价。维护两性相处,不发生任何歧视甚至违法行为要求的隐性代价就更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