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军校生的我不可能是虫族(143)
他低头一看,发现在刚刚心思百转的时候,不知不觉间,杯子已经空了。再一抬头,看见蛱蝶期待的双眼。
算了,既然是蝴蝶特产,那曼努埃尔应该也会喜欢。
所以他睁眼说瞎话,礼貌感谢:“谢谢,我很喜欢。”
此话一出,刚刚还在夹着嗓子,做西子捧心状的蛱蝶店员登时双眼一亮,不知从何处“唰”地提起一大袋礼品递给随行的护卫队,看得出来非常实心,店员的肱二头肌都崩得紧紧的,活似批发土豆的老农,笑容热情而纯朴。
燕屿:……
好纯朴的虫族社会。
总而言之,事情就是这样。
燕屿稍微润色了一番,道:“我不太爱吃,专门给你带的。”
四舍五入一下,他也没撒谎啊!
这么体贴?曼努埃尔当时就警铃大作,缓缓放下手里的花蜜糖,警惕中夹杂着几分好心,提醒道:“大部分毒对我没用,有什么事可以直接说。”
燕屿:……
好不纯朴的曼努埃尔!
恶评!超级大恶评!
“你不喜欢就给别的虫。”少在这叽叽歪歪。
然而曼努埃尔就是那种很典型的恶霸虫,既然都给了他,哪里还有拿走的道理?闻言立即占有欲大爆发。翅膀一扫,很嚣张地敛于翅下。
东西归他,但能不能吃还是个问题。曼努埃尔犹豫了几秒,扔了一管浓缩液给燕屿:“你先试试。”
燕屿被他给弄笑了,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就这么担心我下毒?”
曼努埃尔这时候却观察着他的脸色,问:“你心情好点了吗?”
燕屿微怔,看他坦然把浓缩花蜜撕开一个小口,叼在嘴里吸。
“你故意的?”燕屿不觉放缓了声音。
“我不是说了吗?大部分毒对我都没用。”自然也不会担心燕屿下毒。曼努埃尔走过去摸摸他的头发,问:“你今天心情不怎么好,发生什么了?科梅的雄虫崽子给你找麻烦了?”
雄虫莅临,辖区的管理者自然会收到消息。更何况是敌对方的雄虫,曼努埃尔对安提戈涅的行踪了如指掌,自然知道燕屿和安提戈涅的会面。只不过不知道具体情况。
燕屿轻声道:“是校长,今天我看见了关于他的纪录片海报。”
示敌以弱、诱敌深入,然后一击致命,这是燕屿的指挥风格。爱和战场又有什么区别呢?狩猎敌人的命,和狩猎敌人的心,都一样危险。曼努埃尔是一个谨慎而自傲的猎手,只要在他自以为掌握着主动权时,才会被杀死。
为此,伤口也是诱饵,同行者的死亡也是诱饵。
曼努埃尔闻言顿了顿,试探性地给出一个安抚性拥抱,见燕屿没拒绝,还轻轻拍了拍他的背:“……我很遗憾。”
实际上他在心中盘算着,伊卡洛斯要死了,那不就等于塞基作为守墓者再也不会回来了?那不就等于凤蝶们再也不能抱着让塞基回心转意的幻想,只能认命退下来了?未亡人跟死了也差不多,那他岂不是就可以一朝天子一朝臣,彻底清算反对者了?
他不由得从心底发出一声“死得其所,天命在我”的感慨。
当然,嘴上肯定不能这么说,他眼睛里流露出感同身受的感伤:“难受的话,和我聊聊吧。”
燕屿却心知今天的话已经够多了,再演脆弱就会演过头,ooc就会引起警惕,反而得不偿失。所以他摇头推开曼努埃尔,淡淡道:“不用了,这是我的事。”
曼努埃尔又拆开个花蜜糖,扔嘴里嚼嚼嚼,歪头问:“真的不要我开导开导?限时今晚哦,明天我就要启程去雌虫议会述职,过时不候。”
燕屿再次拒绝。
舌尖把粘稠的花蜜糖顶到右腮,被屡次拒绝的曼努埃尔不太高兴,但还是好声好气交代了自己离开后的各种事项,最后归根结底变成一句话:“有问题找副官。”
前往雌虫议会述职,是每个族群领袖的必经之路,顺利在雌虫议会作为继任者对全虫族露面,就等于过了明面。他必须要走这一遭。
这是早就订好的行程,燕屿没有异议,只是对一点感到奇怪:“你不带副官去?”
“……他太笨了。”雌虫议会都是心眼子上长了个虫,一个比一个精。而副官嘛,高情商说法是忠诚,低情商就是一根筋。
换成曼努埃尔在当时的情况下,他就不会明知故犯,放走完全虫化的自己。他愿意为了保护副官而冒险,那是他身为领袖的职责。
下位虫接受上位虫的统帅,他们化为上位者手里的武器,那就只需要负责听从命令就好了。而上位虫接受了下位虫的效命,那保护下位者也是他的责任。
副官就算遵循命令在当时弄死了曼努埃尔,他也不会怪副官的。这甚至称不上背叛,只是按照法律执行死刑而已。拿多少工资做多少事,那不是他的责任。但副官还是这样做了。
他那么笨,身份又敏感,带去老油条面前,说不准就会遇到麻烦,还不如留下保护燕屿,至少他真的很能打。
“虽然他不太聪明,但是他很能打,有什么事你直接让他动手就行。”
好像也没什么可以交代的了,这里是蝶族主星,能遇到什么事。
燕屿点头:“我知道了。”
曼努埃尔便拿着自己的糖和浓缩液准备往书房走,都上楼了,在楼梯口却被燕屿叫住,他疑惑回头看。
在暖融融的灯光下,对比强壮的雌虫而言,依旧清瘦的雄虫抿唇,似乎是有些为难,缓缓道:“到时候,你能陪我去看吗?”
看什么?曼努埃尔眨了眨眼,才反应过来,燕屿说的是伊卡洛斯的纪录片。
他的瞳孔悄无声息缩小,凝成针尖。曼努埃尔嗅到了伤口的味道,这让他的狩猎欲和征服欲本能地苏醒,他轻柔地回答:“当然,我的荣幸。”
“等我述职回来,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
雌虫议会。
雌虫是族聚而居的社会,而雌虫议会则是各族平等交流的场所。在第二纪元,雌虫各族群为了争夺生育资源和发展资源,割据混战,纷纷打出了狗脑子。更别提和平交流了,还是战场交流比较高效率。
是雄虫翻身后,为了争取话语权,在第三纪元建立起了这样一个以《最高宪法》为领导的平台,顺便一提,《雄虫保护法》归属于最高宪法,它与雌虫议会平级。
这里久违地召开了大型会议,要知道军雌们都很不耐烦开会。
环顾一圈,大部分族群的代表都在此,只少了蝶族,以及和蝶族是盟友的蜂族。他们正在看一份全息影像,提供于科梅,是圣堂联谊会当天各部精英与曼努埃尔血战的录像。
在事发后,科梅痛定思痛,深刻认识到自己计划的失误之处,很大一点在于错误预估了曼努埃尔对实力。
但是按他对曼努埃尔对认知,双方实力差异不应该如此大才对啊!穿胸而过的那支巨箭就该让曼努埃尔失去行动力了才对啊!他到底怎么做到一边重伤一边如同杀神降世的?
太奇怪了。
联想到曼努埃尔传说中的返祖经历,科梅直接把这件事甩给了雌虫议会——他们比谁都更关心基因的进化问题。
鞘翅目代表第一个发言:“各位有什么看法?”
蜻蜓目总长慢吞吞道:“塞基现在能打过他吗?”
塞基算各位军团长中战斗力上游的一位了,他的意思其实是在问他们单挑能赢过曼努埃尔吗?
膜翅目的代表是一位行军蚁后,蚁族和蜂族同属膜翅目,但因为争夺领导权,早八百年就分家了。目前膜翅目的主要组成部分就是蚁族。现在双方还在争论膜翅目正统在谁家。
看见蜂族没出席,行军蚁大为满意,认为这是雌虫议会对他们正统地位的认可标志。
闻言心情很好地捧场:“别问我,我们蚁族单体战斗力很弱的。”
鞘翅目代表笑了笑,率先道:“他中的那一箭,是我们鞘翅目军团的东西,采用的是去世高等种的翅鞘,坚硬无比。如果是我,那一箭就会死。”不过,他也补充:“我只是说我,我们军团长究竟如何,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