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军校生的我不可能是虫族(12)
而作为最后一道防线的螳螂族雌虫正是这几只中最强那只!
甚至当到了他守护的领地,那些低等工兵都畏惧地退后,不敢踏足一步。
燕屿打不过他。
很奇怪,意识到这个事实的那一秒,浮现在燕屿心底的不是恐惧或者绝望,而是愤怒。
这种愤怒是火烧火燎的,从他的心脏奔流到他的血管内,焦灼、煎熬。
当食物链中弱小的生物面对他的支配者,连反抗都无能为力的时候,只剩下用愤怒来彰显自己的不屈。
这是败者的愤怒,燕屿知道。
可是那又如何?
燕屿凝视着他的敌人,愤怒灼烧着他的心肺,可他却前所未有地冷静
即使是注定的失败又如何?
他怎么可能后退?!
机甲猛然提速,快到发出音爆。
——光剑,出鞘!
“嗞。”光剑擦着翅膀的边缘刺出,落空了!
太快了,几乎是眨眼雌虫就消失了。不,比那还快!螳螂的反应速度比人类眨眼还快,而虫族,比那还快!
燕屿的眼睛甚至没有捕捉到他的身影,他就落到了机甲的头上。
ai后知后觉绘制出他的行动轨迹,雌虫居然不是直飞上去,而是落地了几次,从机甲的背部跳上的机甲顶部。
燕屿居然一点感觉都没有!ai甚至没能及时捕捉到!
恐怖。
这是燕屿唯一的想法。
接着他立刻意识到雌虫想要做什么,他想要破坏驾驶舱!
燕屿不得不开启近身防护功能,高压电流流窜在金属机甲表面,逼得雌虫离开机甲。
[警告,机甲能源剩余百分之二十一、十九、十七……]
防护功能太消耗能源了,再加上身后虫潮的威胁,燕屿坚持不了太久,必须要尽快想出破局办法。
来吧,搏一搏吧。
他不是想要直接破坏我的驾驶舱吗?
来吧,他无声道。只有一次机会,看鹿死谁手吧。
机甲上的所有炮孔次第亮起,却不是对准雌虫,而是对准雄虫所在的顶楼。
“轰——!”不出燕屿所料,这座穷奢极侈的圣堂在给雄虫的顶楼上用了最坚固的材料,以他轻型机甲的弹药负载量根本没有办法破开。
不过这一招已经起到了他的作用——雌虫被激怒了。
愤怒是弱者的催化剂,却是强者的催命符。
[警告!!!剩余能源量百分之十!]
燕屿再次举起光剑,决绝地攻上去。
[警告!!!剩余能源量百分之九!]
雌虫这次却不惧高压电流,侧身躲过光剑,前肢如斧,朝着驾驶舱当头砍去。
[剩余能源量百分之八——]
爆裂的电弧跳跃在机甲外壳上,电压突然暴涨。雌虫被电得身形一顿,其实燕屿依旧没有捕捉到雌虫的身形,但这一秒的停顿已经够了!机甲的辅助AI已经锁定了他!
[百分之五——]
电弧消失,在“刀尖”砸上驾驶舱显示窗之前,显示窗突然从内碎开,纷飞的零件与玻璃炸了雌虫一身。
[三——]
碎片倒影出的世界光怪陆离,在这片混乱之中,雌虫被电流电麻痹的身体无法收住攻势,顺着惯性栽进了驾驶舱里,而燕屿却飞身而出,正与他擦肩而过。
[二——]
雌虫后仰着用力一挥,锯齿大刀就要将燕屿腰斩。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燕屿在半空中凭空一扭,几乎把自己折起来,硬生生偏开了身位。原本拦腰截断的前肢却从他的左腰下方割开一道巨大的口子,血如井喷。
[一。]
燕屿摔在了地上。
[能源已耗尽,正在启动预设自毁程序!]
[请注意!机甲即将自爆!]
“轰——!!!”
巨大的能量炸开,似乎要将天都炸塌。燕屿直接被余波给砸到了更远的地方。
他爬起来,撕下衣服,对伤口进行简单的止血和包扎。都走到这一步了,千万不能因为伤势太重、失血过多而被ai判定为必死而下线啊!
伤口很深,所幸没伤到肺腑。他也不感觉痛,太痛的时候身体是麻木的。燕屿先试探地走了两步,然后开始飞奔。
距离他的目标只有最后一段距离了!
弹幕和他一起倒数。
近了,近了。
燕屿爬上楼梯,拐进走廊,黄昏透过玫瑰窗投下浓烈的色彩。
有什么不对。
冥冥中有什么拨动了他大脑里那根不安的弦。
一定有什么不对!
……低等工兵呢?
为什么窗户外没有了那些无理智的虫兽?
他捂住伤口的手几乎要控制不住颤抖起来。不知道是因为身体逐渐恢复感知所带来的疼痛,还是因为某个可怕的猜测。
在楼道口,没有工兵来干扰他和那只雌虫的战斗,是因为低等工兵们畏惧于雌虫的威压,不敢踏足他守护的领域。
可是现在那只虫族不是死了吗?
为什么还没有低等工兵追来?
那只虫族……真的死了吗?
——“哗!”
耳边响起了破风声,燕屿被直觉驱使着就地一滚,眼睁睁看着长着锯齿的骨刀深深钉入了他旁边的地板里。
碎屑飞溅!
雌虫的前肢上半截有一半都没入了地面,可见用力之狠。
弹幕一片尖叫,已经绝望了。
可是燕屿还没有绝望。他承诺过队友,会前进到最后一刻!
燕屿立刻爬起来就跑,那只雌虫用了点时间拔出自己的刀状前肢,又飞快地追了上去。
明明那扇成功的门就近在咫尺了!
谁能甘心?!
燕屿发了狠,不顾自己还在流血的伤势,腰腿用力,斜蹬上旁边的墙,借力原地把自己扔了出去,硬生生砸开了校长室的门。
猩红的血流淌在纯白描金的门上,圣洁与血腥,在这一刻奇妙地得到了平衡。
燕屿砸开门后滚落在地上,以平时训练的惯性,硬是逼自己稳住了身体。
那狂怒的军雌却已经扑了过来,闪着寒芒的刀就要劈下!
“不许动,不然我就对他开枪了!”
燕屿半跪在地上,大喊。
身为军校生,枪械也是必修课。这把枪还是他和赵芝麟会晤后,从她带来的武器中拿的。
枪械对这些虫的作用一般,原本他是留给自己用的。假如他陷入虫潮的包围,不想弃权也不想被啃食而死,就对自己开枪。
但没想到在这个时候用上了。
肾上腺素屏蔽了他的痛觉,燕屿端枪的手很稳,对着坐在办公桌后那个没有翅膀的清瘦身影。
这会是雄虫吗?还是他猜测有误?
燕屿紧紧盯着雌虫的前肢。
这双刀状的前肢是大自然的杰作,它外表平滑而富有光泽,线条充满美感,更重要的是它锋利无匹。这两把“刀”,能砍碎显示屏,能砍断合金刀,能重创机甲外壳。
可是此时,它却被某种不存在的屏障给挡住了。
停留在距离燕屿头顶不足十厘米的地方,不得寸进。
建模没有脸。但倘若他是有表情的,燕屿猜,他应该是目眦欲裂的。
这只雌虫长袍下不断发出骨头摩擦的声响,有什么坚硬的东西从肉里伸了出来,把衣服顶出痕迹。那是他虫态化的节肢,突破了外层的皮,仿佛没有痛觉一般,把骨甲外面的皮撕得破破烂烂的。肉色的皮就像被撕烂的丝袜,挂在骨与骨之间。
他的节肢正暴怒地伸展而出,想要把燕屿撕碎!
但是闪着寒芒的刀尖不敢动。
恐惧与愤怒的对象变成了这只雌虫。
就像人听不懂虫语,其实这只雌虫也听不懂燕屿说的话。但他认识枪,他不敢赌。
原来雄虫真的是雌虫的软肋。燕屿想。
这只雌虫是多么悲哀、多么狼狈地僵持在原地,被一个他弹指间可以碾碎的蝼蚁所掣肘。
燕屿举着枪,紧紧逼视着雌虫,慢慢挪向被瞄准的雄虫。
“——”雄虫说了一句虫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