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军校生的我不可能是虫族(165)
然而就在他已经拼着蝶翼被折断的代价,即将让敌方主帅折戟沉沙时——
突然,从侧方旋转来几颗银色的流星。不、那不是流星,是一只黄雀在后的不明势力!在不明势力的夹击下,曼努埃尔他们不得不放弃原计划,原路掉头,好不容易才杀回来。
在他们主动现身之前,雷达甚至没有丝毫异样反应!
“这个技术只有可能是智械文明所拥有的。”说完这句话,下座的军雌们神色各异。在此之前,无论如何内斗,虫族们都没有引入外部势力,这种思维惯性也让他们下意识忽略了雄保会内雄虫们的主观能动性。
——和天生拥有暴力、制定并愿意服从规则的雌虫不同,雄虫们的先天弱势让他们注定要借助外力的帮助。对他们而言,都是分割自己的利益来获得帮助,向谁寻求帮助不是帮助呢?
不过曼努埃尔垂眸,思绪却飘到另一个地方去了。如果智械生命和雄保会有勾结,那么这些拟态无人机就真的是雄保会这些年唯一的发明吗?圣堂联谊会时,为了向燕屿强调雄保会的科技力量很强,需要打起十二分的警惕。他举了一个例子——雄保会曾经提出过要研发一个监控虫族犯罪的中央智脑,并且听说已经配置好武器,到了实验阶段。一旦这个中央智脑落实,那么雄虫就会成为虫族真正的掌权者。
然而在初次实验时,根据虫族基础法案而做出了判决的中央智脑处决了在场所有虫。从此中央智脑的概念直接被封禁。
……然而,如果有智械文明的支持,这个能够让虫族社会走向真正雄尊的杀器,真的如雄保会所说那样已经销毁了吗?
他指关节敲了敲桌面,有条不紊安排道:“这段时间先不要冒进。菲利普阁下,如果可以,请麻烦你们再准备一次对全体雄虫的公开演讲,尽力争取到更多的同伴。这里毕竟是雄虫的家,如果能够通过雄虫阁下们盘织交错的关系网得到确切消息就更好了。”
“哦哦,好的。”破例被准入议会的雄虫连忙点头,“不过,我们之前策反都是暗地里悄悄联系的,现在要大张旗鼓策反吗?恐怕这样反而会让另一边的雄虫们心生顾虑,不敢轻举妄动。”
“对,声势越大越好。最好把目光都吸引到这边,给其他行动留出空间。”
比如打探智械那边的消息。
比如……
他要先把他的雄虫接回来。
*
狼蛛星。
科梅漫步在已经被搬空的地下禁区。
重要的虫都已经撤离了,现在在狼蛛星的,只有护卫队、军雌、援军和诱饵。诱饵当然是他自己。曼努埃尔是一只锱铢必较的虫,有大阿努比斯的血仇横在中间,只要科梅还在这,哪怕明知这是一个陷阱,曼努埃尔都会踩进来。
在三位副会长中,他是作为白手套上位的,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的结局。被染脏的白手套,只有被丢弃一个结局。他一直在等靴子落下那天,等他用最后的死亡向雄虫献祭那天。
若不是突发的意外,需要有虫顶上。他会在消息爆出之后就以死谢罪,自己抗下所有罪责,然后成为另一个杀鸡儆猴的靶子,从此之前的烂账随着他的死无处追究——他绝对不会允许自己接受雌虫的审判。
而雄保会,依旧是为了公正,连最高领导之一都会处决的完美无瑕的机构。
死,对于一个理想主义者从来都不可怕。
为理想献身,哪怕是声名狼藉地死去,也是无比幸福的事。
不过,虽然现在已经错过以死谢罪的最好时机,现在死,只会让安提戈涅他们越发如火如荼。但在这里作为一个诱饵,让那贪婪的、好不知足的、肮脏的雌虫,跟着他一起死去,也不失为一个好结局。
他轻轻哼着不知名的小调,听见下属的汇报。
“是吗?因为人鱼的及时支援,鞘翅目总长没死?”他轻蹙眉,“可惜了。”
在人鱼援军到来之前,他死了会让己方陷入巨大的劣势。然而在人鱼援军到达之后,这个雌虫主帅就显得格外碍眼了起来。一个阵营,怎么能有两个根本利益完全不同的指挥核心呢?
如果人鱼再慢一步,他死了。鞘翅目和鳞翅目的矛盾就会激化到无法弥合的地步,比起因为利益而对立,因为仇恨而对立无疑让雄保会更放心。毕竟说到底,雌虫的利益才是一致的。并且,如果他死了。群龙无首的雌虫议会和鞘翅目军团,可比有一个铁腕主帅的好左右多了。
这时,他的余光扫到了实验室内留下的最后一位科研虫。他手里拿的箱子里,装着的是那天曼努埃尔闯入时,从现场提取的血液。
一部分是曼努埃尔的,他们准备解析出基因片段后给雌虫议会,证明他的基因跨越式进化,以此鼓动那些雌虫,而另一部分赫利俄斯的,则会送到后方的实验基地,进行基因克隆与基因编程实验。
“等等。”
科梅冷不丁开口。
他在曼努埃尔突袭狼蛛星后,就一直对赫利俄斯保持疑虑。无奈格罗佩亲眼见过了赫利俄斯被曼努埃尔重伤,并不愿意听他的质疑,依旧带着他去到了秘密行星。
“留下一支赫利俄斯的血液,将他和曼努埃尔的血进行交叉解析。”
在某种直觉的指引下,他道。
第115章 明天
雌虫的听力足以捕捉到密闭室内的呼吸声,然而却没有虫发现赫利俄斯的踪迹。
因为——
燕屿僵硬地低头,看见身下一张张交叠着的身体,泛着不见天日的青白。在肢体的缝隙间,许多张似曾相识的脸露出来,似乎下一秒就会睁开眼看见他。
他感觉自己的身体正在循着某种特定的频率微微起伏,不是他自己在颤抖,而是——这座“尸山”正在呼吸。
它、它们,是活着的。
他小心翼翼俯身,把耳朵贴下去,听到了心跳的声音。一颗颗心脏顺着无意识的肉与血,交替着跳动,让这堆肉山呈现出活着的假象。眼睛适应了黑暗后,他终于看清了最上面的脸,来自一位他见过的雄虫。轻轻挪开它的头颅,他试图寻找更多踪迹。
然后,他的心脏有一瞬间跳停——
他撞见了一张自己的脸。
*
“失败品都在里面了吗?”主事虫问。
“嗯。”一名科研虫回答,边说边走向集中处理废弃物的铁柜。
“推出去销毁吧。”
“可惜了,我还是第一次见这么高基因等级的克隆体。”
“有什么可惜的,只有身体基因,没有意识的废物,只能做蛛形虫的饲料。”主事虫冷酷道。
铁柜开始动起来。科研虫虽然相比军雌瘦弱,但推动带滑轮的巨型柜子依然不在话下。燕屿屏气凝神,忍住浑身的鸡皮疙瘩,大脑飞速旋转——克隆、失败品、无意识。
几个关键词足以构成一部跌宕起伏的科幻电影。
说实话,虫族暗地里对雄虫有违禁实验并不让人惊讶,在雌雄数量差距逐步扩大的如今,虫族不做什么来提高生育率才是令人震惊的。
就连人类也为提高生育率,得到更多人口资源而试图批量生产人类胚胎过。不过由于这样的计划,刚被民众捕捉到影子后,就因为伦理争议而被迫取消了。
当人是能被批量制作出来的资源时,人便成为了商品。或者说,把人看做劳动力资源,而非人本身,就是一种对人的异化。
雄虫作为生育资源,雌虫作为战力资源,也是同样的异化。不过虫族社会本身就不讲究“虫权”,为了族群的利益而践踏伦理也并非什么奇怪的事。
一个文明整体的利益,就是为什么上层总是千方百计地试图提高生育率。因为人口才是一切的根本。任何少数群体都不可能真正站在金字塔之上。
少数权益本就是文明与和平的产物,但遗憾的是,从来没有永久的和平,而没有和平,就没有文明。
雄虫便是这样生活在虚伪的尊贵与如影随形的不安中,他们需要同胞,越多的同胞才能越多地深入社会,才能多一分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