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忌日快乐(184)
陆文多见宋成双纹丝不动,便喊道:“偶像,你干嘛不动!啊,你看不见,你不如告诉我你少了什么,我给你找房间!”
宋成双却说:“不用了,我自己找得到,以防有变故,我等你们进去再走。”
陆文多“哦”了声,心里乐滋滋地表示自己的爱豆真是为粉丝着想,真是永不塌房的宋成双,入股不亏。
林涛涛眯眼审视了他一番,他不觉得宋成双是这个理由,却也不想多说什么。
赵对对看着一直被宋成双握着手的凌厉,犹豫着问:“那老凌怎么办?”
宋成双说:“他应该也会走到自己的房间,你们先进去吧,记住了,房间里的一切都是危险的未知,一切小心。”
“好。”陆文多其实心里害怕极了,接下里他将会独自面对这一切,他左右一看,意识到每个人都在承受自己理应承担的东西,曾经胆小怕事的余灿,大大咧咧却根本不胆大的发小赵对对。
此时此刻,他们都是一样的。
当最后的关门声落幕后,宋成双松开了凌厉的手,从身后抱紧了他:“去找你自己的房间,我们明天见,亲爱的。”
凌厉的双眼死寂一片,可他仿佛能听到宋成双的话,他缓步走到了属于他的房间前,径直打开了房门。
当宋成双也进入房间后,方才还明亮的走廊仿佛断电似的闪烁了几下光源,很快彻底地陷入了黑暗。
宋成双房间外的墙纸上是与其他房间全然不同的空白一片。
没人任何色彩,图案,什么东西也没有。
熟悉的石库门旧居,弄堂里略带雨后略带潮湿的气味和墙壁缝隙内挣扎而生的苔藓的青草气,凌厉觉得久违的一切在失去的漫长岁月再度完好无损地回到了他的身边。
落日的余晖将弄堂照射得暖洋洋的,挨家挨户的灶头里袅袅青烟,饭菜香气飘满了整个弄堂。
凌厉推开了久违的院子大门,地上摆放着的几盆雪白的菊花,这是楼上阿婆种的。
眼前微敞的窗户后是蓝色的格子窗帘,这是他的家。
有个中年女人正从公用灶头出来,手里端着刚炒好的热气腾腾的菜,她瞅了眼凌厉,眉目间爬满了笑意:“儿子,今天回来的这么早,我连饭都做好,你先回房去,等你爸回来就吃饭。”
母亲还是记忆中温暖大方的模样。
“好。”
凌厉说着重复了无数次的话,他用手背擦了下眼,忙不迭地跑进了屋。
石库门的房子很小,十多平米一间,改造的时候,父亲搭建了个小阁楼,按成人的身高连腰都直不起来,这个阁楼基本就是睡觉所用,孩童的身高站立是绰绰有余了,阁楼是给凌厉睡觉用的,父母通常都在楼下打地铺。
他还记得搬家前的最后一晚,父亲还托举着他的身体去阁楼的时候,还笑着说好好爬,可是最后一次睡这里了。
凌厉现在的身高,根本无需父亲托举,他两手一撑,就上了阁楼,只能摆下床垫的阁楼,在如今凌厉的视野看来,逼仄狭小得可怜。
“儿子啊,你在上面做什么,你爸回来了,快下来吃饭!”母亲在楼下吆喝着。
刚下班的父亲蹲在院子里修理掉链的自行车,凌厉记得这车,是父亲新买的给他用来学自行车用的,剎车的地方不平总磨手,父亲就买了胶带缠了好几圈。
胶带还绑在那剎车上。
“都给你整好了。”父亲起身,摩挲了下手里的脏东西,抬头笑着:“饭后,咱们出去溜达一圈。”
父亲也还是当年的模样,历经风霜的脸却不显老态,反而精神矍铄,气力颇足。
凌厉是在十岁左右的年纪搬离了石库门,而眼前的父母却并不觉得二十多岁的凌厉有奇怪的地方,还问起了他今日的工作和同事。
不错的大学,抢手的专业,凌厉选择了在殡仪馆工作,这些年所发生的事他都想和父母娓娓道来,那是曾经不可能有的机会。
凌厉说起同事和工作时,父母听得极其认真,他一字一句说得很慢很细。
这个家,父母,饭菜,还有所熟悉的一切,都在真实地发生。
饭后,他和父亲骑着车在街上逛了一圈又一圈,路口的烤山芋和卖凉粉的小摊,对面有家小报亭和书店,总是悄悄地买一送一,还有两旁凌乱的杂货铺,狭窄却闹腾,凌厉买过许多零食,甚至收全了圣斗士星矢的闪光卡片。
父亲的嘴也没闲着,像母亲似的家里长家里短的唠嗑着,他们骑了很久的车,久到凌厉将这些童年记忆反复地烙刻进心里。
弄堂的巷子很狭窄,为了不碰撞路人,他们推车而行,两父子一前一后。
父亲忽然回头说:“今天早些时候对对来找过你,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你记得去找她。”
赵对对......
握着剎车的手紧了紧,如果父亲没有提到赵对对,或许凌厉还沉浸在眼前的虚幻中,这么一提,他有种顿悟的错觉,路灯下他看着父亲略显沧桑落寞的背影。
凌厉突然说了句:“没什么大事,我之后再找她。”
他曾无数次想回到故居,回到童年所拥有的一切,可时间到底是不能重来或是倒流,发疯似的想也不过只是让自己更难受。
童年的阁楼对长大后的凌厉来说并不舒适,他甚至两腿都伸不直。
“凌厉。”
凌厉猛然睁开了眼,他听见了宋成双的声音。
坐起了身,狭窄的阁楼空间里只有他一人,哪有什么宋成双。
然而绝不会存在在这里的宋成双才是他理应去追逐的离开的方向。
第155章 规则(19)
凌厉的眼神有瞬间的失神,楼下清晰地传来父母入睡时平稳的鼻息,这是他渴求多年根本不会实现的现实。
而他的现实远在这盲盒之外。
他轻手轻脚地下了楼,并没有惊动父母,凌厉膝盖跪地,磕了三个响头,起身朝着他们深深地鞠了一躬。
夜凉如水,冰凉的气息被吸入了肺腔,头脑在瞬间清晰无比。
“老凌!”
肩头被重重地一拍,红着眼鼻头冻得发红的赵对对蓦然站在了凌厉的身后。
“你...赵对对?”
“你这不是废话么,不是我还能是谁!”
凌厉和她的脑回路不在一个频率,弄堂是他的儿时记忆,如果他在这里看见赵对对或者是陆文多,也应该同样是年幼的他们,但是此时他看见的是成年的赵对对。
“我的意思是你怎么也在这里?”
赵对对揉着发红的鼻子,皱眉说:“还不是来找你的!我屋子里放着本书,上面贴着字条,看完了还回来,你记不记得这是小时候的一件事,我就突然想到我是不是来你家就可以找到你了,我来的时候你妈说你不在家,我等到了晚上你还没来我就过来了,但是这一次我怎么敲门都没人开门,分明你家是亮着的,我试图直闯而入,但是门怎么也推不开,我知道出问题了,但是也就只能束手无策地干等着。”
凌厉有些动容,他明白了赵对对的担忧和顾虑,她在怕他不愿意出来了。
“谢谢。”
赵对对一愣,他们三人从小打闹惯了,太过熟悉,反而很多事不必言谢。
但是凌厉很奇怪为什么赵对对会在这里?
赵对对不假思索地说她的人生由始至终都很满意,有些小曲折小插曲也都能一一解决,但是她最开心的时光还是在这老弄堂里的童年。
凌厉点头:“推开房门的我们去到了我们内心深处最向往的时间或者所发生的事,你有没有见到陆文多?”
“没有。”赵对对说:“看来多哥最向往的不是这里,靠,这人真讨厌,没心又没肺,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凌厉果断地说:“先离开这里。”
当他们走出弄堂的瞬间,漆黑的夜空瞬间清明透彻,弄堂的残影渐渐消失,熟悉的想念的一切都在彻底崩塌。
“成双,你过来。”
一个不过七八岁的孩子正在花园里荡秋千,气派广阔的花园,背景是座三层洋房,气派非凡,花园的植被名花被打理得井井有条,男孩听到了声音轻巧地秋千上落下,笑眯眯地跑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