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谬之敌(116)
他心虚地低头端详玫瑰花,正考虑用什么东西养着这些娇惯过活的、华而不实的生命,突然脚步一顿,一股裹挟着深秋冷意的风掀动纱帘,他错愕地抬起头。
他那戴着惊悚南瓜头套、披着黑橘色披风的副官真在处理事故现场,起因是由于头套太大,不小心卡在窗户边缘。副官奋力把“头”挤了进来,由于惯性向前倾了一下,很快又扶住自己的南瓜。
他半坐在桌面上,正好压着傅闻安正在看的那本书。
傅闻安不咸不淡地挑了下眉。
“晚上好长官,有糖吗?”
潜入不成功的尴尬令副官怔了一瞬,但他很快反应过来,摊开手,欠揍的、扬起的声调在厚重的南瓜头套下响起,有一股沉闷的俏皮感。
傅闻安将玫瑰花中央的糖果揣进兜里,然后道:“没有。”
“……?”副官歪了下头,滑稽的南瓜头套向下一滑,灯光的侧影令他看起来气质十足。“那长官要选择答应我一个条件吗?”
傅闻安没说话,只是看着自己的副官,一副悉听尊便的样子。
“那让我今晚在这留宿?昨晚几个学弟来我那开趴,结果踩爆了水管……就是陈石徐里他们……”副官笑嘻嘻道。
傅闻安依旧冷着脸。
他知道自己的副官从学不会安分,他身边总围着一大群人,热闹至极,出格至极。
“是么?我还以为是你们打了赌今晚捉迷藏,谁藏到最后就能免费吃一个月教工食堂。”傅闻安冷哼道。
他昨天刚听说副官的新游戏,现在还没忘记。
“嗯……?怎么可能。”副官心虚一笑。
傅闻安放下南瓜,抓起副官的衣领,拖到门口,刚开门准备往外扔,就见门口站了一排提着糖果篓的学员,小鸟张嘴求投食。
“呀,长官,人气真旺。”他的副官在后面笑眯眯。
傅闻安的后牙槽上下摩擦了一下,直接关门,臭着脸往卧室走,副官就捧着自己的南瓜脑袋屁颠屁颠跟在后面。
“长官,我们打实况足球?”
“不打。”
“喔。”
后半夜,南瓜精转世的副官开始拆房子,傅闻安怒而暴起。
“打实况足球!”
“喔!”
新一年,安斯图尔政治部举办了万圣夜联谊会。
“零号”打算参演话剧《南瓜公主的零点出逃》,陈石扮演番茄沙丁鱼罐头之神,徐里扮演南瓜国护国神瓜,姜琪扮演貌美如花的南瓜公主的恶毒姊妹,至于谢敏,则是南瓜国国王待字闺中的南瓜公主。
“所以谁来扮演西兰花国三百一十三世皇子迎娶南瓜公主呢?”姜琪仔细研读剧本,但她读到这时,周围本来叽叽喳喳讨论谢长官瞎几把写剧本的人瞬间噤声。
“这个,只能执政官来演吧?”
“上次年中舞会有人邀请谢长官跳舞,执政官第二天就把人发配西北了吧?”
“可执政官真的会演吗?这个会拿荧光棒当法器的散兵王子……”
“呃呃呃,怎么办我好想看。”
“相信谢长官,他总有办法让执政官同意的!”
“上次出演更沙雕的角色执政官也同意了。”
“可那之后谢长官一周都没上班唉。”
“呃呃呃,怎么办我好想看。”
“????”
“????”
“???!”
“姜副官,这里已经没有你在乎的人了?”
“……”
“其实我觉得执政官偶尔出演沙雕剧本反倒更好……更亲民了。”
“他卡你绩效的时候你就不这么想了。”
“但你不觉得谢长官很贼吗?他的戏要么是坐在南瓜车里,要么是坐在被王子驾驶的南瓜车里,还有在王子的床上呃呃呃呃。”
“别说了,再说过不了审了。”
“呃呃呃?”
“说起来这个剧本,谢长官拿了一份回去吧?所以是给执政官看的吧?他能答应吗?”
“能的吧……”
“能吗?”
执政官压低特工的腰,翻过剧本的最后一页,全新一版里,是其他人从未看过的船新内容。
他俯身,低声地问道:“谢敏,能吗?”
特工呜咽一声,在破碎的呻吟里,他回了一个字:“恩。”
执政官满意地低下头,在特工的肩胛处轻吻。
执政官在万圣夜抓住了一只银桂味的南瓜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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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圣节番外,看看就好,下次还更正文哈,不小心翻出的随机糖果
第78章
包间内灯光暧昧昏黄,耳边充斥着污秽不堪的喘息,香水与酒水混合的气味直冲鼻腔,种种刺激下,谢敏的手劲更大了。
两颊至颌骨被攥紧,凌厉骨相有些许更改,唯独那双常常在谢敏梦里出现的眼睛,带着与过去别无二致的冷意。本是受制于人的境况,傅闻安腰板却挺得直直的,他甚至仰头,将下巴更好地托在谢敏掌心。
他并未做出任何多余动作,直至谢敏掩去震惊,唇角勾起不怀好意的笑意。
谢敏放松身体,斜倚在沙发里,掐着对方下颌的手指微微退离,只剩指腹贴着皮肉时,又沿着傅闻安的锁骨向上。
他像是挑选商品,以最原始又最亲密的方式检查品相与质量,动作很缓,手指停留在锁骨、喉结、颈侧、唇角、鼻梁、眉骨,仿佛艺术家抚摸他最完美的造物。
谢敏摸到了傅闻安脸上不明显的起伏,块状软体,是用于易容的硅胶块。毕竟执政官的脸总出现在大街小巷的报纸上,堂而皇之进入封控区无异于移动靶,但即便易容过,大摇大摆进入狐尾夜场也属实胆大妄为。
他不怕被认出来乱枪打死吗?
这里可是封控区,不是执政官说了算的地方。
谢敏微微蹙眉,手指在对方面部线条的易容处停留几秒。
“银,你看起来很喜欢这个侍者。”
一声口哨从侧面传来,谢敏手指一顿,他将拇指压在傅闻安唇角,转脸不悦地朝子爵看去。
子爵的目光落在傅闻安的侧脸,他细细打量着,表情阴鸷而森冷。
一阵飘渺的异样感在他心头盘旋,然而没等他看完,那侍者的脸就被谢敏强硬地掰了过去,只留个黑漆漆的后脑勺。
“没人教过你不要乱看别人的东西吗?”谢敏不悦地对上子爵的视线。
“我只是好奇,你从来不屑于多看这里的人一眼,为什么这次转了性。”子爵轻轻咬紧字眼:“你该不会是遇到熟人了吧?”
包间内气氛徒然凝固,那些混沌的热闹仿佛远去,卖家们饶有兴致地看向谢敏,屋里的个个都是人精,以前有传闻子爵与银不和,眼下见了双方这般剑拔弩张的样子,都生出几分怀疑来。
谢敏轻轻笑了一声,不知是嘲讽还是愉悦。
他托着果汁的手抬起,杯口一转,果汁当头朝傅闻安淋去。橙黄色汁水浇在傅闻安脸上,顷刻打湿他做好的发型和侍者服的领口,蜿蜒出污秽状的水痕。
颈项上的项圈上传来一阵大力,锁链被迅速拉紧、拖拽,傅闻安没跪稳,顺着力道向前趴去。
他先是撞在谢敏的左腿上,一阵从后来的力道施加在锁链,又扯得他向后仰,一只攥着锁链的手徒然蒙住他的眼睛,紧接着,被果汁淋过的颈间传来冷冰冰的压迫感。
视觉被剥夺,脖颈处刀刃碾压的刺骨冷意越发深刻。
“要玩个游戏吗,子爵?”耳边冷酷的声音传来。
“我给你生杀予夺的权利,来验证你对他的猜测,如果是你所谓的“熟人”,我赔礼道歉,我们相安无事;如果不是……”
匕首短暂退离,在空中转了一圈,传来锐利惊悚的破空声。
“作为怀疑的惩罚,这把刀将插在你的心脏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