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纵哥儿的忠犬仆从(204)
这么简单谁还不会?
但苏凌脑子会手不会。
鸡蛋壳碎进了土瓷钵里, 他只得耐着性子拿筷子一点点敲出来。
他看着小黑蹲在地上望着他,豆豆眼被眉头长毛遮住,应该没看见他这笨手笨脚的样子吧。
也不知道刈哥现在到哪里了,有没有饭吃。
苏凌总觉得屋子有些太过安静了。少了个人, 家里都变得生疏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小黑忽得汪吼了声, 立即起身蹿出了门槛,朝屋外奔去。
苏凌黯淡的眼神一亮,也立刻追了出去。
“哎呀, 凌哥儿, 你家小黑怎么还凶起我了,这不都熟脸了嘛。”
二姑在院子外杵着不敢进来, 把紧张的九娘护在身后。
苏凌眼里的喜色渐淡, 笑道, “它可能知道苏刈不在家,比平常警惕些。”
小黑平常也不时时黏着他,时常围着马棚打转,倒是今天一天都蹲在他身边。
“哎呀,小黑是个聪明的。”
二姑挽着一旁僵硬的胳膊,对九娘道,“别怕,这狗聪明,还是大黑兄弟嘞。”
二姑说着,几人都笑出声了。
苏凌摸摸小黑脑袋,小黑乖顺的蹲下摇着尾巴,凶恶的狗脸变得温和,无辜地望着二姑两人。
苏凌见小黑这样,也歇了拴它的心思,小黑不会乱扑咬人的。
苏凌把小黑支走,叫它去马棚玩。
但小黑只是走远了些,看着她们几人进了院子。
“二姑咋来了。”
“哎呀,你们两个哥儿在家能吃上饭啊。”
苏凌顿时心生感动,眼里水润。二姑看着笑道,“哎哟,这是想苏刈那小子还是感激我啊。”
二姑也不和他卖关子,“苏刈走时给了我银子,叫我和九娘搬上来和你们住。
说苏凌自己都照顾不好,怎么可能照顾得好一个坐月子的。”
苏刈只说前面一句,后面那句是大黑说的。
两个男人都一前一后找到她给了些银子,不论银子多少,二姑是不收的。
她们娘俩孤零零在家,此时搬着一起住,刚好热闹有人气。
确实来了二姑后,屋里热闹多了。苏凌脸上也挂着笑意,心里暖和。
二姑出手,晚上做了个肉锅子炖干菜,秋天做的干豇豆和晒干的山菌子,此时炖的软乱味道正好。
清水还在月子中,不宜上下楼梯,大部分时间都在床上躺着。
几人怕清水闷,坐月子最是敏感脆弱,一个人呆着容易胡思乱想;
几人一合计就把火炉子提着,端着热锅去他的卧房里吃。
个个脸色被暖和的汤气熏得发热,一笑红光满面。
一顿饭吃的热热闹闹,大家好像暂时忘记了愁绪。
但晚上息了灯,躺在一个人的被窝里,压抑着的忧虑开始反弹,愁丝裹着人翻来覆去睡不着。
苏凌不知道翻了几次身,终于没忍住抱起一旁苏刈的枕头,在黑暗中默默睁眼。
他侧头一看,只见苏刈枕头下藏着一本册子。
夜里昏暗,零星的光绪不成片,还不及苏凌的眼底发亮。
册子纹案看不清,但隐约可见两个贴合的**。
苏刈这个人也会藏那什么图?
果然人不可貌相!
苏凌空洞的心底顿时升起抓住把柄、猎奇的心思,翻身趴去,迫不及待翻开了册子。
首页入眼便是夹着一张信纸。
——阿凌,睡觉,梦里相见。
苏凌嘴角翘起,往后翻了翻。
都是白纸……
他不信邪一张张翻到了最后尾页,又看到一张纸条。
苏凌对着窗外那侧举起纸条,勉强看清了字迹——阿凌,怎么还没来。
——阿凌想看的,梦里都给你。
……
该说不说,苏刈十分了解苏凌。
第二天早上吃饭的时候,清水和九娘眼睛红肿的厉害,还装个没事人的样子。
二姑毕竟年岁大,面色上看不出什么,但眼底乌青暴露了她也没睡好。
唯独苏凌一个人面色红润,水光滑润的。
三人都羡慕苏凌心大,却不知道苏凌一晚上忙着没空想。
得亏他和苏刈平日花样多,梦里完全不重样。
-
家里男人虽然在外打仗,但日子总是要过下去的。
原本闲散的冬季,提前进了春耕。
漫山遍野多的是砍些柴火的妇人,堆肥烧灰的老人,还有背着背篓进山捡松球的孩子们。
日子似乎比往日更加忙碌,爬山梯田被打理的干干净净;
田里正有人翻着土,等大雪再盖下,土里冬眠的虫卵都会被冻死,来年便有个好收成。
油菜和冬麦在田里绿油油一片,合着山边梅园灿烂的红,灰蒙蒙的深冬有几分早春的错觉。
深山逢战乱,这时自给自足的好处就体现了。
村里人虽然不敢出去,但粮食紧巴着吃,吃三五个月不成问题。
只要战乱不波及五溪村,村里人就不会耽误春耕,各种菜种子稻谷种子都是自家留种,对农活没有影响。
日子就这么过了半个月。
村里人逐渐适应男人们出去打仗了,也不像刚开始的忧心忡忡。
原本有些小龌龊的邻里间也开始你来我往送些东西,相互说些体己安慰话。
但清水情况有些不同,有些日渐憔悴,每次神情落落寡欢。
苏凌给他看了下,有些气血不足,思虑过甚,心悸不宁。
他身边还离不得人,孩子也需要照顾。
苏凌三人轮流守着身边,说些逗趣儿解闷的话。
这天,苏凌对二姑说,要进山给清水挖点药材炖汤补;
不然这样下去,不说奶水不足,清水身体也会虚垮掉。
二姑说陪苏凌一起山上,苏凌倒是笑着拒绝。
苏凌和他们住了半个月,才发现自己好像被他们误解的很深。
在他们几人心中,他是一个什么都不会,需要苏刈伺候的主。
平时他要干什么,都说不用他。
他除了不擅长做家务外,其他方面很厉害的好吗。
二姑见苏凌坚持不用陪,便叫狗剩一起进山,算是给苏凌搭个伴儿。
苏凌便带着狗和狗剩进山了。
冬天的山里有种空旷寂寥的感觉,干黄枯草簇拥在沾灰的墨绿丛林下,有一种干燥的生命力。
在整个冬眠的山里,此时一簇簇鲜红的救军娘就显得亮眼了。
果子经过霜雪格外的酸甜,一颗颗饱满欲滴,馋的狗剩直流口水。
还有些糖罐子,就是荆棘刺条开花结的果子,学名叫金樱子,泡酒补肾好。
这个生吃也很甜,基本是山里孩子的小零嘴。
把扎嘴的毛刺用袖口抹掉,送嘴里咔嚓咬破,再把里面的硬核籽刨掉,就可以大口脆嚼吮吸甘甜了。
霜雪后的格外甜,越红也越甜。
这果子还可以卖钱,不过不贵,两文钱一斤,多孩子摘。
狗剩一路都在拿柴刀砍这些野果子树藤,苏凌就在不远处挖些药材。
一路走走停停也挖了不少当归黄芪,还摘了好些野枸杞。
这枸杞叶子都枯掉了,只剩光秃秃的枝条上挂着红透的枸杞,在枯败中很显眼。
小黑自己会打猎,没多久就叼了两只肥硕的竹鼠回来了。
日头逐渐偏西,林子光线一下比一下暗淡,苏凌两人便开始下山回家。
两人背篓都满了,就连小黑嘴里还叼着一只山鸡,下山路走的十分快。
狗剩摘的野果子一个人吃不完,分给苏凌一些。九娘和清水看到应该也会高兴一会儿。
两人兴冲冲下山,刚进院子,就见院边的菊花被踩踏的零碎。
山下传来阵阵嚎哭声,像是拉织的愁云,天色立刻黯淡下来。
苏凌脸色一变,立即跑进院子。
一排山茶花也被乱刀剃了头,桂花树下的晾衣杆也被掀翻,灶屋里传来低声啜泣声。
“怎么回事?”
苏凌跑进灶屋见一片凌乱,像是被洗劫一番。
灶屋偏侧小间的门敞着,原本挂着的一条条腊肉不翼而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