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纵哥儿的忠犬仆从(184)
苏凌看得难受,他握着云哥儿细颤打斗的手道,“没事了。”
云哥儿看着自己污浊满是泥的手心抓住了干净白皙的手腕,是温热的。
他手指刚好放在手腕脉搏处,感受到了脉搏跳动。
那是他在练习认戥子秤的时候,听苏凌和张大夫在讨论脉相,他偷偷竖起耳朵听来的。
他当时手指握在自己手腕上,没感觉到明显的脉搏。
但是此刻,他感觉到了苏凌的。
鲜活有力愤怒无声。
云哥儿今天同样趁男人熟睡悄悄出门,结果一把被抓住关在门里打个半死。
他一声都没吭也没流一滴泪,此时眼眶却红热的厉害。
他婆娑氤氲的眼中,苏凌眼里带着明亮的光。泪水覆眼,他逐渐看不清,只觉得苏凌整个人也带着五彩斑斓的光斑。
“能走吗?”苏凌问道。
云哥儿缓缓点头,然后苏凌拉他起身。
他看到脚踝处被打的破皮流血,云哥儿整个人大腿忍不住哆嗦。
村长见苏凌要把人带走,又不能问贵人要看卖身契,只能拦住云哥儿,咬牙切齿道,“真卖奴隶了?”
云哥儿刚才听见苏凌这么说也很吃惊,但他面无表情点头。
“怎么这么贱啊,哪有人自己自甘堕落为奴的!比勾栏**还下贱!”
苏凌冷笑道:“我一般不骂人,但被我骂的都不是人。”
他大骂道:“人老不刷牙,张嘴就像搅屎棍。”
那村长被苏凌骂的瞠目结舌,气得一口气扯不上来,恨不得当场躺地上来个人工中风。
苏凌见老人白眼要翻不翻的,气死人不偿命的笑道,“躺啊,躺了我吃个席再走。”
“你!简直……”
村长话还没说完,就被一个打手居高临下的俯视着。顿时人像个老龟孙子缩了脑袋。
这时,那躺在地上的男人哭天抢地喊道,“家门不幸啊,辛辛苦苦花十两娶的媳妇跟人跑了!都怪自己没本事给他好日子过。”
“别人都说他到处偷人,我还不信,这回人都找到家里来了!
我当初就应该把他沉塘了,我这下简直愧对列祖列宗啊。”
周围村民也听得云里雾里忍不住指指点点。
看男人被打得惨,纷纷猜测云哥儿莫非真是在城里找到什么靠山了。
马车里的云哥儿听见外面人这么说他,顿时委屈得眼泪直流。
他在外面一直没有辩解,此时却小声道不是,他们村子人都故意冤枉我。
苏凌一直挨着云哥儿,自然知道云哥儿内心多么气愤又无助。
“你慢慢说。”
“我们刚成亲不久,他就像变了个人,逐渐好吃懒做也很少上山打猎,家里赚的钱都是我挖药来的。
他对外都说是他打猎卖的,在外人面前对我体贴小意,人人都羡慕我嫁了个好男人,只有我自己知道关起门是有多苦。”
“这些就算了,有天一起上山,我不过是见同村男人受伤采了点止血药草给人,被他看到,第一次不由分说打了我。”
“自打那一次打我后,他就像打上瘾了。
但是他又想对外维持好男人的样子,开始只拿细竹条抽我腿和胳膊。”
“后面村子里到处传我偷人,这传话的不是别人,就是他自己。这样他就有光明正当的理由打我了。”
“我几次三番差点被他打死,有时候也不想活了。”
“上次进城就是打算买老鼠药吃,但是正巧遇见钱小姐在那里喊话,我当时……”
云哥儿说到这里哽咽难开口,眼泪一颗落下,然后捂着脸道:
“我又听见你的事迹,你也是哥儿还把男人捉到街上游街,我当时觉得太厉害了。
我好像从来没为自己厉害一次,于是我就想先不死,再努力活一次。”
苏凌叹口气道,“是不是你来济世堂这七八天,他天天打你?”
云哥儿点头。
钱悠怒道:“他这是慌了,窝囊的男人果然只会拿女人哥儿撒气。”
苏凌道,“别管了,今后不回来了。”
云哥儿点头,泪眼婆娑开口叫苏凌主子。
苏凌听得脖子凉飕飕的,仿佛看到苏刈那沉着的脸色,他忙道:“别别,你是自由身,卖身不过是个借口。”
云哥儿愣住,而后彷徨道,“那我没地方能去了,我养父也已经不在了。”
这时苏凌和钱悠同时开口道:
“和我一起住私苑。”
“和我回钱府。”
苏凌看了钱悠一眼,然后对云哥儿道,“私苑是济世堂伙计住的地方,包吃包住,冬天还发两套衣服。”
“哟,什么时候待遇这么好了,我都不知道。”
苏凌毫不慌张,睁眼说瞎话道:“你千金大小姐是金钱如粪土,自然毫不关心这些细枝末节。”
钱悠哼哼看了苏凌一眼。
不是不帮人?不是日子都是自己过自己的?我看你全身上下就嘴硬。
苏凌把心声听得一清二楚,白了眼钱悠。
他帮云哥儿,是因为云哥儿自己有斩断痛苦的决心。
他在一步步从火坑里爬出来,他需要人拉一把就能站起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87章 奇事
云哥儿身上伤势看起来很重, 但好在没伤及筋骨,静养起来也很快。
苏凌把他安置在私苑里,平时还有一个小厮哥儿洗衣做饭, 这让云哥儿十分不安。
不过苏凌给他丢了一本药册子, 也不管他看不看得懂,说他出差回来要考察内容。
云哥儿原本还觉得养伤有人伺候不自在,这下领了艰巨任务, 完全没有心思想别的, 一心埋头看书。
第二天苏凌带着钱悠出发了。
他看着三十几号打手混在十几辆车夫里,才知道苏刈为什么一定要他带着钱悠出差。
这出门架势, 钱悠可不就是活的吉祥物。
钱家主正一脸不舍满含担忧地叮嘱钱悠不要乱跑。
“出门一定要多带些人, 遇见事情就找苏凌商量, 不能自己意气用事。”
钱悠听得烦了。她是去做事的, 她爹说的好像她不务正业出去游玩似的。
她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 余光中苏凌一直在张望,应该是在等苏刈吧。
半晌后,钱悠终于没忍住,“爹, 你有那么闲吗, 我要赶路了。”
这声迟来的爹,叫的钱家主差点没绷住,眼里含着泪花, 连连点头笑呵呵道去吧。
他看着宝贝女儿朝苏凌走去, 抬头望天憋回眼泪。
这一天很平常灰雾蒙蒙的,但是这声爹让他觉得天光亮的刺眼, 铭心刻骨。
臭丫头, 他哪闲了, 本来忙得不可开交,苏刈还给他找事情做。
不过他从苏刈身上也学到了点,一味的庇护遮风挡雨,不如护着人自己成长。
现在钱悠的背影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欢快鲜活的样子,一切都在慢慢变好。
钱悠走近马车,见苏凌还在四处张望等人,便自己先进马车里。
不过她刚坐下,苏凌就回了马车里,叫车夫赶路。
“不等了吗?”钱悠看着苏凌脸上未收尽的失落神色,开口道。
苏凌摇头,“不能再耽误出发时辰了,不然咱们天黑前赶不到落脚点的酒楼。”
车厢里的帘子晃动,车轱辘滚动,不一会儿就驶出了青石城门。
钱悠几乎很少出城,怀里抱着汤婆子,一路哼着小曲时不时撩开厚重的帘子看窗外景色。
这两马车是钱府准备的,里面铺着羊皮毯子,置有火炉书案,透一点风进来吹散了昏昏欲睡的闷热。
苏凌一上车就捧着书看,神情蹙眉认真,还时不时拿着笔在册子上做笔记。
钱悠百无聊赖撑着脸,看着苏凌这样子显得她好像很游手好闲。
她突然把帘子掀开了点,惊呼道,“苏凌,后面有人,好像苏刈追来了。”
苏凌立马丢下手里的书和笔,起身太猛头差点顶在车盖横梁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