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任务对象变成通关外挂(94)
他又拿出一张名片递给钱尔白,道:“我们也算是不打相识了,这是我的名片,如有需要可以随时打这个电话。不过我希望您永远不会有用到我的那一天。”
名片上写着“刑事律师陈景峰”,下面是联系电话,工作单位“景峰律师事务所”,在荷市名气还不小,打过不少经典的官司。
难怪这个名字有些耳熟。
钱尔白觉得有些讽刺,一个熟读刑法的律师却忘了《未成年人保护法》的存在,一个以维护公民合法权益为己任的优秀律师却唯独在自己的儿子这里破了例?
而且就刚才的表现来看,他一点都不像一个沉着冷静的律师,面红耳赤,目露凶光,更像地下斗场签了生死状的野兽拳师。
而张鸣,他的儿子陈冉,则是他必须要打倒,甚至打死的仇敌。
张鸣看都没看那张卡,翻了个白眼,重重地冷哼了一声。
陈景峰眼皮子一抽,强行压下火气,伸手拉起陈冉,转身朝门外走去,道:“那我就先走了,家里还有点事。”
陈冉犹豫了一下,回头看了张鸣一眼。
张鸣故意扭着头不看他,脑袋侧面的图案正对着陈冉,那是两个英文字母——“MR”。
陈冉突然挣脱陈景峰的钳制,想要朝张鸣走过去,张鸣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钱尔白看着陈景峰眼中毫不掩饰地郁怒,心中升起一丝不妙的之感,他冲着陈冉招了招手,道:“你要是想回学校的话,老师正好可以捎你一程。”
陈景峰惊讶地看过来,道:“路先生是老师?”
钱尔白依旧盯着陈冉,眼中带着鼓励的神色,道:“是的,我是二中的教导主任。陈冉,你想要回学校吗?”
陈冉张了张嘴,最终承了这份好意,但没有接收钱尔白的提议,他说道:“谢谢路主任,我就先不回去了,宿舍的钥匙您帮我交给雷凯吧。”他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把钥匙,自然得仿佛他一开始就是这么想的。
那钥匙上面缀着一只“雷霆沙赞”的挂饰。dc中唯一一个儿童超级英雄。
钱尔白没有再劝,接过钥匙,应道:“好,要是还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
陈冉点点头,退回到陈景峰身边。
陈景峰的态度稍有软化。
一般做家长的,对于教育工作者,多少都有着一层敬畏,尤其钱尔白还是教导主任。
这个身份对于一些人往往意味着童年阴影,所以有着天然的压制。
正巧,陈景峰的高中时代就是在教导主任的高压统治下度过的。此时他不由得有些发憷,虽然对面的男人比他还年轻。
他冲着钱尔白笑了笑,拉着陈冉下楼去了。
离开了主任的气场范围,陈景峰回过神来,想起一些不对劲的地方——一开始不是说是张鸣的哥哥吗,怎么后来变成学校的老师了,该不会是编来骗他的吧?
他低头看着儿子,问道:“那真是你们学校老师?你别想着骗我,今天这事还没完呢,别给自己加刑。”
陈冉咧了咧嘴想要露出一个嘲讽的笑,但立刻便被被疼得变了形,他吸了口气,回答道:“不敢。他确实是教导主任,五月底刚来的。”
陈景峰皱眉,那个张鸣是教导主任的弟弟,难道儿子是因为这个才非要倒贴上去的?他在学校犯什么事了需要用这方式?还是想要得到什么便利?
不知是接触多了刑事案件,还是天生的对自己的儿子的不信任,陈景峰控制不住地把事情往复杂狗血里想。
他审视着陈冉,不像在看自己血脉相连的儿子,倒像是在看自己的雇主,在看一个“犯罪嫌疑人”。
看着那父子俩走进小区,钱尔白叹了口气。
张鸣陈冉这个年纪的孩子,即使是普通的早恋都还会引起家长老师的震动,何况陈冉还触碰了同性恋这个“雷区”——
此时,这个国家对于同性恋的认识还处于刚刚更正“它不是疾病,而是一种天生的属性”的阶段,但是对于同性恋这种行为依旧是避而不谈,甚至同性文学的创作还被划定在“畸形文学”的范畴。
上层尚且如此,中层必然揣测上意不予以宣传,下层便依旧闭目塞听,奉行着以往的“有罪论”。
陈景峰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中产阶级,竟然也怀着“同性恋就是变态”的想法。很难说他是没有认真了解,还是了解了但依旧心存偏见,但是把他作为一个参照,其他文化素养不高的人会怎么想,就不难猜了。
钱尔白无法去劝陈景峰接受自己的儿子是同性恋这件事,他没有立场。
其实越是像陈景峰这样有思想有能力的人,他们的想法越难改变,除非他们自己想通。
每个人都有独立思考的自由,陈景峰有不同意的自由,而陈冉也有表达的自由。钱尔白想做的,能做的,就是为陈冉争取到这个自由表达的权力。
他曾试图做更多,比如把陈冉暂时从危险身边拉开。但是陈冉却坚持了自己的选择。
至于他是受胁迫还是自己心有成算,钱尔白无从得知。
他已经尽了身为老师能做的最大努力,接下来的事他也无能为力了。只能希望刚才的恐怖场景只是陈景峰的一时冲动,而不是常态。
家暴这种事情,在法律不够完善的现在,如何判定,怎么处理,还都是一个灰色地带。
而且这个国家重孝道。
长久以来,很多父母在把子女看做自己生命的延续的同时也默认子女是父母的所有物,否定了子女的独立人格,认为父母拥有对于子女的绝对支配权。
“棍棒底下出孝子”,“打是亲骂是爱”,“天下无不是的父母”……古往今来,人们对于“棍棒教育”的态度,由此可见一斑。
钱尔白无力改变社会的现状,只能寄希望于世界的自我发展和进化。不过那可能需要很长一段时间。
或许,也不是什么都不能做……
他盯着窗外的烈日,目光渐渐变得坚定。
回去的路上,钱尔白驮着张鸣。
张鸣不知道又从哪找了顶帽子,扣在了头上。
钱尔白想起他脑袋上的那两个字母,问道:“你在头上刻个MR是什么意思?”
张鸣瓮声瓮气地说道:“没什么意思。随便刻着玩的。”他低头刷着手机,脑子里不由自主地想到了陈冉走的时候看着他的那个眼神,当时他是想过来的吧?陈冉想跟她说什么呢?他的心中有些乱。
钱尔白没再问他,继续骑着小电动车往三中赶。
这时临近十一点,第一场考试快要结束了。
“滴滴——”“劳驾,让一下让一下!”
伴着一声鸣笛,一个清脆的女生在身后右侧的方向响起。
钱尔白把车子往左侧摆了摆,女孩拧动油门,快速从小红车与马路牙子之间穿了过去。
她带着黄色的头盔,骑着一辆黄色的电动车,身后放着一个黄色的大箱子,拿绳子捆着。车把上还挂着几个塑料袋,过去的时候带起一阵饭菜的香气。
一红一黄两道身影交错的瞬间颇像一道当地家常菜。
女孩扭头冲钱尔白笑了一下,又赶紧回过头去认真看路。
卢六六“咦”地一声抬起了头,它刚才好像感觉到了741的电波?
作者有话要说: 风驰电掣,外卖小“哥”。
这章写的不太顺利,既想深入讨论一下“家暴”这个问题,但又想起我的标签“轻松”,这注定不会是个轻松的话题。
最后只好潦草带过,不想再深入了。
下章就加快速度了,点点已经很久没出场了,他已经迫不及待了。
小剧场:
贺鹏老师:嗨呀,我左等也没来,右等也没来,我的小红怎么还没回来,一会儿该放学了。
第73章 (别人家的教导主任和他的春天)
小红电动车停在和雅园小区门口。
张鸣从车上下来, 看着钱尔白欲言又止,半晌才讷讷地问道:“路主任,今天这事儿, 您能替我保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