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任务对象变成通关外挂(124)
陈景峰咬了咬牙,转眼又冷静下来,他笑了笑,道:“陈冉年纪小不懂事,听风就是雨,他现在也就是一时糊涂,对我有埋怨,等他想明白了,就会知道没有父亲,他的日子会有多难过。路老师是成年人了,应该不会不知道有一个犯过刑事案件的父亲,会对他的未来产生什么样的影响吧?”
钱尔白摇了摇头,对陈景峰彻底失了望,他站起身来,冷冷地道:“我们会申请受害人保护令,并取消你的监护人资格,虽然你的入狱会成为陈冉人生履历中的一个污点,但是比起一辈子活在阴影中,我更希望他尽早走到阳光下。”
顿了顿,钱尔白又道:“据我所知,您小时候也是家庭暴力的受害者,直到您的父亲意外身亡,才彻底脱离了那种环境,恕我实在无法理解,您是以一种什么样的心情在您的儿子身上重现您的噩梦。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何况还是自己的骨肉血亲。”
陈景峰脸上闪过一瞬间的慌乱,但被他迅速掩盖,他强自镇定下来,露出一个嘲讽的笑:“严师出高徒,棍棒之下出孝子,我很感激我的父亲对我的教育。”
看着他油盐不进的样子,钱尔白也不想再浪费时间,留下句“我言尽于此,陈先生你好自为之”,转身离开。
陈景峰目光闪烁,心中不安。
过了两天,钱尔白又接到电话,这次陈景峰的态度相当诚恳。
他先是一通自我剖析,说彻底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这次是真心悔过了,又搬出自己小时候遭受父亲虐待的事,企图博取同情心,把自己家暴的行为归位对童年时期父亲的行为的模仿,像将其定性为心理创伤应激状态下的无意识行为,最后希望陈冉及钱尔白能够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会写保证书,也会遵守保护令,绝对不再接近陈冉,只希望陈冉能够原谅他这个父亲一时的冲动。
他伪装得很像,也确实在心里把自己放在了曾经的受害者的位置上,就连之前看过视频骂他是“禽兽”的女警察也忍不住动容了,看着钱尔白意欲为他说两句好话,但是钱尔白知道,陈景峰内心根本没有真正悔过,他的痛哭流涕的面具下,依旧是那张冰冷自私不以为然的嘴脸。
钱尔白对此并不感到意外,一个人做了坏事,因为即将面临惩罚,就突然叫嚷着要忏悔,那他后悔的绝对不是做了这件事,而是没能达到完美犯罪。
他打断陈景峰的表演,道:“人做错了事就要付出相应的代价,单凭认错和道歉并不能抵消你的罪行,你不这么快就得到原谅的,那对因你而受到伤害的人太不公平了。”
女警察有些不忍,觉得钱尔白太过冷漠,送他出去时语重心长地劝他:“得饶人处且饶人,况且那孩子还小,不能没有父亲。”
钱尔白看了她一眼,有些奇怪她这话是站在谁的立场上说的,他道:“我只是相信法律的公正性,并没有为难谁。而且比起一个噩梦一般的父亲角色,我想我的临时被监护人应该更希望平安健康的生活。”
女警察又说:“现在他已经知道错了,以后应该不会再犯了。”
钱尔白停住脚步,转过身来定定地看着她,道:“那已经铸成的错误因为虚无缥缈的以后就可以当做不存在了吗?您代表的是正义的一方,您可以有自己的想法,但请您在态度上保持中立。”
女警察看着钱尔白离去的身影,脸上火辣辣的。
她也有孩子,若这件事发生在她的孩子身上,她也绝对不会说出原谅二字。她不知道自己刚才怎么就会替陈景峰说起话来,此时不禁后悔又难堪。
钱尔白有些疑惑,两天前陈景峰还趾高气昂地拿陈冉的未来威胁自己,怎么却突然换了一副面孔,除了有心里鬼,他想不到别的可能。于是他让卢六六去祥查陈景峰的过去。
那头一计不成的陈景峰,又心生一计,他申请进行精神鉴定,他咬定了自己在打陈冉时是没有意识的,不能因为无意识的行为判定他有罪。
这一说法自然是不成立的,无论是视频,还是他之前的供词,都与他所说的“无意识”相悖,但警.察还是带他去做了一次精神鉴定,结果当然是没有任何精神方面疾病,最多有些焦虑,轻微的躁狂,但这不足以成为他开脱罪行的借口。
陈冉的同学们知道了他受伤住院的事,但是并不知道他是因为什么而受伤,他的班主任略知一二,但也选择了保密。班主任带着一些同学来看望他,并把这些天他拉下的试题卷子给他送了过来。班长还带来了自己总结的复习趣÷阁记,祝福他早日恢复健康。
张鸣其实前两天就来了,但却一直在门外站着不进来,这天等这一批人走了之后,他终于磨磨蹭蹭地推开了门,看见钱尔白在屋里,又有些不知所措,似乎下一秒就要关门离开。
陈冉开口叫住了他,然后请求地看了钱尔白一眼,钱尔白现在就像一个老父亲一样,看看两个孩子,叹了口气,把张鸣推进去,自己出去了。
张鸣看着脸上青紫未消的陈冉,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在看到陪床的是路主任时就隐隐猜到陈冉的伤是怎么来的了,不由心生愧疚。他觉得是他俩之前的事惹得陈先生不快,才会对陈冉施暴,陈冉受伤他应该承担一部分责任,
陈冉不知道他心中的想法,指了指旁边的凳子,示意他坐过来。
张鸣走过去坐下,近距离看去,陈冉脸上的伤更加触目惊心,他心里不好过,不由得小心翼翼地伸手摸了摸他眼底的乌青,问道:“疼吗?”
陈冉有些惊讶,又有些高兴,他点了点头,道:“疼。”
张鸣不知道该怎么办,无措地看着他,眼中满是心疼,半晌,他憋出一句:“我给你吹吹?”
陈冉紧紧盯着张鸣的眼睛,好久,直盯得张鸣心中忐忑,琢磨着自己是不是说错话了,他才开口问道:“张鸣,你是不是喜欢我?”
张鸣愣住了,脸上是一种说不清的表情,似是纠结,又似惊慌,他嘴唇动了动,像是要否认,但眼睛却不自主地瞬动着。
陈冉等不到他的回答,不欲逼问,于是笑了笑,想说“我开玩笑的,不要当真”,却看到张鸣终于下定了决心似的点了点头。
“你……”陈冉怀疑自己看错了,更怕这次又是自己自作多情。
张鸣舔了舔唇,鼓起勇气去牵住了陈冉的手,脸上一下子变得通红一片,他心跳得又快又急,像是一把豆子洒在鼓面上一样,砰砰作响。
他深吸了口气,看着陈冉,认真地说道:“陈冉,我喜欢你。”
陈冉的手被张鸣握在手里,久久回不过神来,只觉得自己身体从来没有这么轻盈过,心跳的声音从来没有这么悦耳过,眼前的少年似乎也不同以往,像是突然就笼着光了似的。不由自主地,他笑了起来,尽管伤口未愈合,牵扯着刺刺的疼。
钱尔白看着两个手牵着手彼此对视的少年,忍不住出声打断了这份温馨,张鸣回过头来,脸上有些羞窘,但却没有再松开握着的手。他叫了声:“路主任……”
陈冉看着钱尔白不说话,只是笑。连天累月的忧郁似乎已被一扫而光。
钱尔白无奈地道:“在学校里还是要低调一点,谈恋爱可以,但不能耽误学习。”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然后齐齐点头。
张鸣该回学校了,陈冉恋恋不舍地看着他,直到他说明天会再来,才收回了目光。
钱尔白送张鸣下楼,电梯口,他看着张鸣,问道:“这件事,你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吗?”
张鸣郑重其事地点点头,道:“我是认真的。我们学习成绩相差不多,高考时会报同一所大学,大学期间我会开始学习创业,争取早日经济独立,我们会互相扶持,为彼此的未来共同负责。”
顿了顿,他又道:“我知道我们的性向很难被父母接受,但是生活与感情都是我们自己的事,我不会因为他们不同意就轻易放弃,我会尝试取得他们的理解,如果实在没有办法,那只能远远地离开,努力向他们尽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