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任务对象变成通关外挂(303)
当其他人都在庆幸没有丢失什么贵重物品, 并且对小偷的这种走空行为感到困惑不解的时候,只有洁西卡知道对方真正图谋的是什么。她不由地勾了勾唇,眼中带起一丝得意, 心想:这个徽章果然是重要的道具,还好我有先见之明。这么看来, 我很有可能是要成为女主角了呢!
洁西卡满心期待着女主的戏份上演, 但等待金子发光的过程却显然是漫长的。
洁西卡像宿舍楼里其他女仆一样,每天被主管安排到庄园的各个区域去打扫卫生,虽然活不重,也没有人盯着, 她大可以趁机偷偷懒, 但一不留神还是会把自己弄得灰头土脸,以至于她已经尽可能地扩大自己在庄园里的活动范围,而且还时不时地搞出点儿动静来彰显一下自己的存在感,但电影中吸血鬼贵族假扮仆人接近人类女仆的情节却始终没有上演。
——毕竟灰姑娘虽然名为灰姑娘,在故事的前期也一直被人欺压, 灰溜溜的不引人瞩目,但是在去参加公主的舞会之前她也是好好打扮了一番才能趁机艳压众贵女,俘获公主的芳心。若是没有仙女教母提供的水晶鞋和南瓜车,灰姑娘根本连进入舞会的资格都不可能有。
——现在洁西卡就是失去了仙女教母的灰姑娘,只能在主管的压榨下不停地干活,不光要干活,还要学习各种奇葩的礼仪。她长这么大,吃饭说话走路竟然都要从头学起!感情她先前的三十多年都是随便活活而已。
腹诽归腹诽,该上的礼仪课还是要上的。
在专业人士的指导下,洁西卡感觉自己无论是身体仪态还是言行气度都有了很大的变化,整个人犹如脱胎换骨一般,精神面貌提升了一大截儿。
另外,当她看到屋子里还有其他房客跟她一样,平日里做着庄园底层最辛苦的工作,下了工还有接受所谓的贵族礼仪培训师在精神层面的折磨,她的心理瞬间得到了极大的平衡,不仅对于课程不排斥了,甚至还有些小小的期待:“能够在受苦的时候找到一块儿吐槽的伙伴,这是多么快乐的一件事啊!感觉痛苦都减半了呢!”
其他小伙伴:……虽然我承认你说的有道理,但是不知怎么,我总觉得好像有哪里怪怪的……
由于最后一个月是剧情任务,为了让房客和观众们有更好的代入感,节目组取消了目标过大容易令人出戏的跟拍摄像师,并且斥巨资在庄园里安置了许多不易暴露的微型摄像头,这些摄像头被伪装成为各式各样的物件,它们能够与周围的环境完美地融为一体,大到花瓶盆栽,小到风铃树叶,几乎涵盖了庄园的任何一个角落。
如此一来,房客们的一举一动全都展露在了节目组的监控之下,既保障了全体参演人员的人身安全,同时也有利于工作人员在幕后把握剧情发展,及时处理突发事件,确保游戏的正常秩序以及竞赛的公平公正。一旦发现有人想要违背规则暗中搞些小动作,剧情NPC们便会立即上线加以制止。洁西卡本人就曾被穿黑袍戴面具的风纪纠察队抓走过三次,每一次她都是差一点儿就能够接近格洛丽亚。
一开始她还以为是巧合,但次数多了,她才明白过来,这是节目组不允许她们相认而在刻意阻拦。平民与贵族亲近,甚至还相恋了?!这不合“规矩”。
洁西卡只能站在人群中,像其他所有仆人一样低垂着头,恭敬地七十五度弯腰行礼。爱人正从身边走过,她却只能看那袭曳地的雪白裙尾,这滋味着实复杂。她不由地捏紧了身前的围裙,刚入庄园时被眼前残留的过往的豪奢气息激起的那点旖旎想法此刻已经消耗一空了。
她甚至生了退出的心思,一个月不能与爱人相见,这对于正处热恋之中的小情侣来说太难熬了。
但因为她始终没能跟格洛丽亚说上一句话,于是她的这个想法也就一直没有机会跟对方商量,本着爱人就该共进退的原则,她也只能继续留在庄园里伺机而动。好在节目组虽然禁止她们接近交谈,但却并不会阻止她们有眼神交流,每次在庄园里遇上了,两人远远地默默地对视一会儿,竟然也能感到几分甜蜜,甚至夜里想到这一个眼神时,还会被其中蕴藏的缠绵情意激动到失眠。这份偷来的快乐也成了两人对这次庄园之行的记忆中最难忘的时刻。
格洛丽亚扮演的角色是庄园主人的侄女,因为母亲早逝,无人教养,以致性格刁蛮恶劣,在又一次任性妄为闯下大祸后被公爵大人丢到培训室里和女佣们一起学习礼仪。
身为贵族,格洛丽亚在庄园中是有很大的特权的,她可以去到除庄园主人的私人领地以外的任何地方,包括仓库,密室,甚至地下牢房,只要她想,都可以随意进出。但只一点——她必须做好一名贵族小姐的分内之事,绝对不可以和其他房客,尤其是角色为女仆、车夫或者园丁等等在贵族眼中“身份低微”处在庄园“食物链底层”的人亲近,哪怕是多说一句话都不可以。纵使默许了她和洁西卡的眼神交流,事后被公爵派来负责监视她的礼仪老师也会将她好一通数落。
每一次上完礼仪课,格洛丽亚只能像一只高傲的天鹅一样,昂着头端着架子走出教室,而她的同学,那些女仆们则低着头整齐地站成两列恭送她离开。她悄悄斜眼观察着这些人,同样的服装,同样的姿势,就连弯腰鞠躬时身体的曲度都如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似的,这匆匆一瞥竟无法找出哪个是她所喜欢的那个肆意温暖善良大方的洁西卡。
在格洛丽亚心中,洁西卡一直是独一无二的存在,有着燃烧不尽的活力与激情,那是一个会发光的女人,就像是太阳一样耀眼,就像是星光一样灿烂……她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太阳会熄灭,星光会隐藏,那样独特的人竟然也会泯于众人之中。她有些慌乱,也很心疼,即使知道现在的一切都是剧情需要,她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她觉得压抑,觉得呼吸困难,她想要做些出格的、叛逆的、甚至大逆不道的事情来发泄自己的苦痛。
这一刻,她仿佛与那个真实活在范氏庄园里被自己的亲叔叔逼着一步步堕落,最终滑向地狱深渊的女孩产生了共情。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实际上,生活在封建时代严苛的等级制度下的每一个灵魂都是残缺受拘束的——处在底层的人连最基本的生命权都难以保证,而处在高位的人又在精神上实行自我阉.割,用各种条条框框将自己与外界所谓的“下等民”分割开来,想让自己变得高高在上,以彰显自己的权势和地位,实际上却是把自己关进了盒子里,失去了自由。纵然他有再奢华的物质享受,在后人看来也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
格洛丽亚虽心有不满,但终是没有表现得太出格,在两次试图与洁西卡会面遭遇到了阻挠,洁西卡被穿黑袍戴面具的纠察者带走,而她也再一次收到了礼仪老师的警告之后,她安分了下来,不再想着挑战规矩,而是默默地扮演起了贵族小姐的角色,并与每一个“平民”都保持着距离。
也许是她的乖巧讨得了庄园主人的欢心,作为奖励,她从彩虹别墅带过来的玄凤鹦鹉被送回到了她的身边。
这只白毛黄头发红脸蛋儿的小东西在离开主人的这段日子里过得极其滋润,虽然它在格洛丽亚面前极力装出一副虚弱萎靡的模样,但它圆鼓鼓的肚子和明显沉了许多的分量却毫不留情地出卖了它。
格洛丽亚伸出根手指摸了摸玄凤毛茸茸的小脑袋瓜,看它眯着眼睛讨好地蹭过来,她暗自叹了口气:同为笼中之物,俱是身不由己,何必为难它。
她没有拆穿鹦鹉的小把戏,端着沉甸甸的笼子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不过这只鹦鹉在后来还无意中充当了一下她和洁西卡之间的信使,并阴差阳错地帮助她们一起完成了任务,这是格洛丽亚一开始没有想到的。
经过一周的时间,房客们基本已经确定了彼此的身份。
凯利和玛蒂尔达比较幸运,两人一个是花匠,一个是织工,都住在庄园外围的宿舍里,平时趁没人注意的时候还可以拉拉小手散散步,说两句悄悄话以慰相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