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任务对象变成通关外挂(225)
唐晨什么都好, 就是对他的控制欲太强了。
刚发生意外的时候不愿意让他出门, 他还可以理解为是关心他的身体;不敲门就闯进他的屋子也可以看作是兄弟之间关系亲密的表现;第一次未经允许就翻看他的日记——况且他还把日记藏在了床底, 如果不是刻意去寻找的话根本不可能发现——说实话他当时是有些生气的, 但弟弟只有自己这一个亲人了,对他有些过分的关注也只是因为担心他, 依赖他, 怀着这样的心思,对于隐私被侵犯的事他也就一笑揭过了。
但是后来唐晨对他的管控愈加的变本加厉。他一提出要出门工作, 便遭到了唐晨的严厉反对, 后来虽然松了口,但他每天出门时都能感觉到唐晨钉在他背后的那种阴沉的眼神,像是一条伺机噬人的毒蛇——他也不想用这种阴毒的动物来形容他唯一的弟弟,但是那种感觉实在是太过诡异, 此时想起来还觉得毛骨悚然。
他三十好几快四十岁的人了,不能有一点自己的独立空间与自由,非工作时间出个门都需要向唐晨报备,稍微回家晚了一点,便会面临电话信息的轮番轰炸。他感觉自己不像是唐晨的哥哥,倒像是一个没有自主意识与能力的三岁孩童。
唐晨的控制欲确实让李二难觉得有些困扰,但是并没有太过反感。
在李二难看来,唐晨本质上只是一个害怕孤独的小孩。父母相继离世已经给这个二十三岁的男生的心灵造成了巨大的伤害,而这时作为他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的自己又突然发生了意外,更是成为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他已经在禁不住任何失去了,所以才会竭尽所能地紧紧抓住仅剩的温暖,像溺水者抱住浮木一般,不肯放手,也不敢放手。
归根到底,唐晨所做的这一切都只是因为在乎,毕竟对方还算有分寸,虽然步步紧逼有试探他底线的嫌疑,但还在他的可接受范围之内。
李二难翻开一页空白,一边写一边想着:还是应该找个机会和唐晨谈一谈。自己一个成年人自己能照顾得了自己,没必要太过紧张。他应该把心思更多地放在学习上,或者找一个男、女朋谈段恋爱。生老病死聚散离合是人生常态,未来真正能够陪伴他一辈子的还是伴侣。而他,也将有自己的爱情,自己的生活……
想到这儿,他突然笑了起来,脸颊也蓦地飞起了两朵羞红。他赶紧低下头拍了拍脸,嘴角的笑意怎么也抑制不住。
写完了日记,他将本子合住放回原位。
手机的闹铃响起,时间刚刚七点三十。他将闹铃关掉,又顺手点开了聊天软件。看到与好友沈尘心的最后一次聊天还是昨天晚上十一点,聊天记录还保留在他的那张晚安表情上,他心中有一丝淡淡的失落。
他点开输入框,指尖在键盘上敲敲打打了一堆字,最后还是逐个删掉,只发了一句“早安/爱心/!”点击发送之后他便把手机锁屏扔到了一遍,装出一副不甚在意的样子,出门到卫生间里去洗漱。然而刷牙的时候他却频频走神,两排牙刷了快十分钟,导致牙龈出血,洗脸的时候又把面霜抹到脸上,还疑惑今天的洗面奶怎么一点都不起沫,这心不在焉的样子可一点儿都不像是不在乎。
洗漱完毕,李二难心中其实早已迫不及待了,但还是故作从容地走回卧室,一推开门,却看到了唐晨正坐在他的床上,手里拿着他的手机。
他心中一紧,连忙快走两步,但到了唐晨面前时又冷静了下来,藏着怒气问道:“你在这儿干什么?”
唐晨抬头看他,脸上的表情看不出心思:“哥的手机挺好看的。”
李二难疑惑,“你不是早就看过了吗,我买了一个月了啊。”他从唐晨手中拿过手机,打开交友软件,看到沈尘心的头像上并没有小红点,他悄悄松了口气,然后又继续点开昨天刚刚拉建的聚餐群组,开始挨个儿确认收款。一时之间,钱币入账的哗啦声响个不停,将有些凝滞的气氛冲得松散了些。
唐晨沉默着不说话,只是紧紧地盯着李二难,似乎想要从他的神情中看出什么别的秘密来。
李二难似是刚发现他的视线似的,稍稍停下手中的动作,看他道:“去洗漱?”
唐晨笑了笑,站起来走了。
李二难把门关上,听着对方的脚步确实是进了卫生间,他才小心翼翼地吐出了一口气。他坐回到床上,觉得自己有些好笑,明明是唐晨偷看自己的手机,怎么搞得跟自己犯了错似的。
这时,沈尘心终于回复了他的消息:“早安/爱心/。”然后紧跟着一张动图:一个长着张婴儿的脸的太阳从山坡后面升了上来,光芒一阵闪烁,最后变成了三个字——“早上好”。
李二难喜不自胜,连忙将图收进自己的收藏夹中,同时也想回一个同等优秀的表情过去。但是他平时的积累太少了,收藏夹里除了柳师傅的“祝你晚安”之外便别无他物了。他只得打开浏览器搜索“早好上表情包”,五分钟后,他终于找到了一张多重水印字都已经有些模糊了,但是气质脱俗绝对艳压群芳的图——“百花齐放雄鸡唱晓,衷心祝愿早上安好”——信心满满地发了过去。
钱尔白被这张图逗笑了,这堪比史前资料般的画质与郑重其事的像是在恭贺新春似的文字,真难为他竟然辛辛苦苦地挑选了五分钟之久。
这时李二难又发来消息:“白哥干啥呢?”没等钱尔白回复,他又问,“在忙吗?”“那你忙吧。”
钱尔白删掉本来想说的话,先发了一串省略号过去。
李二难挠了挠头,难道是嫌我烦吗?我不是都说了让他先忙去吧?他有些不知所措,只得微笑面对:“/微笑/”
看着那个不羁中带着一丝真诚,憨厚中又带着一丝欠揍的表情,钱尔白哭笑不得,这么多年的老夫老妻了,一直都交流顺畅,万万没想到,代沟这种东西有朝一日竟然也会出现在他们中间。
他知道要向一个中年思维的人解释那些奇奇怪怪的小表情们所代表的深层含义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于是他只好暂时跳过这段,回答之前对方的问题。
【沈尘心】:“我刚吃过了早饭,准备去上班了。”
李二难心中一喜,微笑果然是人与人沟通的桥梁,不过一个小小的表情,一场冷战消匿于无形!他连忙回复:“真巧,我也要去上班了,不过我还没吃早饭呢。/微笑/”
小圆脸上嘴角那抹不尴不尬的弧度似在嘲讽钱尔白的天真,大大的眼睛中闪着诡异的光:你以为能这么容易就放过你?呵呵。
钱尔白不由自主地再度打下一串省略号,手指已经放在了发送键上方。好在他及时清醒了过来,将其换成了网龄幼稚的中年男人能够看懂的内容:“加油。”
李二难激动不已,连连点头,想到这是隔着屏幕,对方看不到,于是回复道:“你也是,加油!!!!!”看着那五个感叹号,李二难心想:这下白哥该感受到我澎湃的感情了吧。
聊天结束,钱尔白将手机装进口袋里,然后戴好头盔,跨上电动车,向着刚刚抢到的订单的店铺驰骋而去。一身明黄色的战袍在晨风中穿梭如电,一只同色的布箱子牢牢绑在车后架上,上面写着四个黑色的大字:“袋鼠闪送”。这是钱尔白仔细斟酌之后所选择的除烧烤摊儿老板之外的第二重身份——外卖小哥,或者外卖大叔。
沈尘心在这个城市里流浪了整整两年,对于城市的每一个角落都无比熟悉,这是他做外卖骑手最得天独厚的优势。
钱尔白通过刑警队长刘庆丰作保,向银行借了二十万,又在网上九九平台借贷了二十万,这四十万便是他重新创业的本金了。有了钱第一件事就是租房,先从刘庆丰家搬出来。
刘庆丰的妻子对狗毛过敏,家中不能有一丝狗的气味,所以在钱尔白住在刘庆丰家的这段日子里,卢六六一直被关在警局的后院里,钱尔白去接它的时候,它正在院子里撒欢,身上滚的泥猴一样,毛发都打柳了。见了钱尔白它先是翻了个白眼,然后便嗷嗷地叫唤着扑进了钱尔白怀里,像是受了多大的委屈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