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任务对象变成通关外挂(149)
第101章 (手术刀,刮骨刀与背后放冷刀)
对于鬼怪世界的扩张, 钱尔白早有预感。
八点十五分,卢六六说看到一群毛怪,也就是王宝山一家, 突然出现在医院门口,他就隐隐猜到医院之外应该另有一片完整的鬼怪世界了。
与其说医院世界就是鬼怪世界的全部, 或者起源,不如说医院是两个世界的重叠口,在某种不知名的特殊力量下, 医院成为了联通两个世界的传送门,一开始只能单向联系, 在利用钱尔白两人的手机将信号带出到现实世界之后, 这个双向联系便形成了。屠晓被滞留在鬼怪世界里便是它的一次尝试, 或者说是实验。
夏昶典想要通过屠晓来验证离开医院能否离开鬼怪世界, 而鬼怪世界的幕后意识也未尝不想利用屠晓来检验自己的通道是否完善。
在两派势力一方支持暗中保护, 一方默许纵容放水之下,屠晓像钱尔白他们那天一样, 几乎没遇到什么阻拦便走出了医院的大门。甚至可能为了减轻屠晓的恐惧, 也是为了他尽快完成实验,门边的地狱三头犬竟然临时有事离开了岗亭, 简直是大开方便之门。
夏昶典提着吊瓶远远缀在屠晓身后, 在看到空空如也的岗亭时,他感觉到一丝不对劲儿,想要叫住屠晓,但是已经来不及了。屠晓眼见出口在即, 立刻加快了步伐,几乎是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出了医院。
就像撞破了一层无形的屏障,整个世界波动了一瞬。
夏昶典也看到了身边鬼怪们急速变幻的形象。这波动真的消失得极快,若不是因为他和钱尔白一起经历了三次时空穿梭,对于世界转换的频率比较敏感,他绝对会像其他原生居民一样感觉不到任何异常。
他快步朝着站在门口的屠晓冲过去,那孩子仿佛傻了一样,站在那儿一动不动,绿油油的脑袋上仿佛笼罩着一层乌云。
等夏昶典也走出了医院,他才知道屠晓为什么呆住了——
门外是一条深黑色的石子路,在浅蓝色的阳光下折射着斑斓的光芒。道路很宽,很长,一直延伸至远方紫色,黄色的森林之中,路面看似凹凸不平,但车马行于上却平稳如在冰面滑行。
再说这车马,车是一只只巨大的瓢虫,行驶时就是扇动着翅膀贴地飞行;马是各种动物的上半身嫁接在两只轮子上,他们的手里不停地摇着铃铛,目不斜视地从二人面前驶过,川流不息,热闹非凡。
回过头,医院寂静无声地伫立在那里,像是一座精致的雕塑。墙壁是庄严圣洁的白,台阶是肃穆端正的黑,主楼楼顶上“锦市第三医院”的灯牌没有变化,但在红“十”字标的两边新立起两枚字牌:“鬼”“怪”,使得医院的全称变成了“锦市第三鬼怪医院”。
医院两边的超市餐馆,以及对面的银行大楼都保留着原貌,但是进出的客人与店里的老板却都不再是人类的模样。殡葬用品店只开着半扇门,一只秃鹫坐在门口,冷冷地看着来往的所有生物,不时地往嘴里丢一把碎肉,尖锐的喙上下磕碰着,发出“咔哒咔哒”的声音。
夏昶典收回视线,看向身边的屠晓,拿手里的“权杖”戳了戳他,道:“你还好吧?”
屠晓慢吞吞地顺着声音扭过头来,先是看看戳了自己几下的木棍,然后又看向夏昶典,椭圆形的眼睛里空洞无神。半晌,他幽幽地飘出一句话:“狐狸精?”
夏昶典:“……”干脆把这个瓜皮打死算了。
医院之外依旧是鬼怪世界,夏昶典有些失望,同时还有些担忧——
自己被困在鬼怪世界里,外面的现实世界里的自己会不会消失?
白月明和秦奋两个人找不到自己,会不会以失踪上报,然后以亲友的身份经营秦羽的狗场,最后再顺理成章地霸占秦羽的产业?
而秦羽那个被标记为“债权人”的母亲不知会不会为儿子掉一滴泪,毕竟在秦羽心中,他的母亲可是有人给她钱花她就什么事都不管的性格。
到那时,自己就会渐渐在那个世界上销声匿迹,秦羽在医院里被“阿凡达”害死的事情就永远无法真相大白了……
越想心越凉,他仿佛已经看到了那一对狗.男女站在他的衣冠冢前,假惺惺地掉两滴泪,然后将秦羽的狗场和人脉收入囊中,每天坐在钱堆上弹冠相庆的场面。
夏昶典被浓浓的黑气笼罩着,脸上的阴郁之色可止小儿夜啼。
屠晓知道的信息不多,但是丝毫不影响他的悲观情绪。
今天一天发生了太多事。
他还未来得及为自己碎掉的三观与信仰默哀,整个世界就都变了模样,——妖魔鬼怪横行,幻想生物满大街走,科技退步,魔法称雄,简直就像是从惊悚类的儿童文学书中钻出来的插画一样。
他想无语凝望苍天,但天空却是一片粉红,就连云朵都是规规整整的椭圆形,身上染着黑的绿的黄的色块,像是一只只穿着迷彩服的绵羊。
屠晓觉得自己可能是掉进了别人的梦里,还是一个满脑子天马行空的小孩的梦。
夏昶典领着屠晓又重新回到了医院。面对新开放的世界地图,两人没有任何先睹为快的意思。各大恐怖电影里的无数前辈用生命的代价和血的教训给后来者总结出了鬼怪世界中的生存法则,那就是“不听不看不好奇,不刚不莽不落单,除非你是主角”。
夏昶典和屠晓谁也没有那个自信敢说自己就是气运之子,所以这个时候,安分守己地回到自己熟悉的领域应该是最合理,也最妥帖的做法。
相比起院外完全未知的全新领域,医院内部的环境好歹还算熟悉,多少能给他们带来一些安全感。
夏昶典本来打算送屠晓回他自己的病房的,但是屠晓在得知夏昶典就是他今天在电梯里有过一面之缘的男人,而且和他一样都是“受害者”时,眼睛亮了一瞬,仿佛是在高兴找到了盟友。他不仅把自己早晨的经历和一路的发现毫无保留地告诉了夏昶典,还主动提出要跟去夏昶典的病房,两人好“相互照应”。
夏昶典感觉自己之前把屠晓想得太聪明了,这孩子根本就是个“傻白甜”,没有一点戒心的。真不知道他这个仙人掌的形象是怎么得来的。
夏昶典带着屠晓朝自己的病房走,走到门口时,他突然想起一件事来,于是问道:“对了,你怕鬼吗?”
屠晓一愣,“鬼?”他想了想,不确定地说,“应该是不怕吧,之前也没见过啊。”
夏昶典脸上露出个诡异的微笑,有些期待,又有些幸灾乐祸。他缓缓推开房门,压低了声音对屠晓道:“不怕就好。没见过不要紧,今天大概是你的幸运日吧……”
“什么意思?”屠晓不明所以,跟着他走了进去。
一阵阴风扑面而来,屋内仿佛冰窖一般,寒冷刺骨。房门被风吹得“啪”的一声关上,屠晓瑟缩了一下,回过头去看,只见一只惨白的脸贴在门中央狭长一条的玻璃上,五官扭曲变形,脖子以下空荡荡一片——
“啊!鬼啊!!!”
屠晓一蹦三丈远,指着门上的脸大叫起来。
在他头顶,两只鬼病友恶趣味地飘着,模仿着他的话叫着:“鬼啊,鬼啊!”
屠晓抬起头来,视线与两张一张白似一张的鬼脸撞了个正着,他愣了一秒,下意识屏住了呼吸,眼睛瞪得大大的,情急之下他突然想起来了农村里的老人们讲过的民间传说:遇见邪物不要怕,勇敢面对它,不是,是别动别说话。老人们说邪物们多是死物,死了之后最先腐烂的是眼睛,所以它们的眼睛是看不见的,只能靠声音和气息来寻找活人的位置。
虽然这故事的主角讲的是“僵尸”,但屠晓现在也没有其他的招,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他憋气憋得面红耳赤,那两只鬼依旧倒吊在他面前不离不弃,甚至还朝下来了点,更贴近了他的脸。
屠晓眼睛瞪得发酸,主要是两腿也开始发软了,身体不住地打晃,见两鬼离他越来越近,他终于憋不住了,求生的欲望驱使他挥起一巴掌,狠狠地拍在了鬼的脑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