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仗犬势(64)
信心满满的大学生和高中生都被问住了,转头看向PVC。
管理员大声反问:“那你们想怎么办?”
PVC无奈地苦笑:“它不知道自己叫阿狗,我只是私下里、单方面地叫它阿狗。从来没有当面喊过。”
“太好了,”山竹突然一拍手,“那回头我们还可以给它取个像样的名字。”
“像样的名字?”PVC眉头高扬,“难道阿狗不是个像样的名字吗?”
“当然不是了!”山竹大叫,“你会给自己的儿子取名叫‘人’吗?阿人?小人?”
“总比取名叫水果好吧。”候灵秀说。
“水果怎么了?你们知道全世界最受欢迎的宠物名里有三分之一都是水……唔?”山竹说到一半,被何已知从身后捂住了嘴。 与此同时,他听到雁行忍无可忍的声音:
“先生们——我们先找到它,再想怎么取名字好吗?”
感受到他语气里散发的冷气,山竹像被劫持的人质一样忙不迭地点头,何已知这才放开他。
重获自由的小爱新觉罗震惊地看着他们:“你们是什么?□□老大和他的保镖吗?”
但是并没有人理他,候灵秀接着提问:“如果阿狗不是它的名字,那我们要怎么找它?它又不认识我们的声音。”
这句话提醒了何已知,他从裤子里掏出之前雁行给的咔嗒器:“也许这个可以帮忙,之前我在仓库外面看到它,它对这个的声音有反应。”
“它对响片的声音有反应?”雁行眯起眼睛,但没有继续追问,只是让何已知拨动响片试试。
何已知朝铁丝网走去,但很快,他们就发现了另一个问题——这里太大,而且太吵了。
就像那个登记柜台的女工作人员说的,这里有2000只狗。即使它们大多数热得不想动弹,但仍然有一小部分在吼叫,特别是他们的目标区域,只要一有人试图靠近,那些趴在铁丝网上的大狗就会争先恐后地叫起来,连带着身后的其它狗也发出惊叫,在这样潮水般的狗叫声中,响片的声音连一只落水的蝉都比不上。
“根本听不见!”山竹捂着耳朵大喊。
何已知只能退回来,这意味着他们又回到了原点。
“我们必须进去。”
管理员觉得他们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这些不是你们平时熟悉的那些家养犬,这些是没人给喂食洗澡的流浪狗,每天都在打架抢地盘刨长霉的垃圾,它们不干净、有攻击性而且没有打疫苗,被咬了可不仅仅是打一针狂犬疫苗能解决的问题。”
就在他们陷入两难时,候灵秀突然问:“那是什么?”
其他人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在他们身后一片区域的铁丝网上,挂着一套既像是棉服,又像是盔甲的东西。
“那是耐咬靶衣,”管理员扶着额头,“转运的时候抓狗用的,我强烈不建议你们打它的主意,那东西有11公斤重,而且是高强纤维的特质面料,完全不透气,这种天气穿一会人就昏倒了。”
像是为了印证自己的说法,他打开手机的天气应用给他们看,现在这里的气温是37摄氏度。但其实根本不用他说,仅仅是站在这里的这一会,所有人都已经被热得满脸通红。
“不行不行不行,会闷死的。”山竹连连摇头。
“我们还有别的选择吗?”候灵秀问。
“我觉得可能没有——”何已知摇头,他回身去看靶衣,突然睁大眼睛,“PVC,你在干什么?”
PVC就着靶衣挂起的样子,从下摆钻进去,把头从领口伸出来,然后套上两只袖子:“等你们磨磨唧唧地讨论完,老子早都找到阿狗带出来了。”
“你确定?”何已知皱着眉问,“要不还是我去吧。”
“你知道它长啥样吗?”艺术家用鼻子“哼”了一声,套上裤子,把背带穿到肩上,仅仅是这样简单的动作已经让他呼吸变得粗重,“放心吧,我见到它的次数比你们多多了,如果有一个人能认出它,那就是我。”
PVC穿上11公斤的靶衣,看上去就像某种整人游戏里充气的相扑娃娃,只不过是实心的。
他缓慢地挪动脚步朝铁丝网走去,也许是因为体型的威慑力,这次那些狗的叫声显得有些胆怯。
路过何已知时,他说:“喂,把那个给我。”
“什么?”
“就那个啊,那个阿狗认识的片片。”PVC砸了咂舌,“咔哒咔哒那个。”
“哦。”何已知掏出咔嗒器,被PVC一把夺走。
他无奈地看着艺术家的背影——搞半天这人也没自信能自己找到阿狗。
管理员为PVC打开门,一副自求多福的表情。
“半个小时,不,20分钟你没有出来我们就进去抓人了。”雁行说。
“最多10分钟搞定!”
PVC混入铁丝网后面的狗群中,剩下的人紧张地在外面注视着。
“至少我们能看见他有没有倒下。”候灵秀说。
雁行觉得他的声调不太对劲,转头去看,发现少年脸红得不正常,呼吸也有些急促。
“喂。”他碰了一下旁边的山竹,然后指了指候灵秀。
山竹马上反应过来,比了个“OK”的手势,捂着胸口往地上一倒:“阿秀,我好像中暑了。”
“啊?”候灵秀一脸“你在干嘛”地看着他拙劣的演技。
山竹在地上打了个滚。
“秀秀,你扶他到接待处休息吧。”雁行面无表情地说,“我们在这里等PVC就行了。”
候灵秀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地上地山竹,勉强地说:“好吧。”
他俩互相搀扶着离开后,雁行让管理员也去室内休息,只剩下他和何已知站在铁丝网前等待PVC。
因为管理员说那衣服太重了就像盔甲一样,即使人在里面昏迷,也有可能不会倒,所以他们完全没有办法分心,只能密切关注PVC的动作,一旦有几秒钟不动,就担心得受不了。
何已知好几次都想叫管理员来开门,只是被雁行拦下了。
尽管烈日下度秒如年,时间还是很快过去,在雁行的计时器跑到14分钟时,他们看到PVC开始往回走。
仅仅是走出来就花了5分多钟。
管理员打开铁丝门,巨大的身躯直接从里面直挺挺地倒下。
在自己快要正面着地时,PVC用手臂和膝盖撑住,不知所措的哈士奇从他怀里探出头来。
雁行过去把狗带出来,何已知赶紧把靶衣从他背上卸下,拨开时甚至有水从里面流淌下来。
PVC全身已经被汗水湿透了,头发完全凝在脸上,动弹不得地倒在地上。
山竹和候灵秀举着装满水的纸杯跑来,正要给他喂水,却被PVC一手挥开——
他们俯下`身去,听到艺术家上气不接下气地说:“他……妈的,就叫阿狗……我说了算……”
(本章完)
第49章 认可7
从收容所回去的路上,PVC在车里大谈“给阿狗取名叫阿狗”的解构学原理,从海德格尔的存在主义讲到庄子的东方美学,不到一会就把全车人催眠了,自己也倒头呼呼大睡,只留下开车的雁行戴着耳机独自坚持。
何已知中途醒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
汽车行驶在郊外的大路上,近处的田地和树木飞快掠过,远处是沿着地平线缓缓展开的铁路,像一条绶带镶嵌在碧蓝的天空和斑斓的土地之间。
虽然外面被火辣辣的太阳烤着,但车里却开着足够的冷气,空调吹出的凉风一阵一阵地抚摸着轻薄的衣物和暴露在外的皮肤。
后座三人睡得很熟,PVC在梦中还念叨着“德里达”“尼采”“上帝死了”……阿狗躺在他们腿上,也在睡觉,但是睡得并不安稳,耳朵始终立着,车子一刹车或者转弯就马上睁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