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仗犬势(168)
剧作家的惊恐显而易见:“还可以翻页?”
山竹掐住了自己的脖子。
“活该。”侯灵秀小声说。
总之,一部分人获得了成年礼物,另一部分人获得了成绩教训。
回到仓库以后,PVC郑重地拜托大家,和他一起清理学长的画。
他撬开仓库角落的木头箱,扣掉上面的订书钉,把积了厚厚一层灰的画布框挨个拿出来摆在地上。
先让何已知和山竹拿软毛刷刷掉上面的灰尘,再由雁行和侯灵秀分别用沾了酒精和松节油的海绵擦洗,逐渐析出油画颜料本来的颜色,最后用钉子和绳子挂到墙上。
侯灵秀在擦其中一幅时,发现那画的是教会酒吧门口的杏树,他随后在画框背面找到了一把钥匙。
经过对比,就是用来锁画箱的那把锁的钥匙。
看来学长的本意是,PVC在仓库看到这幅画,拿着钥匙去到教堂酒吧,进而取得装烟头的箱子,但他没想到,沉浸在惊吓和悲恐中的PVC在这里经历了1千个日夜,但一次都没有仔细地看过这些画。
空下来的大木箱直接拆成木棍,扔到外面的废品堆里,仓库的四面墙全部挂上了油画,看上去倒像个真正的画廊了。
侯灵秀每天学画画时,抬头就可以看到专业的作品。
伴随着巨大的画箱还有一些零零碎碎的废物也被清理了出去,仓库里又多出一块空地,几个人的第一反应就是:训练区域又可以再扩大一圈。
他们一拍即合,说干就干,一人拿起一卷胶卷就准备往地上贴,被雁行拦了下来。
“再贴就变成年轮了,你们看着不晕吗?”
每一次用胶带贴出更大的区域,都代表他们的训练进入新的阶段,这一圈圈的胶带,就像树墩上的年轮一样,记录着几个人和几条赛犬的成长。
几个人猛地站起来,往地上看一眼:“好像是有点晕。”
“那怎么办?”山竹问雁行。
最后他们决定先把原来一圈圈的胶带撕了,将空间重新规划成两块训练场——
一大一小,一块用来跑线路,一块用来练习技巧。
他们取得资格的八英寸大师赛是世界范围内水平最高的犬敏捷赛事,想在那上面打败其他国家,特别是这项运动发达的欧洲和美国的选手,他们必须在这段时间里,让自己的水平再提高一大截。
这也就意味着更严苛的训练,和逐渐刁钻的技巧练习。
但这些在一开始的成效并不好,山竹和妲己,侯灵秀和教父都出现了越练越慢,成绩反而下降的状况。
但雁行说这是一个正常的过程,当你学习更多更新的技巧,意味着抛弃自己已经熟悉掌握的方法,这会让人感到不习惯、不舒服甚至难受,但是克服掌握之后,就会获得真的提升。
之前由于紧张的赛程,他们一直没有时间静下心来打磨这些,导致每个人都或多或少地形成了一些“坏习惯”,它们在短时间里可能显示不出影响,可一旦视线放长远,就会成为他们追求更好成绩的绊脚石,必须一颗一颗,拔除干净。
他们基本分成了三个时间段,何已知通常在早上训练,侯灵秀和PVC在白天利用学画的间隙,晚上则是上课回来的山竹占领训练场。
周末雁行会为他们准备测试,检查一周的训练结果,不达标的人会受到严厉的惩罚,包括但不仅限于铲猫屎、扫地、帮尹奶奶她们舞蹈队的老人挪家具、擦玻璃等等。
有点出乎他们意料的是,山竹看上去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主,但对搞卫生并不陌生,相反,PVC倒是表里如一地是个家务灾难。
所以每次放他出去干活,都得派至少两个人跟着他,否则他一不留神就能把人家老太太的玻璃门拆下来。
何已知按照计划,开始了和雁行的约会。
而那一开始进行得……并不是很顺利。
(本章完)
第125章 约会
何已知策划的第一场约会……很糟糕。可以这么说。
两个人顶着铺天盖地的暴雨步行二里地回停车场时, 他用雁行的方式让他打分。
“A是今天让你更爱我了,B是在可以忍受的范围内,C是忍受不了的窒息, D是你想把我扔进臭水沟闷死的程度。”
“你不会想听答案的。”
“……我知道了。”
看来是臭水沟。
几天之后,何已知卷土重来。
他吸取了第一次的教训,没有再相信网上的“约会圣地”,而是邀请雁行去了他上大学时经常光顾的旧书街。
那条街上有不少买二手书的摊贩,还有一家早该倒闭了, 但愣是靠着老板的坚持和被没收手机的中学生苟延残喘下来的音像店。
何已知告诉雁行,这个音像店老板有很多国内外老艺术剧团的录像, 都是网络上找不到的冷门剧目, 老板既不愿意卖, 也不准租, 只能在店里看,因此他没有课的时候就会一个人过来, 在音像店的小房间里看录像。
后来老板认识他了,破例允许他把光碟带出去,但是那些碟都太老, 电脑的光驱识别不了, 连转录都做不到, 所以还是得用店里的老机器放。
“这是53年人艺的……这是旅行剧团的……”何已知津津乐道地介绍每一张碟,“还有这些国外的,我也都看了,但是有的找不到剧本对照,我也听不懂……”
古早录像画面模糊, 几乎看不清人脸, 每隔几分钟就会彻底花屏一段时间, 台词也有杂音,但两个人看得津津有味。
最主要负责“有味”部分的是旧书街上买的路边小吃,这种学生多的地方自然也是垃圾食品的天堂。
临近傍晚的时候,两人被老板赶了出来,因为附近的中学放学了,有人早在上学前就订好了房间要来看碟打游戏。
中学生吵闹着一股脑跑进小房间,何已知把收拾好的碟片插回老板的私人收藏架上,他拿着刚刚看了一半的剧艺社的《复活》问雁行:“有趣吗?”
“你比较有趣。”
何已知脸一红,他也意识到自己今天表现得过于兴奋了,不仅在情节激烈时手舞足蹈,还时常抢角色的台词,比录像机更快地说出重要语句。
但是他完全控制不了自己,也许是因为很久没来过,也许是因为有雁行在的缘故。
当他们坐在音像店小房间的沙发上时,何已知发现自己脑海中不理智的一部分在期待雁行将腿伸到他的腿上来,但是他知道不可能,所以他偷偷地把腿伸到雁行的腿下面,这样看起来,就好像对方自然地将腿搭在何已知身上一样。
我又搞砸了吗?何已知搞不清楚。
前两天他把想带雁行去音像店看碟的想法告诉郑韩尼,当场就被好友吐槽:你是攒20块钱早餐费就跑去跟初恋开屏的初中二年级小男生吗?
何已知心说我虽然不是初中二年级,但确实是初恋,于是开屏也开得心安理得。
而且不知为何,他感觉雁行还挺开心的。
两人离开音像店,满大街都是放学的学生,穿着红白相间的运动服,三五成群地走在旧书街上。
迎面冲来一群穿着不符合天气的T恤的男生,校服系在脖子上,胳肢窝底下夹着篮球,边跑边发出意义不明的叫声,何已知伸手护住雁行,但其中一个男生路过时还是不小心撞到了轮椅,他惊呼一声,踉跄着跑远了。
“没事吧?”何已知问,声音有点气愤。
“没事。”雁行看着他,“怎么这么生气?”
何已知呼了口气,用烦躁的手揉乱脑后的头发:“想起了以前上学时,班上那些热爱运动的活跃男孩。”
“不喜欢男孩?”雁行挑起眉。
“……不喜欢运动。”
雁行笑了起来:“我要是上学的话说不定也是这些活跃的运动男孩中的一个。”
何已知想象了一下雁行衣衫不整地抱着个球,在街上像猿猴一样大喊大叫地狂奔的样子……感觉后背有些发凉。
“你不一样,”剧作家自动地修正了不切实际的想象,“你会等他们占好球场,发现打不过对手以后,才被电话催着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