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仗犬势(147)
“积分与时间衰减对应如下——”
重点来了!
播报员的声音夹在观众之中,需要竖起耳朵才能听清。
“下注阶段积分0到20分, 赌博阶段限时30秒,下注阶段积分21到30分,赌博阶段限时25秒, 下注阶段积分31到40分, 赌博阶段限时20秒。”
山竹重复:“30、25、20!”
“嘘。”雁行竖起了一根食指, 指根上贴着银色的凤凰羽毛。
播报员接着说:“Gamble Line以西的赌博区域,赛环已经设置完毕,线路构成如下:跨栏,开放隧道,跨栏, 跳远架, S杆, 封闭隧道,跷跷板……”
这些现场的人都能看到,总共20个障碍,构成赌徒路线。
“障碍按编号依次对应倍率——”
终于到了最关键的地方,何已知在笔记本上记下广播念的数字:1,0,2,0,0,3,0,4,5,0,6,7,8……
赌徒赛的规则是选手下注阶段获得的积分,乘以赌博阶段时限内完成线路获得的对应倍数,数字几就是几倍,0就是乘以0归零。
按照要求,裁判需要设置到第20个障碍对应的倍数,但是再后面的基本没用,最长30秒的赌博时限,不可能完成那么多。
“这也太多零了了吧?”山竹怪声怪气地说。
侯灵秀皱着眉头掰手指:“2倍到3倍要跑3个障碍,3倍到5倍只用多跑3两个障碍,而5倍到6倍又要多跑3个障碍,6倍到8倍——”
少年的指头马上不够用时,被雁行按住手:“不需要算到那么后面。”
雁行把何已知的笔记本拿过来,放在腿上,快速地在每个倍数上面写下对应的障碍编号:“6倍已经是第12个障碍,而且10号和11号都是归零,冲击风险太大。”
和一股脑往前冲的接力和跳跃赛不同,赌徒阶段的赛道设置接近标准敏捷赛道,构成复杂,距离也长,而且只能远程指挥,没法靠训练师身体带动赛犬,不可能达到接力赛那样10秒出头完成6个障碍,平均下来每个障碍不到2秒的极速。
根据他们平时的测试,按照每个障碍3到4秒计算比较合理,因此最多30秒就是不到10个障碍,对应到倍数表上的话……
雁行在第12号障碍的5倍和13号障碍的0后面画了一条竖线,把之后的数字全部涂掉:“只会在5倍以内决胜负。”
现在就看两人的抉择了。
听完裁判简报的PVC和萨比尔在赛场里观察,两个人都在倍数3、4、5的障碍附近停留了很久。
5分钟的观察结束以后,赌徒赛正式开始。
首先是下注阶段。
多组选手同场竞技时,一组选手的下注和赌博是连续进行的,但这次是1对1,为了观赏性,裁判也和斯诺克一样,把两个阶段拆分开——先由两个选手分别完成下注的部分,再进入赌博阶段。
第一个上场的是萨比尔和它的澳洲牧羊犬自来卷,他们进行比赛时,PVC和阿狗在起点接受检查。
看到卷毛登场,山竹不由得一挑眉:“他居然让我们后手吗?”
何已知也有点惊讶。
赌徒说白了就是算分比大小的游戏,这点上斯诺克也是一样,后手意味着你可以知道对手的分数以后再调整自己的策略,是很大的优势。
“哪有这种好事,”雁行戳破他们的遐想,“先押后赌,他现在先上场是为了要赌博阶段的后手。”
山竹“啧”了一声:“他们真是一点也不吃亏。”
他故意说得大声给一旁的罗浮听,但对方只对雁行的声音有反应。
理论上,上一场斯诺克是他们胜利,那么这一场轮到对面选项目,他们选先后,但倒霉的是由于这是最后一场花式赛,对面只剩下赌徒没得选,赛事组研究之后还是将决定出场次序的权力给了罗浮他们。
赛场上,计时器亮起绿灯,萨比尔将自来卷留在起点线外,自己朝红线中心走去。
下注阶段训练师是可以带跑的,只有到赌博阶段才必须在红线外远程指挥,但萨比尔的风格他们都见识过,不能用常理考虑。
下注正式开始,萨比尔用和之前比赛时一样的姿势朝起点弯下腰,边拍手边发出连续、急促的音节。
离得最近的裁判被吓了一跳,用手扶住眼镜。
自来卷耳朵一立,直接奔向靠近起点线的第一个接触型障碍A板。
“3,2,3,2,2,3……”
牧羊犬每完成一个障碍,雁行当即就报出对应的分数,何已知一边记一边计算:现在是15。
“3,2……”
剧作家写完一行,总分刚好20——此时倒计时还剩下8秒多。
萨比尔的手停下了,只有嘴里在轻轻弹舌,自来卷从隧道里出来,放慢速度小跑。
“他在思考。”雁行小声道,“还要继续吗?”
一秒钟以后,萨比尔举起手,表示自己下注结束。
裁判吹哨,数字定格在20分整——
山竹和侯灵秀赶紧拉下何已知的笔记本看倍数表:①1,②0,③2,④0,⑤0,⑥3,⑦0,⑧4,⑨5,⑩0,之后的部分被雁行划掉了。
“那如果他赌博阶段拿1倍就是20分,2倍就是40分,3倍就是——”
“他的目标是5倍,100分。”雁行肯定地打断他们,“30秒,9个障碍,时间有一点紧张,但是机会很大,而且即使最后一个障碍冲刺失败了也有4倍,不会归零。”
何已知看着倍数表,8号的4倍,和9号的5倍是唯一连续两个障碍的倍数增加。
“那PVC可以拿30分,4倍吧?”山竹转着脑筋,“乘起来就是120分,这不就赢了吗?”
雁行摇了摇头:“萨比尔拿的是第一档时限的满分,要想超过他,就只能到下一档。”他解释道,“5倍是9个障碍,4倍是8个障碍,障碍数量只少了一个,但是时限却少了5秒。难度完全不一样。”
何已知计算了一下,30秒9个障碍,每个障碍平均3.33秒,已经很快了,而25秒8个障碍,刨去起步的时间,每个障碍平均下来不到3秒。
“那怎么办,逼平吗?”侯灵秀问。
这也是赌徒里战略的一种,在识破对手策略的情况下采用完全相同的跑法拿到同样的分数,就能争取重赛。
“重赛的话,对手是从头到尾都站着不动的,体力上肯定是我们吃亏。”雁行看着倍数表,“不过对方全程不引导,其实也是我们的优势……”
何已知看到那双猫一样的眼睛眯了起来,他似乎已经有了想法。
“怎么说?”山竹焦急地问。
此时的起点处,PVC和阿狗已经接受完检查。
艺术家脱下外套扔在凳子上,挽起袖子活动着手脚关节,看上去想准备大干一场。
“萨比尔哈兹完全不跟跑,下注环节和赌博环节对他来说没有区别,所以他只能选择少积分高倍数的方法,”雁行快速地说,“但PVC其实是有可能通过跟跑引导,在下注环节拿到拿到压倒性的高分的……按照100分的标准算,他只要在下注环节拿到34分以上的基础积分,然后在20秒内拿到3倍,就是我们的胜利。”
“3倍是6个障碍,”何已知对着倍数表快速计算,“20秒的话,平均就是每个障碍3.33,和对方一样。”
“时间紧张,但是机会很大。”雁行重复刚才对卷毛的评价,只不过这次机会的主语是他们自己。
剧作家合上笔记本,找到了破局思路,接下来就看PVC和阿狗能否执行了。
几人抬起头,远远地看到PVC瞪着眼朝这边张望,一看艺术家混乱的肢体语言就知道他非常着急。
“这家伙完全没有想啊……”侯灵秀连哥都不喊了。
雁行给了何已知一个眼神,剧作家点点头,抬起胳膊给了PVC一个简单的手势:单手挥手握拳。
意思是,拿走全场的分数吧。
艺术家喜上眉梢,回了一个“OK”,这显然是他最期待的,直截了当的做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