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仗犬势(131)
无奈之下,他只好跑了一趟冰上运动中心找鱼诵雪。
对方多半是知道一点他们的关系,张口就说:“送个戒指呗。”
剧作家担心这会不会显得他太操之过急,毕竟同样在挑戒指的郑韩尼打的可是求婚的算盘。
女运动员笑他不解风情:“又没有让你送无名指的。”
何已知明白了她的意思。
买戒指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戒码,是摆在剧作家面前的第一个难题。
他问鱼诵雪,对方站在一群十三四岁的预备小天鹅中,给了他一个普渡众生的悲悯眼神:“你知道自己初中同桌的戒码吗?”
——他当然不可能知道。
女运动员接着告诉他:“所谓的搭档,就是那种表面上天天在一起,但是其实手拿开发现画了三八线的关系。别说什么戒码,我连他穿多大的冰鞋都不知道!”
何已知只能靠自己了。
一天醒来时,身上传来令人踏实的重量,是雁行的右手搭在他的胸口上——天气变凉之后,睡得更近变成了理所当然的事情。
何已知拔下自己一根头发,屏住呼吸,穿过指节间的缝隙,绕着中指圈了一下,之后按着交叠的点对折以后掐在手里,一路小心翼翼地带到商场。
当他拿出那根头发时,店里的导购员都笑了,被喊来的经理拿出手机拍了照,说给他打折——99折。
只能说聊胜于无。
最终买下的戒指,虽然算不上奢侈,但也不便宜,是何已知第一次为别人花这么多钱。
店员说这只戒指的弧线是凤凰翅膀的弧线。
他听得似懂非懂,怎么现实世界的饰物还有奇幻生物的成分?
没想到比生物学家和神话学者更先找到传说中的不死鸟的是珠宝设计师。
何已知把凤凰翅膀带回了仓库。
那小东西在口袋里,就像会发烫一样,搞得他心里发慌。
他没有送过雁行什么像样的礼物,于是越发感觉这像是成为男朋友后第一个检验的环节。
尽管他一直告诉自己平常心平常心,不要搞得太夸张,当是一个正常的小礼物送出去就可以,就像之前的数独笔记本……但事情总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而且送本子和送戒指实在是差得有些远。
生日前一天晚上,在其他人洗漱打闹的间隙,时针冷酷地越过12点,何已知围着雁行转了一圈又一圈,也没找到送的机会,稀里糊涂地睡了。
早上,他没等闹钟响就从梦中惊醒,犹豫了许久要不要把人叫醒送礼物,最后还是没有。
何已知像量戒码那时一样偷偷地把戒指戴在雁行手上,做贼似的爬起来跑了。
然后就到了现在。
不管雁行之前有没有发现,被山竹一说,肯定知道了。
何已知埋头吃饭,不敢看雁行的反应。
吃完,就算是草率地过完了生日。
所有人没有空休息,马不停蹄地开始收拾东西——趁着消化没法运动的时间收拾完,才不会耽搁晚上的训练。
距离预选赛没剩下多少时间,他们决定提前到温斯特营地熟悉环境。
除了赛场以外,同样的障碍物也会有不同的设计,比如说跨栏两侧的立板的宽度、隧道出入口的装饰等等,这些在人看来无关紧要的元素,有时会对赛犬造成很大的影响。
所以如果能使用和比赛时完全相同的道具训练,效果是最好的。
得益于山竹和侯灵秀把视频账号运营得风生水起,广告一单一单地接,他们的收入在买完供几个项目同时训练的道具后还剩不少,覆盖入住营地的开销费用绰绰有余。
何已知和侯灵秀把吃完饭的锅和餐具还给尹奶奶和邓老头,顺便告诉了他们这个消息。
尹奶奶有些伤感,厚厚的眼皮垂下遮住本就只有一条缝的眯眯眼:“哎哟,那我们就寂寞啦。”
“不就两星期吗?”邓老头不屑地吹着胡子,“老太婆哭哭叽叽的像什么体统!”
其实只有一星期多几天而已……何已知想,他们也希望有更多的时间。
被坏脾气的老人抱在怀里的小狗鼻头还是湿湿的,但已经不会再发抖,耳朵竖起来的样子像极了小时候的戈多。
(本章完)
第100章 对戒?
第二天出发的时候, 孙老太和尹奶奶都来了。
何已知拜托她们每天散步时顺便过来喂猫和清理猫砂。
“哎哟它会自己上厕所啊!”
他正在给两个老太太演示怎么用猫砂铲子,忽然从天而降一个司马从容。
毛发蓬松的黑猫四脚着地地落在猫砂盆里,尾巴向前绕圈包住前腿往下一蹲, 一使劲,拉出一段棕色的粪便。
在三双眼睛的注视下,排泄完的司马从容施施然站起来,翘着大尾巴绕盆转了两圈,后腿踏进沙里狂蹬, 把粪便埋住,转身闻了闻, 又扭头继续蹬沙, 重复这个动作好几次, 直到完全没有粪便的味道后, 才旁若无人地踩着砂盆边缘轻巧地跳出去。
孙老太仿佛看到了什么精彩的杂技,忍不住连连惊叹:“好聪明啊!”
尹奶奶附和:“是啊是啊, 比狗聪明,狗还得遛它。"
那自豪的样子活像自家孙辈考了班级第一名。
戈多还不知道自己被对比了,站在猫爬架底下一跳一跳地够上面垂下来的猫尾巴, 白猫姬东墙就那么趴在那, 看也不看它, 但每次都在它快要够到时把细长的尾巴轻轻往上一提,和黄狗的爪子一擦而过。
等戈多收回爪子,它又把尾巴放下去,垂到黄狗的头顶。
PVC把备用钥匙交给两个老太太,尹奶奶从裤腰拽出钥匙绳, 掰开圈扣, 将那把小钥匙穿了进去, 顺便还教育了他们用这种锁不安全。
“这锁连自行车都锁不住!”
艺术家低着头“唉唉”地答应着,头顶上层次不齐的草丛跟着头的节奏一会趴下去,一会立起来。
雁行实在看不下去,叫侯灵秀拿顶帽子给他戴上。
东西装得差不多时,玛玛出现了。
女工艺师穿了一件明黄色的长袖针织衫,如同一盏醒目的灯从马路对面穿行而来,直直地走到何已知面前。
“听小侯说是很重要的比赛,就想来送送你们。但是这也太早了……”她一边说一边打了个哈欠。
剧作家忍不住打量她。
虽然女工艺师看上去困得不行,头发也梳得有点草率,但和上次比起来整个人显得平静许多——没有过度焦虑的抖腿和肌肉抽动,情绪也很稳定,单手环抱牛皮纸袋的胳膊坚实有力,很像何已知记忆中他们第一次见面时样子。
“早上好。”看到她的状态好转,何已知的心情也轻松起来,甚至开起玩笑,“那是慰问品吗?”
“鼻子很灵嘛!不愧是养狗的。”玛玛转了转脖子,让自己清醒过来,“上次那批植物染做完以后还剩下一些碎料,留着没法用,丢了也可惜,就想着干脆给小狗们做点东西。”
她打开牛皮纸袋,将袋子里东西一件件拿出来。
那是几条紬丝织成的小领带,每条的颜色、长短、宽度都不相同。
最惹眼的是颜色,那面料不是纯色的,而是用深浅不一的丝线织造出过渡细腻的渐变,在晨光下泛着微光。
“这——”
“放心,这是纯植物燃料手工织成,即便嚼碎了吞下去也没有关系。我在背后加了别针,可以直接扣在项圈上。”
“我是想说,这样精致的艺术品,拿给狗戴合适吗……它们可是会在地上打滚的。”
“那就更合适了,”女工艺师说,“染这些丝线的植物也都是从地里长出来的,包括丝线本身也是,全部都来自大地。”
玛玛把五条小领带叠在一起交给他。
何已知看着最上面一条宽短的黑底细金纹,只花了一秒就意识到这是为哪条狗准备的,不禁会心一笑:“这下教父真的成教父了。”
“马龙·白兰度可没戴过这么好的领带。”玛玛骄傲地说,接着又拿出两个带圈的粉色蝴蝶结给何已知,“送给你的黑白双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