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仗犬势(187)
何已知没忍住笑了出来。
“这是我收到过最好的礼物。”
“别表现得像个混蛋。”
“不,我是说,”他压抑着嘴角的笑容,“这些很好。我喜欢柠檬巧克力。”
“别再说了……”
“我能再试一次吗?”
“试什么?”
“道歉。”
雁行没有阻止。
何已知关上袋子,将它抱在怀里。
“我不应该在道歉、或者坦白之前向你表白,那是不道德的情感绑架。”
“所以我想再说一次……对不起,我骗了你,还有我爱你。”他停下来,安静地花时间思考,接着补充道,“谢谢你的原谅。”
一种奇妙的情绪萦绕在对视的两人之间,直到雁行先一步移开视线。
“谁说我原谅你了?”
“啊?”何已知彻底呆住。
他听上去要多傻有多傻,像一个在平安夜被告知世界上没有圣诞老人的8岁小孩。
雁行接着说:“我没有原谅你,至少在你为我脱下裤子之前。”
何已知眨巴着眼睛,他认为这话代表了什么,但他不确定那是不是雁行表达的意思。
“这是歇后语……吗?为我脱下裤子比喻负荆请罪?”
剧作家调整自己的语气让它们听起来不那么荒谬。
“不,为某人脱下裤子代表为某人脱下裤子。”
“啊……”
被谋杀的恐惧再一次卷土重来。
雁行让何已知面对他坐在山崖边的石头上,从纸袋里拿出那个柠檬巧克力味的方盒子。
何已知瑟瑟发抖地看着他,一动也不敢动——这场景实在太像杀手在行凶之前折磨不听话的目标。
“我一直觉得对你有点不公平。”雁行一边拆盒子一边说,“被一个大自己很多的男人夺走了很多的第一次。”
“我不在意——”
雁行用一个眼神打断了着急自证的何已知,示意他听自己说:“如果可以,我真的希望能早点遇见你,在我们都什么都不懂的时候。”可时间从不回头。
“我没有办法把同样的初次体验还给你,但是,”他将拆出来的东西凑到唇边,用牙齿撕开,“我从来没有给人做过kǒu-交,如果你感兴趣的话,我可以……”
“感兴趣,”何已知立刻回答,“非常、非常感兴趣。”
尽管他的关键部位暴露在刺骨的冷风中,屁股被石头膈得很痛,而且一不小心就会跌下悬崖……但他是一只开心的小白鼠。
非常、非常开心的小白鼠。
(本章完)
第137章 坦白4
“真好啊——说实话, 最开始我以为你只是接受不了失败放大话,很快就会自己放弃,没想到你真的全部都做到了。我看了你们最后比赛的视频, 难以形容的精彩!搞得我都有点想养条狗。哈哈,说笑的,我不擅长应对动物,我认为生灵都有真正的思想,只是人类没有办法理解, 在这种前提下把它们当作宠物饲养总觉得有些冒犯。不过我觉得你们做得很好,你们真的在把它们当作朋友、搭档, 而不是圈在笼子里的观赏品。这为我思考人与动物的共存提供了新的角度。”
符玉昆坐在精心设计的木制桌椅前, 穿着一身对于午后这个时间点来说过于正式的羊毛西装。
这里是蓟京市中心的一家高级咖啡馆, 只为提前预约的客人提供服务, 而且一次只接待一行人。
将近三层楼高的天花板上投下柔和的自然光,落在没有点亮的水晶灯具上, 像钻石一样闪烁,和大理石的吧台还有镶板的墙壁交相辉映,到处都透着精致的奢靡。
“先生您好, 这是您的咖啡。”身穿套装的服务员端着托盘出现在桌边。
“Bravo!不好意思, 我一不小心就看入神了。”符玉昆拿起桌面上摊开的剧本放在自己腿上, 挥手赶走服务员,自己将放在桌子上的陶瓷杯推给圆桌对面的人。
“这是混合了曼特宁和玛卡的混合咖啡,加入了特制的糖浆和香料,你应该不讨厌甜味吧?大部分人说自己不喜欢甜只是因为吃多了劣质香精。原谅我自作主张给你点了单,我不是不想问你的意见, 只不过这是我的最爱, 想让你尝尝。”
他还是喜欢自己解释自己, 以及随时随地炫耀知识和品味,唯一和几个月前有点区别的是,国内待久了以后句子里夹杂的外语单词变少了。
“我会把这个带去美国的,在那边寻找机会。”在被赶出自家公司之后,符玉昆被迫地拿到了美国顶级商科的Offer,等办好签证,就将离开蓟京。
他珍重地阖上剧本,按在自己胸前,身体前倾。
“谢谢你让我回来的这半年不至于一事无成。”
被他感谢的人没有回复,直到这时,小符少才发现好像一直是自己在演独角戏。
“你还好吗?”他拽了拽胸前的领带,不习惯被忽视。
坐在他对面的长发青年回过神来,点了下头,丢下一口没动的咖啡,扶着桌子站起:“既然剧本送到,我就先走了。”
小符少惊讶道:“这么快?剩下的钱我要怎么给你?”
“不用给了,我没能完成世界赛的约定。”剧作家说,顶上的天光照在他的斜前方,透过额前的发丝在鼻梁和眼下形成厚重的阴影,令他看上去很憔悴。
“那怎么行……欸,你还好吧?我感觉你像是要晕倒了。”
离开桌子和椅子间的缝隙时,何已知晃了一下,像是一台困在轨道上摇摆的缆车。
“我没事。”
为了证明自己,他端起桌上的咖啡喝了一口,无论这些研磨后的豆子拥有怎样浓郁的香气,都没能驱散他的颓丧。
“我送你回家吧。”符玉昆站起来,习惯性地抚平西装下摆的褶皱。
“谢谢,但是我现在没有地方住。”
“你不是和——”小符少突然咬住舌头,对他而言是难得的失态。
“你知道,”他的表情有些难以启齿,像是在考虑如何开口,“我一直派人拍你们比赛,你肯定注意到了。因为想留下一些实拍的镜头之后用在电影或者幕后纪录片中,所以我让他们不要在意胶卷,尽可能多的留下记录。我说的是比赛,但有一个人可能理解错了意思,把场外也拍了进去,这是他不小心拍到的一些东西……”
他从随身的皮包里取出一叠照片,都是何已知和雁行单独在赛场边,有在临榆岛的时候,也有蓟京的其他比赛,甚至还有预选赛时他们在温斯特营地的树林里交谈的照片。
“他把这些交给我的时候我也惊呆了,我发誓没有侵犯隐私的意思!我已经让他把电子版都删除了……剩下的这些照片我想了很久,觉得应该交给你。”
何已知翻看着那些照片,大概理解符玉昆没有直接销毁的理由,因为除了一些挤在人群中明显是偷拍的之外,大部分照片其实拍得很好。
他从来不觉得自己的形象值得被记录,但当他和雁行被草地的绿色包围,这些照片看上去像是某部法国新浪潮电影的截图,而不是平庸的狗仔抓拍。
如果早一些拿到这些照片,他应该会很开心,可是……
“很抱歉我之前不知道——”
“没关系,我们已经分手了,”何已知了解他在担心什么,将散开的照片整理好,正面朝下盖在桌上,“不,应该说我们从来没有在一起过。”
犬展那天夜里,何已知睡得很熟。
由于雁行的接纳,他那因为想要坦白而抽搐一整天、又在看到采访后绷紧到极致的神经猛地放松下来,劫后余生的疲惫如潮水般席卷了整个身体。
第一颗烟花在头顶炸开时,他已经昏昏欲睡地闭上眼睛。
啪、啪、啪。
半睁半眯的视野中,那些急速攀升、迸裂,最后消散在黑夜中的光影让他想起胡同里那只一闪而过的孔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