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暖(97)
余昧“嗯”了一声,知道他只是现在这么说说,等真的开始比赛,大概也没心思再想这些:“准备得怎么样了,房间会不会住不惯?”
“能讨论的都讨论得差不多了,命题还没出来,别的现在也没法准备,”余煦打开摄像头,给他展示了一下背后的房间布局,“他们俩出去了,暂时只有我在,这个房间还挺大的,插座也够多了,就是只有两张床……不过等正式比赛,应该也没什么时间睡觉,我们打算轮流休息,有个地方凑合一觉就好了。”
那边只开了一盏灯,昏昏的暖黄色,窗外的天色也已经暗下来,余煦趴在桌子上和他说话,脸离摄像头很近,像什么亲人又没什么距离感的小动物凑上来,能看清毛茸茸的发尾。
余昧默不作声地欣赏了一会儿,觉得他身上这种反差感实在很神奇,五官分明生得很冷,轮廓深而分明,眉眼也是很纯粹的黑,不笑的时候应该会给人很强的距离感,偏偏这样看向他时,就只给人一种柔软的暖意,和表情或是神态无关,只是一种自然而然的、让人安心的气质。
好像有点想他了。
他抿了一口手里的牛奶,听余煦在视频那头又说起明天降温,天气预报说可能会下雪。
“我们这边好像很久没有下过雪了,去年没下,前年也没下……这次大概是雨夹雪,下一会儿就停了,也积不起来,”余煦看了一眼窗外,似乎有些遗憾,“那种能积得很厚、纷纷扬扬下好几天的大雪,我只在电视里看到过。”
余昧没怎么关注过这些,对下雪的认知只有“室外演唱会可能要延期”,也谈不上喜恶,只是觉得他这样挺可爱的,就温声道:“今年冬天挺冷的,说不定真的会下雪——在顶层看得比楼下清楚,要是真的下雪,我拍给你看。”
“好,不过这几天手机要上交,查资料只能用内网,就算真下了,也得等比完赛才能看到,”余煦托着下巴看向屏幕,又想起这一茬,就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三天诶,哥哥,这三天我都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也联系不到你,比单纯的异地难熬多了……”
其实余昧那么忙,当年又没有什么联系的正当理由,撕着日历等见面的日子他早不知道熬过多少次——甚至有时都不是见面,一通电话足够他期待大半年,按理说早该习惯了,更何况短短三天。
但爱情让人变得黏黏糊糊充满依赖,谁都不能免俗。
等这三天真的过去,回想起来或许也还好,但至少现在,当下,此时此刻,他一想到他们会有七十二小时断绝联系,就还是忍不住想叹气。
余昧看着他低垂的睫毛,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只能打开摄像头,隔着屏幕和他对视。
不得不说,明星的脸能扛住镜头是有原因的——反正余煦认识他这么久,不知道看了多少他远的近的各种角度的视频,也习惯了和他朝夕相处,但就这么毫无防备地看到这张脸,还是会被晃得一怔,心跳就漏了一拍。
哪怕是这么个把手机立在桌上、随意往上拍的死亡角度,画面看起来依然和舞台灯精心修饰后的直拍图无甚差别,反而因为逆光,显得他整个人柔和了很多,眼神落下来的时候,淡色的虹膜透出一点暖光,就给人一种被用心对待的错觉。
“嗯,好像又能接受了,”余煦不动声色地截了图,一边小声嘀咕,“反正电脑又不用上交……”
余昧没听清,端起牛奶喝了一口:“嗯?”
“我说,反正电脑不用上交,想你的时候可以看看以前存的图。”余煦无意识地伸出手指,在手机屏幕上轻轻划动,目光深情,像在隔着屏幕触碰心上人。
他的语气太过自然,反而让余昧呛了一下,想不通他怎么能这么理直气壮地说些怪话,一时又不知该从何反驳,只能干巴巴地叮嘱了一句,那你别影响比赛。
“嗯,不会的,高中的时候我也会把你的照片贴在课桌上,最后也没影响我高考。”余煦看着他笑了笑,眼睛亮晶晶的,像凑近的小狗,“这是我的精神食粮。”
余昧怔了怔,鬼使神差地想起他房间里那堆周边,脸就隐隐有些发热,不动声色地转开视线,“嗯”了一声,没再说什么。
晚上十点交手机,还有不到五分钟,余煦的队友也还没回来,两个人都不说话,空气就微妙地安静下来,像道别的前奏。
“对了,让我看看小蘑吧,”余煦直起身,故作轻松地说,“这几天都见不到它了,也不知道等再回去,它还认不认识我。”
于是视频画面晃了晃,被转向猫爬架的方向,小蘑窝在顶层的小房子里晃尾巴,看到余昧朝它走过来,就配合地“咪”了一身,探出只爪子在半空中划拉。
“小蘑乖哦,每天要好好吃饭,也要监督你的主人按时吃饭,早点睡觉,”余煦看着画面里的一大一小两只猫,认真叮嘱道,“我不在的时候要替我照顾好他,知道吗?”
“行了行了,谁照顾谁啊,”余昧实在听不下去他对猫的苛刻要求,笑着打断道,“你也是,交了手机就早点睡吧。”
时间也确实差不多了。
余煦点了点头,其实还有些舍不得挂电话,却还是乖乖“嗯”了一声,看着他说:“那……晚安,下周三见。”
“嗯,晚安。”
第97章 过往
接下来的三天说寻常也不寻常,时间还是正常地过去,但因为余煦不在,家里就变得格外安静,显得体感上的时间流逝格外慢一些,让人不太习惯。
有一点余煦没说错,完全被迫断绝联系,和单纯的异地还是不太一样。
偏偏余昧没什么工作,该写的歌也写完了,待在家里只是无所事事,就愈发觉得无聊,只好想方设法地给自己找点事做,总好过坐在窗台上看风景出神。
他动用了一些娱乐圈里的人脉,去查了查余煦的生父生母。
这个过程倒是比想象中简单,他父母都算是有些背景的人,也不难找。
余煦——本名应该是齐冕——的父亲叫齐研,家里世代从商,生意做得很杂,名下涉及的产业也有很多,但是很典型的家族企业,从服装行业发家,传到他手里还没有没落的趋势,反而做了不少顺应时代的更新,隐隐有更上一层楼的趋势。
有些出乎余昧意料的是,这些产业居然还和娱乐圈有所关联——主要是其中一个偏重设计的成衣线,和圈内不少公司都有合作,负责提供演出或是拍摄所需的服装。
怪不得能查到这些年来是他在资助余煦,大概也和他们公司有过交集。
这些是明面上能查到的,但除此之外,齐研这个人似乎也没有更多值得深究的地方了——结过一次婚,几个月前已经离婚了,应该就是那场所谓的家族联姻;没有任何业界丑闻,兢兢业业的家族继承人剧本,学历不算太出众,长相也普普通通,年轻时候还算得上清秀,现在人到中年,也就只是个放进人群一眼找不出来的寻常中年人了。
同行对他的评价大多是“温厚”“有礼”,也找不出什么明确的爱好,更不用说不良嗜好,倒是在做慈善,还出资办了一所小学。
余煦的长相应该更多遗传自母亲——他母亲叫徐一曼,相关的信息更少,因为没有照片,最初只靠一个名字,也没查出什么。
后来向蝶联系到一个他们合作过的媒体,早年是做报社的,说对这个名字有点印象,从二十几年前的旧报纸找起,才意外找到徐一曼的信息。
舞蹈演员,在当地小有名气,红过一段时间,甚至在那个年代上过电视,后来不知为何突然退隐了——找不到明确的原因,但从时间上来看,应该是余煦出生的前几年,大概也和这个脱不了关系。
报纸的年代太久,有些图片在现在看来像素已经很低了,却还是能看出画面里的是个美人,哪怕化着夸张的舞台妆,莞尔一笑时依然有种很吸引人的明媚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