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暖(12)
倒是许观珏出来打圆场,看着他温声细语地说:“妹妹,如果你有更好的办法,也可以的。”
他拉开门走了。
当晚余昧没有回家,去公司顶层的接待室待了一晚——第二天还有工作,一早就要过来,他也懒得再折腾一趟。
除了懒,还有些不想面对余煦。
他自己都无能为力的事,不想拉着无辜的人一起受气。
第二天排演唱会流程,他和许观珏一弹一唱,大致过了一遍要表演的歌,心照不宣地没提起这件事,也没去管热搜变成了什么样。
反正只要关阳没把刀架他脖子上逼他松口,就还没到十万火急的地步——就算真到那一步,关阳大概也会先拿他的微博把东西发了,再来跟他商量。
快傍晚的时候关阳来接许观珏,看到他的时候脸色有点难看,问他想到办法了没有。
他能想到什么办法,无非是难得起了叛逆的心思,无谓地挣扎两天。
倒是难得在天黑前回了家——也难得没有人来给他开门,只有小蘑扑过来蹭他,“喵喵”地绊着他妨碍他走路。
他没开灯,看着一片空荡的屋子,突然有些记不清自己以前是怎么忍受这种安静的了。
大概也没有刻意去忍,只是习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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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余煦上完晚课回家,看到的就是那个身价过亿的大明星一个人坐在地上,手边放了瓶酒,还有一只高脚杯。
昏暗的灯光落在他身上,投出一段单薄的影子。
“妹妹……?”
他试探着叫了一声,轻轻走过去,才发现余昧没有睡着,只是安静地坐在那里,猫似的抬头看他,目光有些虚晃。
“你回来了。”余昧眯了眯眼,花了几秒才认出他,声音有些哑。
“怎么了,”余煦被他话里的鼻音吓了一跳,连忙蹲下来,又不敢碰他,“出什么事了?”
余昧摇了摇头,眼下泛着一片淡淡的青,很疲惫似的,提不起说话的力气,只是拿起酒杯喝了一口,从红酒里借了点儿血色。
然后拿过一旁倒扣的手机,解锁,给他看热搜的界面。
词条只剩一条了——最开始那条,“眼神拉丝”。狕幼
“他们让我想个办法,或者承认暗恋许观珏,然后死心道歉,”他垂下眼,没头没尾地开了口,知道余煦能听懂,“我不知道,心里很乱。”
余煦没有接话,点进词条看了一会儿,把手机放到一旁,伸手覆住了他冰凉的手背。
他抬起眼,对上青年的目光,不合时宜地想,明明这才该叫“眼神拉丝”。
温柔得近乎虔诚,像在用眼神拥抱他——或是亲吻。
一秒,两秒,三秒。
他就放任余煦这么看着他,后知后觉酒意上头,觉得自己可能有些醉了,心跳乱得厉害,思绪却是虚晃的。
然后他在那一片混乱虚晃里听见余煦的声音。
“妹妹,和我结婚吧。”
第10章 好梦
“妹妹,和我结婚吧。”
他说得很轻,像怕吵醒陷在酒意里的人,语气却是认真的,认真得近乎诚恳,不像玩笑。
余昧没有接话,只是垂下眼,不动声色地避开了他的视线——那双澄黑的眼睛里装了太多他看不清的东西,暧昧又炽热的,让他有些接不住,本能地想避开。
一片混乱的脑海深处却隐隐响起警铃,提醒他迟早要面对的,余煦似乎真的对他产生了不该有的感情,不只是八九岁时随口挂在嘴边的喜欢了。
他心烦意乱得厉害,一时懒得去深究,也不想这幅喝到半醉的狼狈相被人窥见太久,索性装聋作哑,摆了摆手打算起身回房间。
下一秒手背却被人握住,年轻人直白的视线又缠上来,像不依不饶的小动物。
“别闹了,”于是他不得不抬起眼,对上小狗执拗的目光,有些无奈,“结婚又不是小孩子过家家。”
视线相交的那一秒,余煦下意识松开了握着他的手,自知越线了似的——却又很快再次覆上来,像什么不动声色的坚持。
“我是认真的,”他看着余昧,一字一句地说,“哥哥,如果你公开和我结婚,那些谣言很快就会不攻自破了,你资助了我那么久,说是日久生情也合情合理,而且我是个Alpha,和我结婚……之后也能少很多麻烦。”
条分缕析,论据充足,像在心里排练过很多遍才说出口。
偏偏眼神干干净净,仿佛真的只是发自内心想帮他,没有一点私心。
余昧看着他一本正经的神情,酒意昏沉,居然无端觉得有些可爱——少年人藏不住心思,说出的话再是理性再是客观,也难免露出发烫的爱意来,像遮着乱跳的心脏顾左右而言他。
他要是连这点拙劣的演技都分辨不出,大概早被娱乐圈拆吃干净了。
其实退一步讲,余煦说的也不失为一种办法——甚至称得上他能力范围内的最优解了。
他资助了余煦十年,如果有意把舆论往童养媳的方向上引,确实比“眼神拉丝”之类虚无缥缈的证据要实际得多。
有个名义上的Alpha在身边,他的工作也会方便不少,不用一直想着避嫌。
但这个“名义上的Alpha”是余煦……
他无声地叹了口气,伸手揉了一把小狗柔软的头发,嗓音被酒精熏得有些哑了,透出几分真假掺半的温柔来:“想什么呢,哪有这么简单……跟我结婚对你来说半点好处都没有,只会无端招人骂,这些你想过吗——又不是什么过不去的坎,不用为我做到这个份上,不值得。”
灯很远,一段苍白的光斜斜落在他眼睫间,就让余煦想起那天替他卸妆。
那时候明明允许他靠得那么近,让他亲手拭去那层伪装,现在却又摆出成年人的距离感来,不让他发觉动荡的情绪……
“好了,上了一天课,晚上早点儿睡吧,这些不是你该操心的。”见他半天没有说话,像是被说服了,余昧暗自松了口气,安抚似的拍拍他的肩膀,起身打算离开。
下一秒却被拉进一个过分温暖的怀抱里,牛奶的甜香味不由分说地裹住他,让他肩膀一僵,心跳终于毫无征兆地乱了。
“我想过的,什么都想清楚了,到死都不会后悔。”余煦从身后抱着他,手臂松松地拦在他腰间,似乎做好了被他挣开的准备,却执意要把话说完,“所以你不用有压力……哥哥,是你把我从地狱里救出来的,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做,真的。”
“不是为不为了我的问题,我不需要……”Alpha的信息素对他多少还是有影响,加上酒意上头,居然让他有些恍惚——嘴里说着拒绝的话,却并不想挣开这个怀抱。
“那就当是为了我,”察觉他没有挣扎的意思,余煦松开手,扶着他的肩膀让他转过身来,低头看着他,从动作到目光无不透露出一种小心翼翼的深情,“让我做一场梦,几天也好,可以吗?”
“妹妹,从我十岁那年起,每年的生日愿望就都是想和你结婚了。”
怎么能有人把情话说得那么真诚。
余昧被他眼底晃动的情绪烫到,抿了抿唇,到底还是没有一口拒绝,只是把可能的后果摊开来又讲一遍,试图让他知难而退:“哪怕我到死只把你当小孩子,不会给你任何回应,你也不介意吗……我会官宣,所有人都会知道我的结婚对象是你,会有人骂你,以后你也不能再去喜欢别人。”
他眯起醉得有些迷离的眼睛,开玩笑似的伸出根手指,戳了戳余煦的右手,目光虚晃,像落在他身上又像越过了他:“——而且以后只能靠这个解决需求,你也能接受吗?”
“没关系的,我求之不得……”余煦一怔,被他碰到的地方都要烧起来,心跳也响得厉害,几乎听不清自己在说什么——他只是把真心都剖出来,每个字都是真诚的炽热的,软乎乎地往心上人手里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