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梁不正(118)
“你既知道在我面前不妥,刚才在那么多人面前怎么不觉得有事?”阗悯不自觉就训起人来:“扰乱军心你可知有什么后果?身为主帅,更应当时时注意言行。”
“我……我是为了……”
“上阵杀敌本就轮不到你,你以为你与他们同甘共苦了?”阗悯语气放缓了些,又道:“治军有治军的方式,有些事并不是你想的那样。”
月挽柔委屈得想哭,强咬了牙道:“我明白了。”
阗悯轻轻“嗯”了一声,算是对她的答复。
两人又站了会儿,月挽柔又试探道:“那我可以去换、换衣服了吗?”
“…………”
阗悯点了点头,心道自己办砸了事。若是舒桐在跟前,必然逮着他笑话:“这等好机会,不抱着人心疼两声,哄一哄,偏要去训人,蠢到家了。”
阗悯忽然觉得他也吃岫昭这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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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9章
有时候思念只是突然而然,阗悯这一刻特别想念起岫昭来。想他一双臂膀,想他温软的嘴唇。这种感觉让他十分无措,不知岫昭现在怎样。岫昭在信里虽然还是换着法子逗他,可没有说过想他。
两人都默契地没有说。脸薄如阗悯,更是寥寥数字交待近况,仿佛给岫昭写信只是一个任务。可他心里知道不是这样,只是他拙于言辞,不知道要怎么跟他表达。
他知道岫昭散了后院的人,还是从舒桐那儿。他也想过岫昭是在等他,所以更想回去亲眼看看,听他喊一声自己的名字。
一别两年,伊人如故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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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悯哥哥?”月挽柔换了衣回来,见着阗悯发呆,把人唤回了神。
“小月,我有事和你说。”
月挽柔在等他这句话。阗悯到这儿的目的她猜不透,既期待又害怕知道。她只是微低着头,尽量在阗悯面前表现得温柔内敛一些。
阗悯并未注意到她与往常有什么不同,只道是刚伤了她的颜面,人不愿多说话。
“我来这儿有两年了。”阗悯道:“这两年多谢你照顾。”
“应、应该的。”月挽柔脸上忽然就红了,不敢与阗悯直视。
“你知道我的伤。”阗悯后悔出门前没让舒桐教一教怎么说情话,硬着头皮道:“国主不愿我好,你也不愿么?”
月挽柔红着脸急道:“没有的事,悯哥哥不要误会。只是国主吩咐过,悯哥哥的药量需要控制好,否则伤身………”
“你觉得是这样?”阗悯淡淡一笑,很有些落寞:“我本觉着我俩挺合,现在………这个伤时好时坏,倒像是我拖累你。”
“悯哥哥、我,你…………”月挽柔一时欢喜,似是明白了阗悯未出口的话。
阗悯见她懂了,眉头不自觉地皱了:“她拿我当质子,现在你都学成了,还有什么必要。”
我比悯哥哥还差得远呢。”月挽柔抬起脸,终于鼓起勇气看向他:“悯哥哥信我一回,我这就去跟国主要解药去。”
“你在军营,怎么要?”阗悯的心一时悬了起来,眼见成功在即。
“我就回去说,还有些不懂的地方还需要你教,但是药没了,得重新给你送来。”
“好,那我等着。”阗悯见她应了,转身想走,半途又忽然停了下来,伸出双手握住月挽柔:“谢谢。”
月挽柔被他一双大手包着,笑了起来:“悯哥哥跟我客气什么。”
阗悯心里只道这是逼不得已,想着想着月挽柔的手回握住他,撑开他指缝交握了一瞬间,在他开口之前就离开了。阗悯手指上留着些温度,一瞬间又想起岫昭从前托着他手问疼不疼的时候。
“我走了。”阗悯攥着拳,把手藏在窄袖里,走得干脆。他不愿再去面对一个麻烦的月挽柔,如果真像舒桐说的,她喜欢他,那他更不应该让她陷进去。
月挽柔目送他离开,微微笑了起来。她本没有想过阗悯会看得上她,也一直不敢与他表露心声,可现在看来,阗悯是有些那个意思的。她迫不及待地想要给远在大祁的安心宜写一封信,告诉她自己喜欢的人对她说了不得了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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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封传递着女子闺房情谊的书信同阗悯舒桐的信件一起,半月之后一起送抵了王府。岫昭才因收到阗悯大段的书信喜悦,回头就听见安心宜对他说阗悯对她的挚友有兴趣。这个在风月场上无往不利的老鸟顿时有些萎靡,把心里的气撒在了周遭无辜人的身上。下人们都只知王爷心情不好,并不知出了什么事,也没人敢去细问。
从舒桐信中知道真相的龚昶,乐得见岫昭为情所困,只要岫昭的心还在阗悯那,安心宜就没什么作妖的机会。看热闹的林宣不得不感叹起女人之间的勾心斗角,即便龚昶不是为了情。他自然在龚昶的“威胁”下决定宠这个从小看到大的亲闺女,至于自家王爷,意志坚韧心理强大,就随他去了。
阗悯的情况并不如想象中顺利,月挽柔不是傻子,要了解药之后只调整了阗悯的用药量,并没有把所有的药给他。阗悯因此耽搁下来,与舒桐争过无数次,不欢而散的最后又忍耐着妥协。这一妥协,时间又悄悄地过了两年。
阗悯快二十的时候,已经长得同阗风一样的体格。当初的少年已经变了模样,脸上的青涩褪去大半,只剩下了初成年的男子气。舒桐与他的身高差变得更明显,几乎有了半头,连挑战的想法都没了。这两年里除了月挽柔,身边的女性几乎都对他照顾有加。不苟言笑的青年安然接受着相貌带来的好处,即便是从前对这些不以为意,现在他也知道自己的容貌有多强的杀伤力了。
舒桐与阗悯走得最近也最亲,理所当然地成了他的代言。两人平日的用度,也因大伙儿的照顾变得十分易得。唯一变得更烦的是阗悯,隔三差五地要推掉一些当地贵族的说媒人,不过他烦的是心,舒桐烦的是身——说白了就是嘴和腿。一日里最多的时候他要挡掉三五个媒人,最最清闲的时候,也是隔天一人。
月挽柔不知在哪儿得了这些消息,对阗悯更加在乎起来,每过两三日便会来阗悯的住处一趟,细问舒桐阗悯有没有与哪家小姐有什么亲昵。舒桐自是要给她留着期待,暗示阗悯是块木头,心里谁都没有。
月挽柔得知阗悯没有骗她,常约着人一道打马畅游。阗悯平日里出门不易,自然也愿意出去与她出去透透风。多了几回出双入对,去阗悯住处说媒的人渐渐少了,似乎一夜之间认可了月挽柔。可依旧有不畏艰难的,一月反复来三四次的人,不知是中了什么邪。
这天两人同往常一样,并骑在野外遛弯。阗悯打马往前,月挽柔紧随在后,奔出二里地才缓缓停了。月挽柔手中攥着马缰,开口问道:“悯哥哥,最近膝盖还有疼吗?”
阗悯膝盖的伤已很久没有发作过,久到他记忆有些模糊。不过鉴于舒桐的次次叮嘱,他依旧对月挽柔说膝盖未好。每次的药便这样存了下来,半年里只服过一次。舒桐要他彻底摆脱安凉,存够以后即便发作也足够使用的药。阗悯虽觉得他这做法过于谨慎,不过想着他和岫昭的将来,也不敢轻易说不——他再也不想坐在轮椅上了。
“我来了都这么久了,为什么还不能治好。国主难道还不信我不走?”阗悯低声说着话,月挽柔的心里瞬间软了:“我信悯哥哥,所以这次出来,偷偷把宫里的药都带来了。”
“…………”阗悯依旧忍着不动声色。
“悯哥哥以后不用受制于她,只要悯哥哥亲口答应我。”
“答应你什么?”
月挽柔红着脸,低声说了一句:“为我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