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梁不正(103)
舒桐听得半懂,想着这鸟的平衡要做到真正的飞鸟一般,真正匪夷所思。
“大概就是与孔明灯一样?”阗悯道。
“小王爷说的不错。”龚昶点头:“我方才去过鸟腹,中间那气囊是何物所制却弄不清楚,要是能有一份制造图纸,回京再详细研究,说不定日后也能给王爷做一艘。”
阗悯默然。龚昶所学只为岫昭,看她模样也完全没离开王府的打算,舒桐这情路怕是有些艰辛。
随着大鸟越飞越高,三人都感觉风大。鸟翅忽从中央分出一块巨型风翼,如同海上渔民的帆,在空中滑翔起来。龚昶看着有趣,走近了仔细观察,连舒桐阗悯也未搭理了。
大鹏鸟除了先前起飞时有些颠簸,飞上天之后异常平稳。借助巨翼滑翔之力,底下山川河流都看得一清二楚。舒桐不时感叹,此生从未享受过上天的滋味。阗悯在轮椅上坐着见不着外头,听他啧啧称奇,数次想要站起来看看。
阗悯手撑着船沿,一用力蹭了起来,这一蹭之力有些大,腰以上都悬在了空中。少年忽然从万丈高空向下俯瞰,惊得一身冷汗,脚下不由得发抖。
“阗悯?!”舒桐被他吓得不轻,阗悯在风里摇摇晃晃,看着随时要被风刮下去。
阗悯觉着一股吸力拽着自己往下去,身体有些不受控制,想开口喊舒桐又喊不出。他心里正慌,手臂忽被人抓住,整个身子往船里落了回去。
舒桐见着岫昭到了,不发一言,知趣地退了开。
阗悯后背靠着人,心中那股恐惧总算下去了:“你差些害死我?!”他等了会儿却不见人说话,转身正想与舒桐互骂几句,却不想背后竟是岫昭。
岫昭今日一身黑,金丝滚边,暗色龙纹若隐若现。他手里握稳阗悯的手臂,让他身子半靠在了胸口。
“你怎么来了?……”阗悯左右没见着舒桐,也不知他俩什么时候换了人。
岫昭目光落在山间云霭上,“我不能来?”
阗悯望着他的侧颜,差些移不开眼,硬是将头转去对着外边:“能。”
两人就这般站在原地听耳畔山风呼啸,看脚下云烟起落。阗悯站了一会儿便腿疼,又不想坐下,手兀自按在船沿上强撑。岫昭忽揽住他的腰,将他身子轻轻提了起来。阗悯正要说话,岫昭抱住他往上一托,把人托上了船沿。阗悯坐在船边上不由得害怕,声音不自觉有些抖:“你做什么……”
“别怕,我抱着你看。”岫昭双臂果真紧紧抱着他,下巴落在了阗悯肩上。
阗悯被他拥着一会儿渐渐不害怕了,开始左右看起风景。川内不少山头都罩着云雾,绿意里藏着庙宇,偶然露出的大佛真身,安宁又肃穆。群山间有玉带似的山涧,也有成群结对的白鹭。阗悯看了会儿便转过头,安静地看着岫昭。
岫昭依旧看着底下风景,半晌才转过目光落在阗悯脸上。这一凝视便觉着不能自控,与阗悯的脸越来越近。
阗悯闭上眼,嘴唇印上岫昭,贴上浅碰几回,又深深吻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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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
“下来么?”岫昭拥着阗悯,脸还与他贴在一处。
阗悯翻过身,想对他说些什么,又碍于脸薄,转了回去。
岫昭不知他想什么,只能继续把人抱着,等他什么时候看够了下来。
“这两天没见你。”
阗悯声音不大,又是朝着外边儿,岫昭一时没听清:“什么?”
少年微低着头,不愿再说了。
“再说一遍。”岫昭侧脸看他,手在阗悯腰间紧了紧。
“听说你跟唐简好得要结拜了?”
岫昭一愣道:“这你都知道?”
阗悯忽然不想要他抱了。“你怎么不去看看龚掌柜?她一心向着你,你还与她的仇人结拜。”
“丫头哪会计较这个?唐家这回帮了大忙,你不也应当……”
“我没那气量。”阗悯回道,龚昶的确是不计较,非但不计较还想把唐门的机关造船术一并学去。只是这一点,就比他这个生闷气的性格大气许多。可他生来如此,即便想改也改不了。
岫昭听着觉得他可爱得紧,没忍住笑了一笑。阗悯皱眉道:“笑什么,笑我气量小?”
“哪有,是觉得你坦率。”岫昭觉着捡了个宝,阗悯的心思好像从来不会用在人和人的关系上,为什么下棋却那么厉害?
阗悯看了他会儿,似乎觉着他没说谎,也就放过他了。
两人靠着船身吹风,一吹就是盏茶时间。阗悯心里那口气渐渐没了,对着岫昭又说不出什么舍不得他的话来,只是与他安静靠在一起。岫昭看着下边儿道:“你坐在这儿,我心里实在紧张的很,生怕一个疏忽你掉下去。”
阗悯动了动悬空的腿,微微笑了:“你是不是也想上来?”
岫昭道:“不来。”
“怕啊?”阗悯回过头看他,果真见着岫昭一脸不自在。也不怪岫昭畏高,这大鹏鸟飞得太高,任谁第一回 坐上来都会害怕。岫昭原本算是个胆子大的,可也是头一回站在这么高的地方,站在这船边上已是不容易了。
阗悯转身抱住岫昭脖子:“抱我下去吧,你竟也害怕。”
“谁说我怕了。”岫昭嘴上不认,还是极快地把阗悯抱了回来,轻轻放回轮椅上。“唐简与我说大概三个时辰便能出川,你要看我就陪你多看会儿。”
阗悯看了这么老大一会儿,哪里还想看,心里只道:再美的景也不及你。他不言不语看着岫昭,只觉着岁月静好,这般闲适的感觉舒服惬意。岫昭那头猜来猜去,却觉着搞不定阗悯,又道:“乘这飞械的机会不多,以后可能都没得坐了。”
“曦琰,我的腿能治好吧?”阗悯这时候想的是另外的问题,随着目的地的接近,他心里总有一丝不安。
“能的,不要多想。”
岫昭看着山间的云,心道他要是不能好又当如何?他只盼着阗悯能长大些,守在他身边,跟着他一辈子。可阗悯心气太高,要是腿废了,大概会连命都不要,他也没把握能留住他。在他眼前并没有第二种方案,不管什么代价,他都得把阗悯治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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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鹏鸟在快入夜的时候总算着陆,一落地就受到了主人热烈的“欢迎”。唐简岫昭一行几乎是被押进安氏皇宫的,士兵里并没有任何人听得懂他们说话。
鉴于一行人是来求医的,岫昭未作任何反抗的指示,在众人的监视下配合着对方的行动。唐简掏出随身信物,附上一封书信,交由对方兵士递了出去。
众人被软禁到半夜,总算等来了唐简的亲姑姑唐缘。唐缘当年与人私奔,自嫁到云南便没有再回过唐家,学得一口流利的当地话,也同夫家一起效忠于安皇室。这会儿见了侄子,喜不自胜,把一众人都接去了自家宅邸。
岫昭见多了中原的园林宫殿,对这异邦的建筑很是新奇,驻足看了好一会儿,这才跟上唐简进了厅堂。唐简与唐缘叙了会儿旧,便介绍起岫昭一行来此的目的。言及岫昭身份,唐缘惊讶之后担忧也写在了脸上。国主安凉与大祁皇帝正泫并不对盘,至今在边境时有摩擦。来的既是正泫的亲弟弟,别说开口问国主求药,不抓起来当人质已是万幸。
唐简也知事情不好办,只央着亲姑帮这一回。唐缘也知她哥哥素来不帮外人的性格,这次让唐简带着大鹏送人想来此人是对他极重要。她思索再三,总算应了下来,交待一行人留在府邸,静待她的消息。
这一等就等了三日。
第三日晚间,岫昭等人总算等到了安凉的传召。这异邦皇宫外表虽和中原大不一样,内里陈设却和汉文化有几分共通的地方,大约是因为唐简姑姑是宫中女官的缘故。
安凉在一处花园接待的他们。这后花园内奇花异草,大部分连岫昭也不认识。女王穿着一身轻纱短裙,两截藕臂和长腿露在外头,正仰靠在花园的凉椅上。她面容姣好,妖而不艳,媚而不俗,身后站一对十六七的姐妹,外貌服饰都极为相像。其中一个身材略高,古铜皮肤;另一个皮肤白皙,慵懒而贵气。